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市口是当时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之一,由于它处于京城南北中轴线与东西珠市**叉处,交通便利,起初是买卖生猪的交易市场。民以食为天,没过多久,各种商铺、戏园子等纷纷来到东西两侧胡同处开业,随即更加热闹。
据说此处本叫“猪市口”,明宣宗朱瞻基往天坛祭祀,生猪市场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下令改名珠市口。
走进多家药铺,坐堂大夫一见魏四的腿部,便伸出一只手翻一翻,至少十两银子。
“黑心。”费千金骂道。
魏四苦笑道:“这里市口好,房价自然高,商品价钱自然也高。”
在东侧走了一段,见前面有间小药铺,排了许多妇女,立刻排在后。这里必定便宜,中国的中老年妇女就爱买便宜的东西,所以有些大型超市门口每天清晨排满人,因为有商品打折。
魏四抬头,店名“雨婵堂”,名字很雅致。见魏四排在后,妇女们纷纷偷笑。费千金往门口一坐,晒起下午的太阳。
到了店内,中草药味道浓烈,药物摆在靠里的位置,取药者是两位小姑娘,长相相似,应是孪生姐妹。坐堂大夫的位置在一侧,无人,应在一旁帘内替病人诊断。
“我已给你配好药,每日煎熬食用,三日便不会再痛。”声音传来,让人舒适贴心。
“谢谢谈神医!”一妇女走出。
“切不可动气。”
紧跟着走出的大夫让魏四大吃一惊。上穿素白袄裙,交领艳红边,秀发从耳后轻垂。下裙为淡青百褶裙,裙幅为六幅,下部缀以花边,莲步轻移,婀娜多姿。
魏四吃惊的不仅是这衣饰的素雅,是这位大夫的面孔。双眉弯弯,琼鼻微微上翘,面如白玉,颜若朝华。既聚南方女子的婉约,又不失英姿和干练,与穿越前最后那个女孩何其相似。
“你,进来吧。”把配好的药方交给患者后,她头也未抬便进入帘内。声音含机智又略带俏皮,让人难以忘记。
还有两位才轮到魏四,他望向取药的妇女,见她只掏出几十文钱,心中一喜。果然是便宜。
很快到了魏四,女大夫忙碌地没抬头看,玉指一点,“你,进来吧。”自己已先行入帘。
魏四进入,见里面有张床,便问:“躺这吗?”
“嗯。”女大夫一听嗓音不对劲,转头一望,惊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是来看病的。”
女大夫身上的淡淡药香也无法抵挡魏四身上的臭味,掩鼻道:“这里不给男人诊治。”
怪不得就我一个男的。魏四恍然大悟。
“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女大夫声音温柔下来。
魏四叹道:“我都去过了,但银两不够,不给我诊治。”
女大夫抿下嘴,道:“但我这只给女人诊病,你还是走吧。”
魏四无奈走出,排队的妇女们对他指指点点。
“怎样?”费千金忙迎上。
魏四重叹一声坐在店外,“这里不给男人看病。”
费千金“嗯”了下,解嘲般道:“我们又不是男人。”
这句话点醒魏四。是啊,我又不是男人。其他地方去了也无用,就赖在这里了。这毛病再拖延下去,整个身体就会烂光。“坐这等。”他一拍旁边,示意费千金坐下。
“王公公走好。”旁边布店传来掌柜的声音。接着,掌柜陪着位老太监走出。
老太监五十出头,精瘦健硕,应是年少入宫,一口娘娘腔。“我朝助高丽击败倭寇,许多高丽商人来我朝经商,你可以多与他们联系,进些便宜的高丽布料。”
“王公公说的是。”掌柜诚惶诚恐。
王公公叹道:“最近宫中不太平,我不能离开太子,这里你多费心。只要你尽心尽力,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上了店前候着的马车。
“掌柜为何对这公公这么恭敬,看来大有来头。”费千金猜测道。
魏四笑下,道:“因为他才是这间布店的后台老板。”
费千金“嗷”了声,道:“上身微向前斜,走路内八字。此人平和内向,易交往。表面沉默寡言,其实极重情义。”
“你是说那王公公?”魏四好奇问道。
费千金道:“是啊。象他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
魏四知道费千金能从人的行走中看出许多,笑道:“千金,我看你还是去做算命先生吧。”
费千金尴尬笑道:“这是去年我在街上听见算命先生给人算命时说的,然后我就开始注意人的走路姿势。魏四哥,你是我算准的第一个人。”
魏四叹口气道:“可惜我未能入宫,也不能带你们过好日子。”
“这是暂时的。”费千金充满信心,“第一眼看见魏四哥,我就断定你非同凡人。”
是啊,我非同凡人,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魏四心中一阵酸楚。
转眼傍晚,店内两位姑娘拿着木板出来准备打烊,魏四忙喊道:“别急,别急,还有我。”
两位姑娘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嘴角有颗小痣那位道:“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姐,他是男人。”另一位露出可爱笑容,道。
“可莲,可荷,什么事?”女大夫走过来。
两人齐指着魏四,“他赖在这不走。”
女大夫俏目一望魏四,有些生气,“不是给你说了,这里不给男人诊治吗?”
