【里德新历589年-兰茵汀-共卫域-中心圣殿】
位于兰因汀大陆中心圣殿三十二层的帝王会晤室里,恺撒坐在镶嵌有宝石黄金的帝王座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从艾德佩尔离开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期间得到所有有关艾德佩尔的消息全都不算是好消息。虽然在洛力特拉的算计下,死神赫劳德在神格罪降中失去了死神神位,但由于无咎者的介入,时神山吹花和火神草薙一刀并没有如愿彻底清除掉。
这就意味着艾德佩尔的两个神位旁落到了敌对势力的手中,就算利用舆论尽量削减他们的信仰之力,可如果圣所计划的最终目的败露,民众的舆论风向以及支持阵营就会发生反转。
并且在绝望深渊大战之前,洛力特拉和卡维米还有切罗西一直被戴柏尔当做棋子操控的事情也由奥格丁带回了兰茵汀。经过阿撒兹勒几人的分析,戴柏尔应该属于介于全视之眼和无咎者之间的第三阵营。
目的很简单,就是复活阿加雷斯,与全视之眼操控完美安多塔之瞳的预期并不冲突,所以存在合作的可能。不过洛力特拉已经被全视之眼视作弃子,不会再在他身上投入资源,所以他究竟下场如何,全凭戴柏尔的心情来定。
只是在绝望深渊的大战中,戴柏尔处心积虑想要杀掉无咎者的领导骸鬼,让盖棺人倾巢而出最终全军覆没的这一步行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最后的情报就是霍德里尔在死之前被冥鬼的冥府之门带走,下落不明。大战之后的绝望深渊,已经几乎被夷为平地,圣所的入口也被掩埋住了一大半。几个小时之后,在卡维米的带领下,洛力特拉进入了圣所。
奥格丁缓慢踱着步子推开会晤室的大门,走进来坐在与恺撒相对的座位上,枯朽干瘦的骷髅身体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艾德佩尔那边,算是失败了吗?”恺撒未等奥格丁完全坐好,就往他面前的酒杯中倒上了一杯甜酒。
“没有。”奥格丁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晃动起来,思索了片刻,继续说,“倘若神之低语的苏醒还在继续,那便不算失败。毕竟无咎者无法进入圣所内部,是一个无法轻易逾越的天然优势。狮王长老院那边,弑神武器欧吉德坎的事情推进的如何?”
“也暂时没有进展。毕竟想大批量把苏阿古之石做成武器也不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艾德佩尔比较先进的提纯技术,想要大规模生产欧吉德坎还存在技术壁垒。”恺撒叹口气,他觉得目前来说,没有一件能够让他觉得顺心的事情。
“抚土者最近在兰茵汀的活动也频繁起来,如有必要的话,望您还是派遣民众政府的策动小队出面镇压扼制。虽说并非强大的反叛力量组织,但也算是威胁双政府统治的一颗毒瘤,放任其生长,后患无穷。”
恺撒摆摆手,扶住额头,拇指与食指微微发力按揉着自己的眉骨两端。他说:“无妨,毕竟首领也是谢巴顿,若是做的太过火了,【魔兽】家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如果是他们的自有自卫军队造反,也不是一件轻易能解决的事情。现在抚土者也未成气候,暂时先将精力集中在重要的事情上面吧。”
“您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变得仁慈了一些?”奥格丁语气里有些戏谑。
确实是的。
这是恺撒自己心里的答复。
因为【狮王家族】图尔米斯的血脉,身为家族长嫡子的恺撒从小就英勇善战,无论是长枪还是巨剑,都能在他手中应用自如。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与高傲的性格,让他从小就备受期待,能够成为神官或是领导家族的人物。
但天生不具备神息的体质,让他在与其他弟弟的竞争中落败。兰茵汀这种政治体制和民风倾向下,武力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政治高度。所以在其他兄弟因为神息更加突出之后,他像是被家族遗弃的棋子,长期被派往属区狮王域的边缘地带镇压平民的暴乱与盗贼入侵,从未被家族重视过。
从小高傲的恺撒忍受屈辱,一直锤炼着自己的肉体与战术,并在不离不弃的贴身老师【左一】的教导下开始染指权术,学习帝王之道,将一直以来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期望变成了在权场中为图尔米斯家族正名的目标。
与艾德佩尔不同的,兰因汀大陆虽然也是民众神官双政府的统治体系,但民众府的权力高度集中在最强盛的八大家族手中,仍然属于比较封建落后的「藩权制度」。甚至整个兰因汀大陆的领地都是由众星拱月般放射状围绕着共卫域的八大领域组成。
掌管军事与狮王域的狮王图尔米斯,掌管教育和魔兽域的魔兽提,掌管交通和鹰眼域的【鹰眼左氏】,掌管能源和吸血域的【吸血鬼歇利昂】,掌管基建和烈阳域的【烈阳坎特欧尼】,掌管农业和黑翼域的【黑翼墨氏】,掌管医疗和棘龙域的【棘龙德拉蒙迪】以及掌管公共服务和不死域的【不死鸟菲沃兹】。
只有少部分家族领域相邻的边缘地区会因为难以管辖,成为灰色区域或无法地带。
这八大家族分管兰因汀大陆的各项命脉行业,互相制衡。每一家族会形成自有的长老院体系,辅助家族长协管统领家族事业的发展与规划。而民众政府的帝王则是由八大家族的长老院商议后在除自己家族的另外七大家族中选择一名认为最适合统管大陆的人选,在帝王换届仪式上呈交,八名候选人再进行所有民众投票后产生帝王。
