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昕听着姜楠的讲述,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声说道:“都过去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姜楠点头:“是都过去了,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过过这么大的雪 。”
她现在不是很悲伤,只是看到这漫天大雪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汇州在南方,冬天虽然冷,但是只是下雨,并不会下雪。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欣喜 的喊声:“小楠。”
是姜顺德,姜楠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姜顺德急急的又喊了一句:“小楠,过几天我就要回边境去了。”
姜楠这次停下了,但是没有回头:“那祝侯爷一路顺风吧。”
这话说的疏离又客气,姜顺德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小楠,这次我走,除非皇上召见,否则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能不能......”
“侯爷。”
姜楠回头打断他的话:“侯爷,我们之间仅有的牵绊就是你的那些族人害死我母亲的仇恨,如今他们都死了,仇恨也算是了了,我们之间的牵绊也就算是断了。
我母亲怀孕的时候,你离开放弃我一次。你凯旋而归,并没有想过要找我,又放弃了我一次。
你一而再的放弃我,是凭什么认为你表现出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我就该原谅你,承认你你呢?
你明明对我是没有感情的,不过是愧疚,大可不必,我活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当陌生人吧,就没有必要非要维持那点虚情假意的血缘关系了。”
说完姜楠也不管姜顺德是什么表情就回头被万俟昕扶着上了马车。
姜顺德神色落寞的看着马车缓缓前行,直到看不见,抬着他的随从才出声提醒:“侯爷,外面冷,我们还是早点回吧。”
姜顺德:“进宫。”
随从惊讶:“侯爷,您的伤还没有养好......”
姜顺德抬手制止了随从的劝说,随从没办法只能抬着他进宫。
宣武帝最近很忙,有很多的官员需要他逐个甄别,他不想放过一个有不臣之心的臣子,也不想错杀任何一个忠心的大臣。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光需要甄别大臣,还需要甄别他们背后的家族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哪些是必须杀的,哪些是要流放罢官的,哪些是可以挽救拉拢的,这其中的界线也很难拿捏。
还要调兵遣将,看哪些武将能用,准备往西南派兵,又要准备粮草,凑集军饷。
最近程世恒和言景昶,谭延风,孟广善那些忠心的大臣都跟着一起忙,就连原本在东宫养病的万俟烨也不得闲。
姜顺德被抬进宫的时候宣武帝正带着程世恒他们挨个官员的分析呢,听到冯远禀报说他来觐见,宣武帝的眉头皱的很紧:“不是说他重伤才刚救回来吗? 这冰天雪地的时候进宫来做什么?”
冯远:“侯爷说有要事禀报。”
宣武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一堆的折子奏报中站起来,往空地走了几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一衣摆说道:“宣。”
很快姜顺德 被抬了进来,在场的人看到他那枯瘦病弱的样子都是大吃一惊。
宣武帝更是气愤到:“你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还进宫来做什么,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派个人进宫来说。”
姜顺德挣扎的想起来给宣武帝行礼,被宣武帝直接按了回去:“你这是想死在我的面前,然后让世人骂朕虐待功臣?”
姜顺德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皇上,臣死不了。”
宣武帝冷哼:“朕瞧也差不多了,当年你大败北漠的时候重伤也没有现在如此狼狈,现在瞧瞧你的样子,半死不活 的,哪还有让北漠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的风采。
姜顺德心中苦涩,他回京的时候,是回来领赏的,当时文武百官迎接,百姓夹道欢迎,那时自己是春风得意,是何等的风光,可是现在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他就破败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要一无所有灰溜溜的离开了。
宣武帝看他脸色实在是难看,也不忍心再继续刺激他,就问道:”说吧,有什么急事,让你拖着病体在这大雪天进宫。“
姜顺德:“皇上,臣是来辞行的。”
宣武帝惊讶:“辞行?你要去哪里?”
姜顺德:“回边境去。”
宣武帝:“胡说什么,不说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就是你身子骨好着,这大雪漫天的,越往北走越冷,你现在走就是去送死。”
姜顺德:“臣的伤无大碍了,走的慢一些不会有事的,皇上,臣原本早就该回去的,现如今朝廷和周王这一仗在所难免你,臣得回去守着,不能让北漠的蛮子趁着我们内战的时候卷土而来。”
宣武帝知道北边边境不能离人,也只有姜顺德对北漠的人有震慑作用,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不顾臣下死活的君主:“不急,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吧,如今天寒地冻的,北漠的蛮子就算是有想法也不会在这个季节来的,只要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你回去就可以了。”
姜顺德摇头,情绪低落的说:“皇上,臣今天去刑场了,臣替姜家人收了尸,如今臣已经是孤家寡人了,臣也与张氏和离,侯府归了她,臣在京城已经没有了家,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觉得更加凄凉,不如回到臣熟悉的边境去,只有有仗可打,臣的心才算是有了归处。”
宣武帝看他那个样子心中叹息,他说的对,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人还留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意义了。
最终他答应道:“行,朕准了,朕会派太医随你走的,你不必急着赶路,以身体为先。”
姜顺德:“臣谢皇上。”
宣武帝看他消瘦的样子心中不好受,挥手道:“行了,回去等着吧,等雪停了再走。”
姜顺德又被抬走了,勤政殿里一片沉默,大家都是一阵唏嘘,一代名将最后落到一无所有,孤家寡人的地步也真是让人唏嘘。
万俟烨看宣武帝愣愣的站着,关切地问道:“父皇,您没事吧。”
宣武帝叹口气:“无事,朕只是再想给姜顺德什么封赏。”
万俟烨不解:“封赏?”
宣武帝点头:“之前他的军功给女儿换了一个县主之位,没有封赏,但是这次他大败乔琪正,拿到了这么多的秦国公府谋反的罪证,朕不能不赏,你们觉得朕给他一个封赏合适?”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谭延风,江东府是他和姜顺德一起去的,在和乔琪正的这场仗上谭延风出的力不小,没有他及时调来援军姜顺德恐怕得死在江东府,没有他游说叛军归降,恐怕这场仗还有的打,所以要说功劳,那肯定是他们两个人的。
所以要怎么封赏,谭延风是有资格说的。
宣武帝也看向谭延风:“谭爱卿这次的功劳也不小,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封赏?”
谭延风被大家看的吓的直接跪下来了:“回皇上,臣不要封赏,身为臣子替皇上分忧本该就是臣的本分 ,何况江东府原本就是臣巡查的范围,结果臣并未察觉乔琪正养私兵,鱼肉百姓,这是臣的失职,皇上不怪臣,给臣将功赎罪的机会,已经是臣的荣幸,臣万万不敢讨要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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