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这次回乡探亲,不想机缘巧合,在此遇到未婚妻,杨守勤仍兴奋地说个不停。由于初到翰林院任职,薪金还未拿到,而黄翠云的家当全留在沈府,两人本想接济魏四,却拿不出,有些尴尬。
“魏大哥,今后有何打算?”杨守勤想从别的方面帮助他。
魏四苦笑道:“还能有何打算,找块好地方做叫花子呗。”
杨守勤道:“前日翰林院学士冯梦龙在崇文门附近寻到个宅子,欲将家搬过去,便到街头付了报酬,寻了数个壮汉帮忙。魏大哥体格健壮,为何不试试做此行当呢?较之行乞总是体面许多。”
杨守勤这番话击醒魏四。是啊,这不就是现代社会的搬家公司吗?“杨兄弟,你说的太对了,我咋忽视了呢?”
杨守勤低头含笑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至于能不能成还不得知。”
“能成,绝对能成。”魏四目露精光,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我们起初可以靠力气帮别人搬家或者做事,待有了盈余,再购置马车牛车这类的交通工具。”
“那不就是镖局吗?”刘应选道。
魏四点头道:“与镖局相似,但镖局一般走远程,我们专攻短程。”
“能成就好。”杨守勤见主意被采纳,很是开心。
相互报完珍重,杨守勤携黄翠云走向回乡的路,魏四几人又再次走回京城。
“我们去哪?”费千金问。
魏四答道:“廊房四条。”
刘应选提醒道:“丐帮的人不会允许我们在那行乞的。”
“谁说我们行乞。”魏四笑道,“我要开史上第一家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那几人没听明白,但他们依然信心百倍。只要跟着魏四哥,做什么都愿意。
回到廊房四条的第二天,魏四他们便再次坐到热闹的街旁,不同的是每个人的面前有个小木板,上面写着“搬运”等字样。
“还敢回来,这里是我们丐帮的地盘,滚远点。”一听魏四他们回来,洪七通带着几个丐帮弟子赶来。
费千金不服气地道:“我们又没有乞讨,哪个说不可以在这。”
洪七通喝道:“你们坐在这,不是乞讨是什么!休要狡辩。”
“你不识字吗?”费千金指指木板。
不凑巧,洪七通确实不识字,忙问识字的弟子:“写的啥?”
“搬运。”
洪七通抬脚踢飞费千金前的小木板,道:“我管你写得什么,让你滚你就给我滚。”
“你干什么!”魏四马上站起挡在前面,怒指着他道。
在魁梧的魏四面前,洪七通还是有些心怯,“你,你们已经被赶出丐帮,不许留在这。”
魏四怒道:“我还就留在这了。”
“妈的,不识相的家伙!”洪七通恼羞成怒,扬起竹棍扫了过去。
魏四迅速用手臂夹住,跟着挥拳打了过去。
洪七通吓得紧闭双目。
魏四的拳还未打到洪七通,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发生什么事了?敢欺辱我丐帮弟子。”
魏四定睛一看,是身穿锦衣的丐帮长老梁达明。不服气地拳头加力向前,想挣脱那双大手,但纹丝不动。
洪七通见来了救星,喜出望外,大叫道:“梁长老,这帮混蛋又回来了,快赶走他们!”
“我们又没在这要饭!”费千金、刘应选四人大声争辩。
这小子的气力蛮大啊!梁达明用力往前一推,松开手,魏四退了两步。“已经把你们驱逐出丐帮,为何还赖在这不走?”
