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听到王宝琴最终被苏家人送往庄子上思过的消息时,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是家丑,苏家人能饶王宝琴一命,王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两家原本亲上加亲的关系,最终也还是因着此事闹得彻底翻了脸。
方琳薇也知道王宝琴是冤枉的,可她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去为她作证。
当初她跌进荷花池是她有意推的,她也是有过害她的心。这样一个对她满是恶意的人,她不趁机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她仁慈了。
但是,她却是不介意让林婉整日担惊受怕的。
于是,在青苹来报,说是王宝琴被苏家的人从后门拉出去的时候,她便让宋明到柳林胡同找了沈珏给自己留下来的人。
临走时,她叮嘱宋明道:“宋大哥,你们最好兵分两路,先派一个人一路盯着苏家的马车,另外的人最好是乔装成匪寇去劫人。
我猜,林婉瑜此方陷害人,定然不会只是赶走人就能善罢甘休的。王宝琴一旦出了苏家大门,她必定会趁此机会下毒手以绝后患。
所以,你们动作一定要快。把人救下来后,悄悄送回县主府就成。”
宋明领命而去,县主府里的人都是这一年来方琳薇和沈珏暗自培养的人,个个都是有几分本事又忠心的。
宋明领命而去,翠儿才不解的问方琳薇道:
“姑娘,既然你要救王宝琴,当时怎么不直接为她作证?这会子兴师动众的去救她,岂不麻烦?”
方琳薇看着碧纱窗外早已经败落的蔷薇,想着沈珏的来信,大概归期便是这几天了。她想,若是他再不回来,只怕再过些时日下雪了,便越发的难行了。
“姑娘。”
翠儿见方琳薇没有搭理她,不禁喊了一声。
方琳薇回过神来,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冷笑道:
“谁说我是为了救她了?我不过是为自己找一把刀而已,一把对林婉瑜恨之入骨的刀。
王宝琴好好的少奶奶,被林婉瑜害得身败名裂,丈夫成了她人的丈夫,儿子成了人她的儿子,她岂能不时刻想要了方琳薇的命?
你说,当方琳收到王宝琴非但没死成,却还脱离了她的掌控时,她会不会夜不能寐,时刻当心着王宝琴的报复?”
翠儿闻言,不禁笑道:“这个我懂,攻心,让她日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不过,林婉瑜又不似男子时常在外面行走,她深居内院,丫鬟婆子一大堆人伺候着,其实也不见得有多怕呀。”
方琳薇听她这么一说,却是笑了起来道:
“我救下王宝琴,又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她林婉瑜,到底还是希望她有一天能动手啊。
而且,这也不费事,有用没用,先做了再说啊。”
她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给林婉瑜添堵的。
方琳薇正和翠儿讨论着事后要如何安置王宝琴,秋菊便从外院跑来,说侯府那边的人来报,周乾已入了侯府。
方琳薇闻言,缓缓起来身转头问翠儿道:“沈妙那边……解药可有给她随身带上了?”
翠儿闻言,忙答道:“姑娘尽管放心,一切都听姑娘的吩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方琳薇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张氏真是急不可耐呢,再等几天,阿珏便能回来,哪里还轮得到我来管这种糟心事。
也不知道今日之事,能不能让沈妙的婚事彻底脱离张氏的掌控。”
方琳薇才说完,秋菊却是笑起来道:“姑娘如此劳累,沈公子回来了,定是要让他好好谢谢我们姑娘才是呢。”
“那是当然。”
方琳薇笑着出来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转了身看着跟上来的秋菊道:
“青苹又去方大娘那里去了?竟又让你来跑腿。”
秋菊笑起来,却是帮着青苹说话道:
“这些时日方大娘身上不好,煎药的小丫鬟又是个木讷的,青苹姐姐也是怕出了差错,这才过去看了这么一会儿。”
方琳薇闻言,无奈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啊,我要在留着她,只怕他们俩要双双恨上我了。”
三人说说笑笑,直到马车停到了侯府的仪门处,几人脸上的神色才又收敛了起来。
方琳薇下了马车,侯府的门房见了方琳薇来,脸上的神色明显闪过慌乱。
方琳薇朝着一旁系着红腰带的小厮看了一眼,那小厮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点头,她才算放下心来。
这时,门房处的婆子才忙跑了上来,对着方琳薇就是一拜道:
“县主今日怎的过来了?如今府里正办着宴会,县主来了,只怕是……”
方琳薇闻言,眉头一皱道:“哟,真是不巧得很。我原以为,我也是这侯府中的一份子了呢,不曾想竟是我多虑了,原来夫人是真没把我当一家人。
罢了,既然府里办着宴会,我也不便打扰,只是我与妙妙有约,便直接过去她院子里等她罢。
也不为难妈妈去内院禀报了,妈妈直接领着我去大姑娘的院子里便是了。”
方琳薇如此一说,门房婆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有些慌乱起来,她张了张口,忙道:
“那怎么行,县主尊驾,就是宫宴也是去得的,何况是侯府一个寻常的宴席。老奴这就去给夫人禀报去。”
门房婆子心惊,张氏的计划她是知道的,也是因为要以防万一,她才被张氏临时派来门房处盯着的,以便有任何意外她能及时报给张氏。
原本想自己几句话把方琳薇给打发了,以免她破坏了夫人的大计,却是不曾想,这方琳薇竟是个脸皮厚的,她都说了那样的话来,还不知道知难而退。
她必须得给夫人报个信,若是方琳薇进了沈妙的院子,岂不是要坏事?
她说着,转头就要朝着内院里跑去,却不曾想,被翠儿和秋菊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动弹不得。
“本县主不是说了,既然侯府的宴会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妈妈只管送我去我亲妹子的院子里便是,妈妈这是听不懂话,还是不把我这个圣上亲封的县主放在眼里?”
方琳薇说完,竟是长袖一甩,大步流星的就朝着沈妙的院子走去。
门房婆子心中着急,想要甩开翠儿和秋菊,却又及不上两个人的力气。
一路往前,至无人之处,方琳薇便拿了随身的帕子直接塞进了婆子口中,这才冷下脸来对着婆子道:
“我劝妈妈还是省省心罢,好好配合,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在,否则,就是张氏留得你,本县主也是留不得你这条命了的。”
婆子听完方琳薇的话,见她眼中布满的杀机,顿时腿上一软,倒是没有再敢挣扎。
这主仆三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她若在做无谓反抗,只怕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三人至小道而去,在院子的后门处轻敲了两声,小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姑娘。”
开门的女子叫羊角,是前些天方琳薇连同另外两个丫头一起送进来侯府的。
当然,这些个丫头当时是留在沈珏的院子里,名义是先来帮着沈珏收拾屋子,以便将来方琳薇的嫁妆抬进来时好堆放。
这三个丫头都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提刀射箭,也不比男子差。
今儿沈妙一出门,张氏便借口把沈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支使了个干净,只是在院子外面留了几个盯梢的婆子,以确保院子没有旁人能进来。
待到人都走空了,三个丫头才又翻了院子的围墙跳了进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方琳薇问。
羊角点头道:“都按姑娘的吩咐,一切都妥当了,只要周乾敢进来,定是要让他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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