恺撒原本并不在任何长老院成员的眼中,甚至是自家的狮王长老院,也更倾向于在下一次竞选中,助推同样没有神息,但权谋更甚,聪颖智慧的姐姐卡特琳捷。
在帝王换届竞选前一年,兰因汀大陆爆发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内战——【蓝血之战】。
因为私下阴谋运转出错,几个家族在原本已经内定好的王位竞争人一事上出现了重大的差池与分歧,这导致许多家族提前做好的战略规划与资金调度都有可能付诸东流。
在矛盾无法调和之后,吸血鬼,烈阳,黑翼,不死鸟四大家族突然宣布开战,在各自的领域中,四个家族陷入混战之中。狮王图尔米斯家族力求在这场战斗中保存实力,坐收两争之利,但无奈当时民众政府的压迫,不得不派出军队协助政府平息内乱。
做出权衡后,图尔米斯家族决定牺牲看似毫无建树的恺撒,派遣他象征性地带着500人奔赴战场。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恺撒自己都清楚,即使是这501人全部都在战争中牺牲,也不会伤及图尔米斯的根基,失去与其他家族抗衡的实力。
在左一的辅佐下,恺撒却抓住此次机会,利用强大的军事头脑以及战略手段,凭借着500人的力量以及政府派来的平和部队,将蓝血之战彻底平息,达成了所有人都未曾想过的壮举。
也正是蓝血之战的功勋以及战场中毫不畏惧有勇有谋的形象,让恺撒获得了多方的赞誉以及认可,最终在帝王竞选中,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了兰因汀的帝王。
但原本那个勇敢无畏,对敌人毫不手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恺撒此时却感到了内心的恐惧。
不管是在柏伊尔圣堂中被无咎者袭击的记忆,还是目睹兰茵汀顶尖战力阿撒兹勒被但丁瞬杀,神徒司奥格丁也险些丧命的情景,无不让他觉察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他一直信奉与坚持的,所谓的王霸之道,在这些怪物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的痴人说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权谋与计策,都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的笑话。
他明白奥格丁此时提出遏制抚土者的原因。
由屠神之刃谢巴顿带领的抚土者如果此时不多加制止,将会形成一股不小的反政府势力,这也势必会在后面的进程中,影响到圣所计划的实施以及民心的笼络。
可他实在想象不出如果此时做了镇压的行为,引起了魔兽家族和有牵连的家族的倒旗反叛,自己是否还有当年的能力,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叛乱的平息。毕竟自己成为帝王一事,被诸多家族的长老院都视作「邪祟」,是让事情偏离了既定轨道的「阻碍」。
所以自己的落马是众多长老院都乐于看到也日夜筹划的事情。
“您说,成为王,就是要成为众人中,最勇武的那一个吗?”奥格丁看出恺撒的动摇与脸上迷茫的情绪。
“王不必是最勇武,冲锋在阵前的那个人,却也不能是总将重任委以他人,坐享其成的人。”恺撒说。
恺撒说出的话,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因为在他内心中,他仍然觉得王是要走在众人之前,以霸气回应民众热切注视,以勇武反馈信任的。
“您和洛力特拉一样,都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够掌控在自己手里。”奥格丁说,他喝下一口甜酒,透过褶皱肠道的反馈,他知道这种酒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发酵与窖藏,在强烈的甜味之下,还暗藏着一丝烈酒的辛辣。
恺撒此时脸上破碎的表情就像许多年前被抛弃在领地边境时一样,迷茫却又野心蓬勃。
“权利与力量就是这样让人痴迷,品尝过其甘甜之后,再要失去就不是易事。您的王道一直都是以征服和掌控为核心,不管是对经济的政策还是对大陆之间的制衡,您都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在圣所计划中,您才会频繁的显露出不安与迷茫。因为您在这里面看到了诸多的不确定。”
“确实如你所说。”恺撒没想到看似不问政事的奥格丁对自己的了解如此之深,不禁心中产生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被人理解的那种畅然,催促着他把面前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在参与圣所计划之前,我们全然是听洛力特拉的一面之词。全视之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相信您和老朽一样,了解甚浅,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而我们选择盲目跟随,唯一的原因就是在圣所计划中,我们都看到了想要的那个东西。”
奥格丁的话让恺撒想起第一次从洛力特拉口中听到圣所计划时,他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他并不是对使徒以及所谓的根源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可洛力特拉提出的一项条件却让他在夜里数次苏醒,辗转反侧。
