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天空阴沉沉的,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飘落下来,整个淮阳城仿佛都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
多次扩建的天下学宫,屹立在淮阳城的东城。此刻,那宽敞无比的教场外,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这些人中竟然有近一半并非本地人士,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只为一睹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距离教场十公里外的观战楼上,一位身穿素衣、手持拐杖的老者正紧闭双眼,静静地坐在那里养神。
这位老人看上去平凡无奇,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你才刚踏入初阳修士之境不久,所用所用的神兵也平平无奇,没有半点特色。你选择此时前来复仇是否欠妥?为何不再潜心修炼数年?”
老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说话之人乃是一名面带微笑、气质慵懒的道士。
他再次开口,好意地提醒着眼前的老人道,“这次,你还挑了一个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真不知道你是决定要报仇,还是心存死志。”
听到这话,慕容哲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光芒四射,神采奕奕。
尽管他满头白发,衣衫褴褛,但其身上的气度丝毫未受影响。
他转头看着身后那位头顶【二】字的道人,淡然说道:“即便有神石助力,我的突破也仅能算是差强人意。以我自身的资质,继续修行下去恐难有更大进展。”
如今的他已然年近古稀,又因为前半生历经风雨漂泊,身体没得到保养,早就有些亏空了,所剩光阴无多。
对于修成元神、转世重生之事,他心知肚明,此生无望矣。
而夺舍他人以求重获新生,这种行径他更是深恶痛绝,因为这违背了他数十年来始终坚守的道德底线。
“唉,何必强求啊。”二道人轻笑一声,然而其眼中并未流露出丝毫惋惜之情。
四十载寒暑,二道人足迹踏遍天下,潜心苦修,虽竭尽全力方才炼成元神,但距离初阳圆满仍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初阳之上的境界,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自此,他将精力转向对那块神秘石头的研究,试图探寻其中隐藏的机缘。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深入探索,他终于发现,此石似乎正是开启传说中的葫芦洞天的关键所在。
得此消息,二道人欣喜若狂。只可惜,尽管他在葫芦山四周寻觅良久,却始终未能找到通往葫芦洞天的入口。
只是这块神石虽能助他修行,却又似乎有意与他为难,并不完全认同于他。如此,二道人别无他法,唯有另辟蹊径。
就在他眉头不展之时,偶然间发现了已经年过六甲,还在四处流浪乞讨的慕容哲。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踏入初月境的修士,竟然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这种状况可谓是他生平仅见。
在与慕容哲一同前行,探入对方其心境后,二道人顿感自己的天人道,修行又有了不小的进步,不禁心生喜悦。
毕竟,这些年来,他鲜少遇见那些心怀大道却又被世俗纷扰所困的人。也正因如此,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增长缓慢。
然而此次与慕容哲的相遇,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一直以来都不曾干预红尘之事的他,毅然决定在慕容哲身上押下重注。
因为他深知,这无疑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他都必定能够从中获得诸多感悟。
之后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二道人毫不迟疑地将那块神秘的神石,借给了慕容哲使用。
令人惊讶的是,当慕容哲凝视着这块石头时,他突然间认出来它,并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懊悔之情。
曾经,这个难得的机遇就摆在他眼前,但是当时的他目光短浅,未能把握住它。
谁能料到,经过四十载的辗转漂泊,他竟又一次与这份机缘相遇。
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的机缘已经不再属于他,而是借助于别人的手才得以显现。
慕容哲毫无迟疑,立刻运用自己的神魂力量,借助神石,成功突破至初阳的境界。这一举动出乎意料地引起了神石中的一丝微妙反应。
透过神石散发出的光芒,慕容哲的神魂仿佛被牵引到,一个宛如仙境般美丽的世界里。
这里四季如春,天空中繁星闪烁如钻,美不胜收。无数珍稀奇异的仙禽灵物在山间自由自在地奔跑、嬉戏、翱翔。
在这片弥漫着仙气的神秘境地中央,一轮耀眼夺目的烈日高悬天际,其下映照出一个金灿灿的巨大身影。
这个身影似乎比整个天地还要巍峨,仿佛整个秘境都在他的手掌之中。
他身体被一层柔和而明亮的金色光芒笼罩。然而,这种光芒中却蕴含着一丝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仿佛他就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跪地行礼、顶礼膜拜,根本不敢正视他一眼。
仙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双眸中闪耀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辉,穿透重重虚空,直直地望向他所在之处。
只见到仙人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庞,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口中传出一阵带着几分舒心愉悦笑意的声音。
“数十年前抛出去的门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到了它,而且还顺利通过了山中万千生灵的考验与认可。
那么,你是否愿意踏入洞天,拜我为师,踏上追逐长生不老、超凡脱俗之道?”
