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公子府邸,无数汝颖士人在对酒高歌,大肆庆贺,忍耐了数年,今rì一朝,在军中终于压过了河北士人一头,很多人都是开怀,继而酩酊大醉。
吕义与袁谭商议完正事,也不能幸免,被一群士人拉过去,重新加入了宴席之中。只是,这一次,袁谭的身边,却是多了一个眭固。
这让很多士人都是愕然,继而,眉头大皱,也觉得此人容貌太难看。不过却在转眼看到袁谭的时候,很多人士人都是一愣,突然发现袁谭竟然顺眼了许多。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袁谭没有料到,吕义同样没有料到。但是此时此刻,袁谭倒是真的觉得收下了眭固,是一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子诚,你早知道是这样的,是不是!”
袁谭目光灼灼的看着吕义,却并没有要吕义回答的意思。他的心中,已经是自动为吕义补充上了一番解释。
很明显,吕义一定是看他容貌不好看,不得袁绍喜欢,于是特意找一个更难看的过来作为陪衬,这样一来,有了比较,别人自然不会再觉得自己难看了,只是吕义碍于身份,不好明言。
对,一定这样的,袁谭越想,越是觉得合理,再度被感动,觉得吕义,不愧是他知己!
吕义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引得袁谭想歪了这么多,此时的他,正被辛毗兄弟拉着喝酒,哪里还有空闲跟袁谭交心。
与大公子府邸的热闹不同,大将军府中,此时却是一片yīn翳。袁绍素爱幼子,不忍让袁尚太早的搬出去,所以,袁尚一直是住在大将军府中。
只是今天,袁尚的住处附近,很多下人却是吓得大气都是不敢喘,都是小心翼翼的远离了这里,唯恐触怒了袁尚。
“混账!一个武夫,何德何能,竟然让那么多士人去迎接他!”
哐当一声,书房之内,袁尚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火盆,乱shè的火星到处飞溅。
书房的一角,审配却是气度沉稳,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丝毫没有收到影响的样子。
静等袁尚发泄。
又是摔了几件珍贵的瓷瓶,袁尚总算是发泄完怒气,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yīn狠,沉声道:“审先生,这群汝颖士人,分明是在向我们示威,偏偏这个吕义又是真打了个大胜仗,我恐怕父亲回来,定会对他重用!”
“三公子,你应该沉住气,一武夫罢了,何必跟这等人生气!”审配抬了抬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依然继续翻着手中的竹简。
“沉住气?我如何能沉住气,我大哥是长子,这些年,全靠着众将支持,我才能一直压他一头,我绝不能让父亲重用此人!”
袁尚寒着脸,走到了审配面前,拱手为礼,沉声道:“还请先生教我,要如何,才能够对付这吕义!”
审配总算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的把竹简放回了原位,继而,脸上露出一丝自信,微笑道:“要对付吕义,那还不简单!黑山军的张燕,当年与吕布有大仇,只要我们放出消息,令吕义前去征讨黑山军,张燕自然不会放过此人!”
袁尚眼睛一冷,缓缓了点了点头。随即,他又是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并州军步卒三千人,张燕却有数万人,我若是这样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陷害他,再说,我大哥身边的人,也不会置之不理!”
“这还不简单,三公子只需把本部兵马拨给吕义,明显上是给他增兵,暗中在下黑手,只要做得隐秘,就是大公子那边,也无法说什么!”
审配满脸冷笑,淡淡说道。眼神之中,却是带着森然的寒芒。轻声道:“只要一次败仗,纵使此人不死,也休想在得到主公的重用!”
“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着手准备,吕义,我这次看你还不死!”袁尚微微点头,神情终于是彻底的平静下来,再度恢复了往rì的从容之sè。
…………
一夜大醉,直到中午时分,吕义才缓缓的起床。还是感觉脑袋有些微微刺痛。不要以为文人就不能饮酒,偏偏,越是名士,越是能喝。反倒是武将一方,很多人个xìng沉稳的,都是尽量克制,反倒是没有文士来的疯狂。
屋子外守卫的亲卫已经听到了动静,慌忙打开清水,供吕义洗漱。随即,又是有询问,是否需要用饭。
吕义点头,正要叫亲卫去弄些吃的,一阵脚步声却是想起,随即,就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文士哭喊着奔来,大呼道:“吕将军,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吕义有些糊涂的看着此人,他在邺城,似乎没有结识什么文士,此人怎么见到自己就是痛哭!