“移植完美安多塔之瞳,成为超越启瞳者的强大存在。”
这是洛力特拉开出的,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现在想来,这大概也是起初戴柏尔为了欺骗洛力特拉全身心投入到圣所计划中来而投出的诱饵。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阿加雷斯在洛贝雷界点的切斯特拉遗迹中发现的一本书。
【薄暮死书】。
据洛力特拉所说,这是一本由切斯特拉神语撰写而成书,内容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看懂。
洛力特拉动用了全视之眼中诸多关系与人才,在戴柏尔假借世界记忆池的引导之下,将阿加雷斯最初启用圣所的缘由误解为完美安多塔之瞳的研究。加上正在苏醒的神之低语,让全视之眼成为了那个被钓上岸的大鱼。
这其中最具疑惑性,也是吸引众人一直沿着戴柏尔计划好的路线行进的最大因素,就是那两百名复制体盖棺人。
虽然并不清楚阿加雷斯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就连完美安多塔之瞳都只是这项庞大计划中的一小部分,但可以清楚的是,对这个计划趋之若鹜的,是最具权势的跨大陆组织以及三个大陆的核心权力集团。
也正是在事态疯狂之中,兰茵汀也发现了自己的筹码。
恺撒禁不住安多塔之瞳移植的诱惑,意欲和洛力特拉合作,正好在此时,奥格丁与阿撒兹勒等人终于通过记录圣所中神之低语碎片传来的波动,在兰因汀大陆上也找到了另外一个神之低语的碎片,拔高了兰因汀在圣所计划中的主动位置。
“事到如今,圣所计划的第一阶段将要完成了,您可曾想过,在拥有了安多塔之瞳后,如何颠覆当今的格局?”奥格丁问。
“没有。”恺撒倒是毫不避讳自己时而会因为鲁莽或懒惰产生许多不计后果的行为。确实在决定参与圣所计划时,他并未想过自己在得到安多塔之瞳,得到神息的力量之后,会何去何从。
“也罢,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一个规划。”奥格丁说。
恺撒点头表示认同,他又斟满一杯甜酒,问道:“我只在意的是,为什么在所有人的计划中,不管是戴柏尔还是卡维米,他们都从未想过吸收死神他们三人,而是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奥格丁干笑两声,双眼的精光中有着一股狐狸样的狡黠,他声音干瘪地说道:“戴柏尔这种人,最讨厌的,应该就是赫劳德那种人。”
“关于赫劳德我并没有太多印象,不过在很短暂的接触中,我觉得并非是那种嚣张跋扈,容易结仇的人。”恺撒说。
“可能只是私怨吧。”奥格丁清楚戴柏尔的为人。
虽然在圣所一事上所有人都中了他的圈套,他也确实做事冷静果断,手段与智慧都是上乘的。可他本身气量过小,不管是面对能让自己愉悦的事情还是让自己厌恶的事物,戴柏尔都会表现出极端的情绪,这是他性格中致命的缺点。
恺撒饶有兴致的递给奥格丁一个眼神,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哦?”
“就像贫穷的人会憎恨富有的人,不幸者会诅咒幸运者一样,像戴柏尔那种心胸狭隘又内心空虚之人,对赫劳德这种表面冰冷,内心却丰满多情的人会有一种天然的厌恶。他感叹于赫劳德造物主赐予的天赋,又痛心于赫劳德对自身天赋的浪费,他厌恶赫劳德拥有着许多他不曾拥有的东西,却还毫无留恋地一次次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之中寻求毁灭。”
“自毁倾向吗?”恺撒突然对这个叫赫劳德的神官有了兴致。他明白这种人,心怀大爱,且笃定自己心中的正义。也正因为完美的正义并不存在,救赎也无法遍及众人,所以就会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自我怀疑的悲伤与痛苦之中。
因为太过敏感,身边任何的不幸,都会让他陷入严重的情绪陷阱之中,愤怒与哀痛都会毫不掩饰的喷涌出来。可在情绪外放的过程中,又犹豫自己的伤害行为和留下的伤痕。在这种纠结与煎熬中,情绪与精神的崩溃就引导着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这让他想起兰因汀大陆的那个活着的传说——
抚土者领袖,屠神之刃,谢巴顿·提。
因为身为吸血鬼家族长女的妻子迫不得已参战,最后在蓝血之战中,以叛徒之名死在了与烈阳家族勾连的暴怒神手中,谢巴顿失去了对政府以及神官的信任,就此沉寂沦落,将家族长之位移交给自己的弟弟【谢巴尔·拉克·提】之后销声匿迹。
也许他也经历了一段与赫劳德相同的时间,活在悔恨与自责的漩涡纠结之中,一直以极其残忍的方式锻炼着自身的肉体与剑技。
传闻中谢巴顿数次在修炼中险些因为力竭或危险而死亡。却正是这些濒死的体验,让他在某一天获得了救赎,攀上了人类之巅,心境也随之开阔,不再追寻曾经束缚自己的【枷锁】,而是把内心的仇恨与悲伤,转化成能够冲破枷锁的力量。
在黎明之殇事件中,谢巴顿带着已经缺口的破刀,以满身伤痕的躯体,一记【惊鸿】,将使用了神息与神赋的暴怒神斩杀在他的神殿之中。
正是那一天,冲破了兰茵汀高压统治黑夜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抚土者在暴怒神的神殿之中第一次亮相。
如果自己当初依然选择与命运做对抗,将填充内心的悲伤与痛苦转化成冲破枷锁的力量,不找任何借口的去锤炼自己的心性与技艺,现在是否能够与谢巴顿一样,也攀上人类之巅,凭肉身对抗神明?