魏四硬着头皮,反问道:“此话当真?”
“谈雨婵从不给男人诊病,京城人人都知,怎会有假?”她粉脸一昂,显得不可侵犯。
“那你就必须给我诊病。”
“除非你不是男人。”谈雨婵“哼”了声。
都到这地步了,哪还顾得这么多。魏四大声道:“我就不是男人!”说着,把裤子拉下。
眼前三位姑娘哪料到他会这样,“啊”地惊叫着闭上眼睛。
“魏四哥不是男人,你必须给他诊治。”费千金佩服魏四的胆气,在旁道。
“他哪不是男人。”雨婵睁开眼睛,指着魏四的下部。他,他还真不是男人。他,他没有男人那东西。他,他是个阉人。
魏四拉上裤子,“谈神医,你今天医得医,不医也得医。”两步跨进雨婵堂。
“什么事情呀,闹哄哄的。”一位老妪拄杖从内屋走来。穿淡蓝披风,鹤发童颜,毫无老态。
谈雨婵忙跑过去搀扶老人,“祖母,这人耍无赖。”
“我没有。”魏四马上反驳,“是你自己说只要我不是男人便给我医治,你不可反悔。”
“你不是男人?”老妪仔细打量魏四。
“他是阉人。”雨婵撅嘴道。
老妪望着魏四,不觉一怔。这人虽衣衫褴偻,但印堂处虽暗却濯濯有光,格外出奇,异于常人。特别是他的目光似乎有高于世俗,无法触摸的灵光。“把裤子拔下来。”她对魏四道。
魏四顺从地当着四个年龄各异女人的面再次拔下裤子。
“原来是自阉。”虽相距较远,借烛光老妪却一眼看出,“已近半年,脓疮腐烂,你的腹部想必也溃烂得很厉害。好了,拉上去吧。”
魏四点点头,拉上裤子。
“由于未装有通尿道细管,故你要蹲着撒尿。伤口若愈合,便会堵塞尿道,故你每晚都要把伤疤去除,有时会用小刀切开,对不?”只一眼,老妪已知晓一切。
魏四慌忙点头称是。
“自阉之刀长八寸,刃钝,故周围尚留有些许皮发。”烛光略暗,她却看得清晰。说完,老妪对孙女道:“雨婵,先给他清理干净,而后我给你个配方,你试着给他医治。”
“我……”毕竟还是姑娘,怎可去医治男人的私处。
“若祖母双手利索,又怎会让你动手。”老妪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那就不给他医便是。”雨婵赌气道。
老妪笑着摇头,“必须医。至于为什么,祖母呆会再对你详说。”
谈雨婵无奈,对魏四喝道:“进里面躺着。”
这老人真是神医。魏四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老祖母缓慢伸出两个手指,然后道:“你只有二两,就这些吧。”
“你怎知我只有二两?”魏四愣住。
“哈哈。”老人笑道,“老身刚才缓慢伸出一个手指时,你微露喜色于眉。当第二个手指伸出时,你瞳孔渐暗,显然怕我再伸手指。故你只有二两。”
一瞬间的变化竟全然落入她的眼中,神哪!魏四目瞪口呆,从怀中掏出那二两交给谈雨婵。
谈雨婵“哼”了声,“要不是祖母,我才不会给你诊治呢。”俏目一瞪,“里面躺着去。”
魏四躺在那张病床上,费千金在旁伺候。
过了会,谈雨婵端盆进来,对费千金道:“用艾叶沾水给他擦拭干净。”说完便转过头。
那水是草药熬制过的,气味刺鼻,仍很滚烫,费千金拿过艾叶放入沾了些,马上放到魏四腐烂处。
“啊。”疼痛让魏四大喊出声。
“喊什么喊,再喊不给你治了。”谈雨婵背对着道。
“不喊,不喊。”费千金开始小心擦拭,魏四的喊声接二连三。
雨婵道:“擦好了告诉我。”然后摇头走出。
费千金大汗淋漓,过好久才擦拭清爽。笑着道:“魏四哥,这下舒服了吧。”
舒服个屁。魏四更是满头大汗,只觉下体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这一忙活,屋外已漆黑一片,热闹的珠市口沉寂下来,黑暗中与别处并无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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