“您是驻世真仙!”慕容哲不禁失声惊叫起来,心中更是暗自感慨万分,觉得自己怎会如此幸运,竟能拥有这般绝佳的机遇。
难道说眼前所见只是临终前产生的幻觉吗?
亦或是某个邪恶妖魔施展出来的狡诈骗术?
但仙人身上那种超脱尘世、高不可攀的独特气质和感觉,明确无误地告诉他,眼前发生的一切皆是真实无比的。
慕容哲有些动容了,甚至想立马答应下来。可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神石并不是他的,他已经错过了。如此侵占别人的机缘,他心中惭愧,更何况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如何能此时进入洞天呢?
许久之后,慕容哲终于鼓起勇气,用充满期待,但又略微颤抖的声音向王伦询问。
“真仙,晚辈斗胆问一句,如果我走进这洞天之中,是否还能出去?”
王伦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这个答案让慕容哲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更多了几分迟疑和挣扎。
对于慕容哲来说,复仇早已融入血液、深入骨髓,成为支撑他漂泊一生的信念支柱。
然而此刻,面对眼前重大命运的抉择,他不禁陷入深深的困惑与迷茫,若就此放弃报仇雪恨的念头,那么曾经坚守于心的道和信仰是否依然算数?
王伦眼见慕容哲这般痛苦纠结,不禁长叹一声:“唉……看来如今的你,仍然未能超脱世俗的纷扰。
既然如此,你还是先行离去罢,但本仙会特意为你保留一个机缘。
待到哪天你真正看破红尘虚妄、摆脱宿世业障之时,再前来葫芦山归墟之地寻找入口也不迟。届时,门匙自会引你入门。”
言毕,只见那巨大的金色身影随意一挥衣袖,慕容哲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旋转起来。
待他再度恢复意识,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最初所在的那座破庙之中。
此时此刻,二道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香案之上晃荡着双脚,目光恰好落在刚刚苏醒过来的慕容哲身上。
不过看情况,他好像并未察觉出刚才的异常。
……
记忆回归到此处,慕容哲不禁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多了几分纠结。
说到底他还是有了一丝私心,没有将这份秘密告诉为二道人。
“唉,看来终究是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临近战前,慕容哲因为这一点私心让自己的内心,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破绽。
这一点对于聚焦决战的高手来说是致命的,会被无限放大,只要被抓住机会必死无疑。
沉默了许久之后,慕容哲决定不再隐瞒,他必须要内心平静下来,以完美的姿态入场。
“二道人,其实我早已经发现了神石的用法,它需要自己的道,得到葫芦洞天山中万灵的认可,届时它就会指引着你进入洞天,踏足仙道,长生久视!”
“哦!”二道人有些意外,惊讶之余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他拿出神石,眼神中带着喜悦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心不诚,原来是道不同。不过如此,重要的机缘,你为何要告诉给我?”
说出秘密后,慕容哲一脸轻松,心态也逐渐变得平缓,你的那一点破绽彻底消失无踪了,
“因为我心难安,便没有半分的胜算。”
“红尘纷纷扰扰,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机缘你告诉了我,可就不一定是你的了!”二道人将神石拿到两人中间,用手指着对方,好意的提醒道。
“本来就是我错过的东西,我又何必去强求它独属于我一个人呢。今日一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我若是不幸没有撑过,也不至于让这份机缘埋没。”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五道悠悠的钟声。
慕容哲定目,眼神中放射出两道精光,“时间到了,二道人,多谢你的成道之人,机缘已还。哲某去了!”
话毕,只见他如疾风般迅速抓起一旁的桃木手杖,身形一晃,瞬间便以惊人的速度抵达教场中央。
而此时此刻,站在对面的莫凡正背负着双手,静静地伫立于绵绵细雨之中,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你终于来了。”
“我既然已答应赴约,又岂有不来之理?”