恺撒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他知道他已经选择了捷径。
所以赫劳德今后的选择让他感觉到好奇。是像自己一样,接受现实,选择捷径,让自己适应枷锁的限制,还是像谢巴顿一样,冲破枷锁,在淬炼之中,获得新生。
“看来你也很期待赫劳德之后会有什么表现。”奥格丁笑起来,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恺撒对于赫劳德的看法。
恺撒站起来,在会晤室里围绕着桌椅开始踱步。
“可如果赫劳德一直处在圣所计划的对立面,我觉得也十分欠妥。这一类人,是最容易影响事情走向之人,若是戴柏尔计谋得逞,也是很好的,但若是失败了——”
奥格丁眼球跟着恺撒的脚步转动,他回答:“那也无妨,我们早已准备好后手。”
“不久就会有结果了,我们也静观其变吧,随时做好对策。我认为骸鬼一死,阿加雷斯的复活就是必然之事。所以艾德佩尔那边可以断定是失控了。不管全视之眼准备与阿加雷斯合作还是什么,我们都要即刻做好保护兰因汀的准备,不能让无辜的群众受到波及与损害。”恺撒说。
“明白。”
说完奥格丁将杯中的甜酒喝完,对恺撒示意后,就离开了会晤室。
待奥格丁缓慢的脚步声走远后,从会晤室的里间休息室里走出一个男人。
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黑色的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束成一个长辫,穿着黑色宽松的长款道袍,腰间别着一把长度明显比一般长刀要长的黑色长刀,上面老旧褪色的鎏金与磨损严重的刀柄和刀镡,能看出是一把经历了无数历练与磨难的长刀。
从道袍中露出的结实肌肉上满是各式各样的伤口,每一道似乎都能够致命。他取下戴在脸上的兽骨做成的面具,露出一副沧桑的五官,杂乱的胡茬和脸上的沟壑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但眼神与脸上的神气都精神十足,向外传递着一股极其有压迫感的气势与力量。
“你的条件我已经完成了,谢巴顿。”恺撒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想着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完成以人类肉身斩杀神官的壮举吧。就连寻常的站姿也没有丝毫的漏洞与破绽,简直就是时刻能够启动的屠神机器。
“恺撒老爷既然都破天荒的做了一次背信之事,那我等自然会是你的「保障」。”谢巴顿的语气与他的长相有些脱节,他的声音与语气更像某个市井之中,热衷于逗鸟下棋的中年人,丝毫没有想象之中的王霸之气。
他的气质并不像霍德里尔的贵族公子那样玩世不恭,而是豪放不拘束的动作中隐藏着一股市侩精明的感觉,与他的称号与身份截然不同。
谢巴顿盯着面前的甜酒,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失敬,失敬。”恺撒注意到谢巴顿应该是想要品尝这兰因汀少有能见到的甜酒,站起来准备再去取一个酒杯。
谢巴顿大笑着阻止了他,就拿起奥格丁用过的酒杯,倒满一杯一口饮下。
“痛快!”
他咂吧着嘴,再次倒满一杯,正要喝下,忽然停下举杯的动作,神色认真地说:“恺撒老爷,我有一个问题,还请您一定如实回答我。”
恺撒看到谢巴顿突然变脸,内心莫名的紧张起来,回答说:“请问。”
“那个看着快死了的老头子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你们应该每年都会去体检吧?不过我听说神官不会得病是真的吗?没事的话我就还是用他的酒杯喝酒了,这酒还怪好喝的,我如果日后与你一同行动,可否每天都来一杯?”谢巴顿问。
“——酒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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