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跪在地上,这一刻突然觉得苏家人也是可笑得很,一面嫌弃人家方琳薇身份低微,一面又要如狼似虎的盯着人家的钱财不放!
真是……令人作呕。
他目视国公爷,面无惧色道:“父亲说的是,既然方琳薇不配为世子夫人,那让成儿娶她便是,我早已心有所属,断然是不会娶她为妻的,死也不会。”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瞬间齐刷刷的看向苏成,不待众人表态,苏成立刻变了脸道:
“不可能,方琳薇名声已毁,我若娶了她,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也辈子?”
苏寻冷笑,心中暗道:你也知道会被人笑话一辈子?
可是,他们讨论起要他骗婚方琳薇时,倒是一点也不心虚,惯会慷他人之慨的。
看着几个儿子如此不听话,国公爷心中更是抓心挠肝的愤怒起来。
不待他发泄,苏寻却自顾起了身,连招呼都不打便自己退了出去。
国公爷气急,又是摔了一个茶盏道:“反了,反了,他这是反了天了!”
王夫人与苏泽和苏成只是低着头不敢开口触国公爷的霉头,倒是苏老太太这时候见不得儿子发疯,便重重地将茶盏阁在了桌子上。
国公爷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到苏老太太阴沉着的脸色,暴怒的脾气才又收敛了几分。
苏老太太横了他一眼,怒道:“收收你那暴脾气吧,成什么样子!”
国公爷闻言,忙上前躬身一拜道:“母亲息怒,儿子就是被那孽障给气急了。”
“若不是你早年间嗜赌成性,败了祖上传下来的大半家产,咱们府上会沦落到如今内里如此空虚的地步?如今你到惯会把自己儿子推出去挡灾了。”
国公爷见老太太不顾妻儿在场,当面就拆了他的面子,一时之间尴尬得有些面红耳赤。
倒是自己的妻儿是体贴的,皆是低头目不斜视,给足了他脸面,他面上才好看了许多。
“母亲教训得是,可儿子也实在是心急。眼瞅着向国库借的二十万两年底便要到期,如今咱们府里账面上又没有多少银钱……要不……让成儿……”
国公爷说着,把头转向了苏成,苏成只觉呼吸一滞,紧张的只得捏紧了拳头。
此时,他赶忙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不敢说。
倒是苏老太太这时冷冷开口道:“方家女,你还是不要再打主意了。今儿寻儿算是把方家得罪了个彻底,依着苏柠的意思,是断了与咱们结亲的念头了。”
苏成闻言,只觉得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而王夫人闻言,却是心头只觉一跳,要是不与方家结亲,那这二十万两谁来出?
她急了,忙道:“苏柠不过一个攀附权贵的小民,咱们多许她些好处,多带她去些高门大户的席面也就哄过来了。再不成,咱们逼她一逼,难道她还敢说不?”
“糊涂!”苏老太太拍了桌子道:“你道那方淮能凭一己之力官至徐州知府会是个草包吗?今日之事,早晚会传至方淮耳中,届时方淮还会同意这门婚事?那方家,门户再小,那方淮也是圣上亲点,手握实权的从四品官员,岂是你说逼就逼的?”
苏老太太连番发问,王夫人也被问得连连变了眼色。她看不起方家,觉得方家小门小户,可在老太太这里,却未必觉得方家就那么好欺。
她低着头,面色发苦,这个家她当的也实在艰难。虽说如今国公爷不赌了,可前些年欠的赌账早已掏空了国公府被的公中资产。
如今国账即将到期,她又到哪里去拿出这笔钱来替国公爷还上?难道要她变卖府中资产?不,不能,那是给她三个儿子的,若卖了,她的儿子日后还能剩下什么?
她苦着脸,咬牙问道:“可是母亲,若不娶方家女,这二十万两怎么办?”
一群人皆在王夫人语毕后看着苏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从中想到一个好办法。
苏老太太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道:“方家女娶不了,但是,苏柠到底还是苏家女。下月便是我六十寿,这期间,你对那方家母女也给几分脸面,方家那小子也在外头给他找个祸事,等着后面方家母女求上门来,你便借着我六十寿的由头向苏柠借十万两。
另外你手中苏柠那两个庄子也是好的,卖了凑一凑加上这两年的出息,也能有个三四万两。余下的,我从私裤里拿出三万两来,再有差的,你们夫妻两自己填补上,这事也就算了了。往后若再有这种事你两口子别来烦我老婆子!”
苏老太太说着,心中也气闷起来。
她嫡亲的儿子,前些年赌博,笼统下来输了近百万两。府中公中账面上被他支走了近五十万两,又向国库借了二十万两。
庶女苏柠近几年“借”给国公府的近十万两和苏州老家庶子孝敬的二十万两也都进了那孽子的腰包拿去还账。
这个偌大的国公府,算是被她这个孽子给掏空了。
方琳薇一众回到了翠薇阁,方予安见不得国公府的人,便将一众国公府的人都撵了出去。
方琳薇也不拦着。
这时候,方家人越发生气无礼,才越发显得在这件事上他们是求而不得反被辱。
秋菊拿来了水煮蛋替方琳薇敷眼,方夫人也把孙嬷嬷留在了房中,自己带着曲红和锦儿便到西屋来。
她一进门,便瞧见方予安此时正红着眼盯着方琳薇看,方琳薇倒没有哭了,只是眼睛肿得可怕。
“我的儿。”方夫人一下子又心紧起来。“苏家……真是欺人太甚,说结亲的是他们,口不择言的也是他们,真当咱们方家小门小户好欺负了!”
“就是。”方予安捏着拳头愤恨道:“在这国公府住着可真是没劲得很,要我说,他们如此看不起我们,娘,我们不如回家去,省得每日在这国公府伏小作低,想静下心来好好读几本书都不得。”
方夫人闻言,心中一紧,忙问方予安道:“怎会不得好好读书?”
方琳薇看方夫人那模样,心中翻了白眼。
他们来国公府寄居两年多,便在来之前辞了之前在方府给方予安给请的启蒙先生,想着国公府有西席,教的确都是策论经史,方予安年幼根本听不懂,先生却不愿教浅显一些的。
这一两三年,便只得自己拿着些诗书瞎看。他们不过是寄居,单独请先生又不合理。
方淮多次来信,让方夫人把方予安送去学堂,她一来怕麻烦,二来又心疼儿子年幼。一来二去,耽误了这么些年,如今方予安已经九岁了,却是没好好读过几本书。
方予安见方夫人不明所以,便皱眉道:“三表哥身边的元宝儿总是叫我出去玩,我不去他便会说好些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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