魏四只觉手臂有些疼,瞪着梁达明道:“不是你们丐帮的便不可呆在此地,那这些店铺还有这满大街的人是不是都要离开啊。”
梁达明也算口齿伶俐,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只好很勉强地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用货物作商品换取差价,我们是用力气作商品换取报酬,都是一样的做生意。”魏四干脆说得深奥点,“天下之土,莫非王土,朝廷都未驱赶我们,你们丐帮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用力气作商品?”梁达明一时糊涂起来。
魏四拿起一块木板,指着上面的字道:“看清楚了,我们是帮别人搬东西的苦力,不是要饭的叫花子。”
梁达明蔑视地道:“搬运?哼,出苦力的穷鬼。”然后骂洪七通,“也不看清楚就乱喊乱叫的,坏了我丐帮的规矩,你担得起责任吗?”说完,拂袖便去。
洪七通悻悻捡起被甩在地的竹棍,白了魏四一眼,低头离去。
“嗷嗷。”费千金几人哄笑不止。
“你们愿意帮我去搬几件家具不?”围观的人群中过来一个富户的老管家。
“好啊,在哪?”魏四喜出望外。
第一笔生意很成功,虽大汗淋漓,魏四他们却拿着那一百文工钱,哼着小曲,异常开心。
一晃十天,每天都会有至少两个客户来寻,人手明显不够。魏四在附近寻到一处荒废的小院,让小马和小虎回到广宁门召集散落的旧部搬到此处。
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将屋子重新整了下,屋顶补好,虽然仍漏风漏雨,总比缩在街头强了许多。
有几个老弱的已无甚力气,魏四安排他们留在家中,打灶做饭洗衣服做一些家务。
其余人则分散到各个街边,拿着木牌,等待雇主。魏四作出明确规定,接来的活不论大小至少三人去做,收的工钱必须上交,不许任何人私自行事,否则赶出。他又进行分工,由费千金负责人员管理和安排,由刘应选负责工钱的保管和记录,每隔十日根据表现发放少许生活费。
公司雏形已经形成。总经理魏四,生产经理费千金,财务经理刘应选,一线员工有十二名,后勤三名。当然魏四他们三个也不闲着,也到街上接活,与大家一起搬运。
洪七通那群丐帮弟子见他们每天都很忙碌,露出羡慕的目光。
形势一片大好,坐在街边的魏四盘算着是否该买车买马,正式成立个类似镖局的公司。
“师傅逢凶化吉,可喜可贺。”这时匆匆过去一人,迎上对面过来的那群人,道。魏四抬眼望去,那群人中有很多曾见过的面孔。闻香教的人,他忙低头偷偷观望。
最前中间那位老者胡须花白,颇有仙风道骨,只是显得很是憔悴,便是入狱两年,刚刚出狱的闻香教教主王森。身旁两侧分别是他儿子少教主王好贤和大弟子徐鸿儒,身后跟着数十人,其中便有老相识黄九斤黄胖子。
“弘志辛苦!”老者边走边道,“哎?怎么没看到鸿天?”
提到这个名字,他身侧的徐鸿儒脸色大变,有些悲痛地说:“鸿天他在雄县身亡。”
“还有这事?”老者一惊,转头问另一侧的青年:“好贤,怎么回事?”
“为了营救父亲,我们与吏部左侍郎亓诗教搭上关系,他开出条件,以杀掉一个人为条件交换父亲。”王好贤有些吞吞吐吐,因为那次行动以失败告终。“打听到那人将经过雄县后,徐鸿天自告奋勇率人前往。不想未成功,自己却丧命。”
徐鸿儒和那位迎上来的于弘志相互望望,没有说话。那次行动,他二人是坚决反对的,因为刺杀对象是名震天下的赵南星。又何况如此仓促行事,恐难成功。即使成功,闻香教的名声也将受损。徐鸿天是徐鸿儒的弟弟,是王好贤强行下令前去的。
王森叹口气:“老三是你们之中最勇猛的,不想英年早逝,实在可惜啊。”于弘志是二弟子,徐鸿天排在第三。
“爹,先离开京城再说。”王好贤不想被父亲深问下去,催促道。
于弘志忙道:“是啊,车马已备好,在城外候着呢。”
这群人刚刚过去,后面跟过一捕头,竟是尤三妹。魏四立刻对费千金道了句:“我离开会!”也跟了过去。
闻香教众人出了城,马上有人赶来马车,将王森父子接去。“各位堂主、香主为营救教主可谓竭尽所能,这些日子辛苦大家。”大弟子徐鸿儒道,“暂且回到原居住地,不可轻举妄动,等候教主指令。”
“遵命。”众人上马各自散去。
于弘志小声地道:“鸿儒,这次为了救师傅花销不少,地方上堂口进献的银两或会调高。”
徐鸿儒点点头,“是啊。师傅入狱这两年,教众渐稀。回郓城后,我便开坛收徒,否则难以为继。”
“我回到景县后也欲如此。”于弘志道。
两人又交谈许久方才分手告别。
尤三妹躲在暗处看他们分别离去,这才走出。愤愤望了会路的尽头,转头回城。魏四未露面,悄然回到住处。
“那个抓我的捕头查清楚没?”马车上,王森问坐对面的儿子。
王好贤点头道:“乃顺天府衙门的女捕头尤三妹。”
王森露出凶狠地目光,“记下了。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只恨。”
“父亲放心,待缓些日子。”王好贤又解释道,“这次出狱幸有红封教教友引荐郑贵妃相助,走的非正常渠道,最近不可再有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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