“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来。”
“可事已至此,我终究还是来了!”
听到这话,莫凡不禁紧紧皱起眉头,他心里很清楚,今日这场恶战恐怕已是避无可避。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慨叹,究竟是何原因,竟让这样一个人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莫凡宗师,你无需对我抱有任何同情之心。不妨回想一下五十年前,那时候的六大家族里,绝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然而最终却都走上了绝路。
但我并不会因此责怪你们,毕竟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乃是我们家族那些贪得无厌的长老们。
由于长期受其庇佑,我们难以摆脱他们的控制与牵连,遭受鱼池之殃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至于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实难轻易论断。可是,若不能报此血海深仇,我这辈子都会心有不安。”
慕容哲一口气将压制在心里近五十年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出了出来。
紧接着他挥动手中的桃木手杖,手中旋转了几圈后,用力的往地下一戳。
瞬间场地上的青砖抖动,无数根绿色的树牙从地里面长出来,很快便将教场变成一片翠绿的桃林,桃木花开,泛起淡淡的幽香,但里面却暗暗藏着杀机。
“幻术,还当真,被你用的神乎其神。可惜这些对我无用。”
莫凡已然不动,直接无视掉眼前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缓缓的闭上眼睛,屏蔽自己的五感。
视觉,味觉,触觉,嗅觉,听觉都可以骗人,但唯独这天心拳意骗不了人。
意境玄之又玄,无法用常理解释,它可以增幅感官破除幻术也可以增加武学招式的威力。
可他偏偏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成的,同时他也不会成为任何境界的枷锁。有或没有都不影响他们晋级下一个层次,只不过会略微的对突破境界有一点点加成罢了。
场外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惊到了,他们从未见识到原来初阳境界的修士,竟然有这么大的威能。
整个教场硕大无比,可是整整4公里见方的地方,常人就算是绕着校场跑上一圈,都需要好长时间。
没想到这位老者竟然能在一瞬间让整个球场长满绿树,甚至还开花结果。
“这幻术好厉害呀!”较场之外,锦绣不经意流出惊叹之语,作为林娘和赵田旺的女儿,他不但继承了调禽术,还精通各种幻术。
再加上手有鳞片,时时开悟,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只是幻术。
不过这依然让她十分震惊,常规的幻术只能影响人的一感,可这桃花林幻术却能影响别人的五感,甚至隐隐约约已经快要触碰到影响人六感的边缘了。
到了那时他恐怕会成为真正的幻术大家,就算是先天天人,会沉沦在他的幻术当中。届时,幻假成真,把幻境受到的伤害全部反馈到自己身上,这种被活活耗死。
“幻术,师妹倒是厉害,我竟然没发现。”郭孝天站在他旁边,抱着膀子道,“他们师妹在幻术上的天赋,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等,何不一直修炼幻术,放弃调禽术。”
“反正那东西在我看来也没什么用啊,动物心思活络,哪有傀儡听话。”
神情紧绷的赵田旺,看到这一幕,不禁放下心来。听到自己徒弟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立马回头喝叱道,“调禽术博大精深,你们懂什么?你自己不学不上心还不让你师妹学你安得什么心思?至少让你师父我的手艺断了传承吗?”
郭孝天没有反驳,而是闭上了嘴巴耸了耸肩,继续观看着场上的决斗。
心道:师父手下那么多妖兽,也不见得有哪一个能够打过他的绿袍。
所以还是他的绿袍婆婆厉害,虽然初开灵智并不灵活,但至少锤不烂打不坏,哪怕是断了一条胳膊断了一条,也能通过吸收金属元素慢慢长回来。
场上,慕容哲的人影忽然消失在了树林之中,没一会儿数十根树枝,瞬间从地里涌出,扎向莫凡。
但他却没有躲避,任由木棍贯穿自己的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无数的枝干在他体内生长,逐渐钻出他的身体开出花朵。
场外的众人吓得一阵心寒,众人不禁嘘了一声,还有大量的姑娘小姐紧紧地捂住眼睛,这场面太血腥太吓人了,他们也没有想到百战不胜的,莫凡宗师竟然也有中招的一天。
然而下一秒莫凡宗师身上的伤势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只是幻术,如果真的信了,那便是中招了。
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下一刻,地底下再次有洞树条根须长得出来,而这次莫凡却离开了脚步,躲开了一条藤蔓的攻击。
随后反手一拳将其震碎,果不其然,树木破碎之后,一个老人的人影被震了出来。
原来他竟然藏匿在幻术之中进行偷袭,可惜他却失败了。
“果然不好对付!”慕容哲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新一横将手中的神兵彻底震碎。一瞬间他神魂动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换来的结果是,无数个碎裂的桃木缓缓地扎入地下长出一根根新的树苗来,这些树苗相对坏处来说小了许多,许久之后才跟周围的环境一般无二。
在这一刻,慕容哲的幻术才彻底成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稍有差时就会被树木入侵,吸收养分开花结果,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无用的,你知道幻术骗不了我。现在神兵又被你自己毁了你赢我了,你我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莫凡在此不忍开口劝说道,“往日视如过眼云烟早已消散,正如你所说是非重要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何必要在意那么多,不如放下。”
慕容哲苦着一张脸回道,“必须从宽广可以放了下但我放不下,复仇已经支撑了五十年了。我若放下他慕容哲便死了,我不想让他死。”
他不就是慕容哲吗?
为何说他放下慕容哲就会死?
这修炼神魂道的人说话怎么弯弯道道的。
在场围观的一些真人听着清楚,但他们并不理解这话其中的含义。他们不理解,二道人反倒是理解,无非是慕容哲已经走到了‘辩我’的关键时刻。
无论如何选择他都算成了,可他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让慕容哲活着。
“唉!”
一股悠悠的叹气,成从四面八方传来,莫凡摇了摇头,真元化作短掌,瞬间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幻境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手掌击破,而那些真实生长的树木上,则留下了一排排的掌印,在绵绵细雨的浇筑下,慢慢的化成一堆碎屑。
隐藏在桃木幻境中慕容哲,瞬间被打了出来。只见他身体残破,整个人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可刚站到一半,又重新倒在了地下,任凭他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你败了,回去吧。”
“我……呵呵呵!任凭我怎么努力,终究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天资绝伦的人。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招,想请宗师品鉴。”
慕容哲笑着毅然决然的决定想要使出绝命一击。
“不要恩公!咱们回去吧,从长计议如何!”就在这时,赵田旺不顾众人的阻挠,直接冲到了教场之上。
“你……有点熟悉。”
赵田旺面带悲伤,走到他那具残破的身体面前,想要将他扶起,“是我呀,你忘了在破庙给我们包子,教我们修炼,后来还帮我们打杀了当地的小帮派。”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初那个得了机缘的小男孩,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大了。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将资源完全消化,天资果然是一道门槛。”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让你帮我的了,当初的话只不过是一道戏言。”
慕容哲艰难的站起身,用神魂之力将他推送到场外。
“恩人何必呀,何必呀!”赵田旺心里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场上莫凡没有提前出手中断他的生命,而是给足了他足够的尊重,静静等待着他的杀招。
场外,二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几个人的身边。
熊二、小小等妖兽赶忙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因为他们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二道人身上的危险。
然后他们开始用妖族的特殊肢体语言传递消息。
熊二:(头顶金字这人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要通知小赵和锦绣他们远离。)
鼠小强:(没用的,别做多余的举动,要是被这种人盯上了,半夜睡觉,那都得睁一只眼睛留神)
侯小小:(切,小小神魂道,感动我们妖族户的人,那就让他尝一尝天妖屠仙剑的威力!)
(所以到底是谁拔出了仙剑?)
(没有就不要张扬,现如今神魂到无论什么境界都只有一百年。咱们寿命悠长,没必要跟他们争一时之气。)
(说的对呀,咱们可以慢慢熬死他们。)熊二表现的很光棍,这不是怂,这是智慧。
就在这时,慕容哲酝酿了许久的杀招,终于出现了。
他将自己所有的神魂之力,全部融合到一起勉强融合成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这一刻元神出现,虽然只有一击之力,但也石破惊天。
“莫凡宗师,此乃我此生的感悟。世人皆称我固执,不知变通。可这便是我坚守的信念,底线以及我的道。”
巨石扩大从空中坠落,无数的被压压在了莫凡的身上。
莫凡抬起头,脸色不变,也不躲避直面这股强大的压力。
如此坚定信念,看来你已经摸到了几分意境了。意境一道玄之又玄,所以三道都可以修炼。
“不过终究是差了点儿,再坚硬的磐石,也敌不过水滴石穿,更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莫凡抬手打出一道掌拳尽力,而这简简单单的,看似很慢,却化作十拳掌、百拳掌千拳掌、万拳掌,每一拳掌都只打退一点。
千千万万化作流水滴入山涧,流水碎石拳。这套初创的拳法最终有了名字。
岩石碎了,重新消散成神魂之力。
慕容哲脸上也多出了几分释然,他尽力了,家族的养育之情,血脉之情他还完了,他们的仇恨从他这开始便结束了吧!
“恩公~”
赵田旺再次来到教场之上,拿出一张凉席,小心地将这具残破的尸体收敛。
随后跪到莫凡的身前对他一拜,“多谢莫凡宗师,多次手下留情。留给恩公一具全尸。”
莫凡却摇摇头,“你这一拜,倒是让我受之有愧。慕容哲兄弟求仁得仁,你将他的尸首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下去吧。”
赵田旺再次鞠躬,带着尸体离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马戏团的车上一个上好的红木棺材早已经准备好了,尸体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棺材中后,几人定上棺钉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只听见,莫凡的声音悠悠的传遍全场。
“起初我就有了几分猜测,现在看来果然是你,几十年不见了,上来陪莫凡伯伯过两招如何?”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他们环顾四周,却始终找不到莫凡是在跟谁讲话。不过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对方是他的后辈一般。
“哈哈哈哈!”
这时,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紧接着便见二道人纵身一跃,脚踏虚空而立,笑道,“莫伯伯,数十年未见,想不到您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二道人我呀,纯粹是看他可怜,所以才想着拉他一把,并无其他恶意啊。”
“有无此意无需你多言,上来便是!”
今日这场生死之战,令莫凡心中颇为不快。若非二道人在背后协助,以慕容哲的天资,恐怕终生无望突破至纯阳境界。
如此一来,他或许尚能平平安安地度过百年光阴,又怎会落得个神魂俱裂、命丧当场的凄惨下场?
“莫伯伯,您依旧是当年那般执拗。千年前,奉先国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慕容哲表面上虽说是为了报仇雪恨,但实际上他却是为追求大道而亡,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幸福呢?”
“谬论,过来!”
莫凡抬手一股强大的引力从他手中传出,想要将半空中的二道人拉下来。
然而二道人却哈哈一笑,一甩手中的拂尘道,“哈哈哈,慕容兄弟的这份道我就先替他收着了,等哪天遇到一个合适的传人传下去。省得这份道义传承在我手中蒙了尘。”
“莫伯伯,您也知道,二道人我这一生啊,就只是想看看那些壮丽的山峦和秀美的水流而已。
对于打斗这种事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今天呢,咱们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说完这些话之后,二道人似乎完全挣脱了引力的限制,只见他轻轻抬起脚向前迈去,每一步都仿佛只跨出咫尺之遥,但仅仅走出三两步,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时此刻,慕容哲所领悟到的道义,已然被二道人身上的天人道接纳、吸收。
现在,对他来说,只需要稍微模仿一下慕容哲的气息,就能够借助神石开启通往葫芦洞天的大门。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己本来就不擅长打斗,又何必自讨苦吃去承受莫凡的那顿暴打呢?
更何况,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逗留下去。
“哈哈,洞天,我终于来啦!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位王伦真仙,是否乐意在中途更换一名弟子呢?”
二道人善于逃跑,速度极快,莫凡根本无法追赶得上,只能无可奈何地皱起眉头,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不仅如此,原本弥漫在教场上的那股淡淡的道意也骤然消散一空。
仔细回想起来,这种情况竟然与当初的尤姬如出一辙。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红尘众生天人道吗?说是要经历众生红尘,到头来,却只是将他人辛苦修炼得来的成果,据为己有。”
“当真是拿的轻松啊!”
云层之上,逃离的二道人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嚏!”
二道人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难道是着凉了?
唉!年纪大了,仔细想想也快80岁了,没几年好活了。好在老天有眼,待我不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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