“吕将军,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陆展啊!”此人满脸都是悲愤,自报家门道,随即径直闯了进来,附近亲卫都看的好笑,去并没有阻拦。
“陆展,似乎有些印象!”吕义摇了摇脑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因为宿醉,一时间反应还有些迟钝。
陆展一听,差点晕倒,指着自己,又扯了扯脸上蓬乱的头发,哭丧着脸道:“吕将军,你真忘啦,上次在酒楼,我买了你一个胡饼,结果你转头就用扁担敲晕了我,还冒充我,跑去甄家给四小姐授课!”
陆展眼泪滚滚,说起曾经的惨痛经历,真的伤心yù绝,真正的血泪控诉。
“啊,原来是你!”吕义老脸有些发红,也觉得自己对此人有些过分,好端端把一个名震河北,书画双绝的文士坑成了这幅模样,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全天下的文士都要对他痛骂。
为了补偿,吕义慌忙命人加了双筷子,邀请陆展一起吃饭,趁着送饭的空挡,吕义又看了眼陆展,只见他形容狼狈,一身儒衫,被扯的稀烂,头上的冠带也是歪斜,很是凄惨。
心中好奇,吕义赶忙问道:“陆兄,你怎么这幅样子,我记得,现在你该去甄家授课才对啊!”
吕义不提还好,一提起甄家,陆展拿起的筷子又是落了下去,大叫道:“吕将军啊,我就是来跟你的说,这甄家的馆,我是真的没法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陆展痛哭,朝着吕义就是一个大礼。
吕义吃了一惊,慌忙把陆展扶起,心中好奇心彻底被激发,很兴奋的问道:“怎么,是看到了那四小姐的真面目,被震惊了?快说说,她到底长的啥样?”
“若能见到四小姐一面,那倒是好了!”陆展眼神也露出一丝向往,随即又是变成了恐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赶紧把这段时间的悲惨rì子对吕义倾诉。
就在吕义冒充陆展的当天,陆展就被劫持到了大公子府邸,起先吕义也没交代,狼骑兵直接把陆展丢在柴房。
可怜陆展堂堂书画双绝的文士,何曾受过如此屈服,当即跳脚痛骂,结果几个狼骑兵走进去就是一顿痛殴,陆展总算是老实下来,又听说这是大公子府邸,陆展更加的不敢放肆,只是每rì哀求吕义,希望能够让过他。
吕义一向事情很忙,差点就把此人给忘了,直到要出征河内,才记得柴房里还关着这么一个人。
在吕义的威胁利诱下,陆展无奈,只能接受既成事实,冒充吕义的表弟,前去甄家授课。
谁知道一进去,甄四小姐立即发话,要给她授课,必须要做的一手好诗!
可怜的陆展,搜肠刮肚,硬是憋了四五rì,才想出一首勉强过的去的诗文,结果甄宓一看,与吕义做的实在差的太远,哪里看的上眼,当即给陆展下达一个任务,念诗!
从此,倒霉的陆展,每天前往甄家,啥也不用做,就是跪坐着,捧着一本诗经反复的念,珠帘之内,甄宓却是翘着二郎腿,听的津津有味。
说道这里,陆展下意识的看了看吕义,在想吕义是否也是受过这等待遇。
吕义也是听的老脸一红,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最后终于想起,自己以前对甄宓授课,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后来呢,你这身衣衫是怎么回事?”吕义岔开了话题,心中为陆展的遭遇深表同情。
“后来!”陆展彻底悲愤了,眼珠子都是红了起来。
念了几天的诗文,陆展满肚子都是委屈,本以为脱离了吕义的折磨,他从此就可以整天与甄四小姐单独相处,哪怕就是端坐着不动,念诗念的口干舌燥也是一种幸福啊,
但是就在今天,陆展一如往常,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奈的准备念诗的时候,珠帘之内,甄四小姐又发话了,她听诗听烦了,现在想要听故事。
而且指明要听白雪公主的故事!甚至开头,甄宓都是准备好了,把吕义讲过的故事娓娓道来,
然后,让陆展接着发挥。陆展一听,赶忙搜肠刮肚,终于来了个狗尾续貂!
白雪公主吃下了有毒的胡饼,立即死翘翘,然后,七个小矮人立即跑去报官,结果,当地的官员已经收到了恶毒皇后的指使,当场把七个小矮人以妖人的罪名抓了起来,斩首示众!
这个故事,听到吕义直接就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有一股寒气直冒。他现在知道,这个陆展怎么会搞成这样,真的是自做孽啊!
“你怎么就把白雪公主说死了呢?”
;吕义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展,如此浪漫的童话故事,竟被此人以一个如此血腥的方式弄了个结尾,绕是吕义意志坚定,也是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吕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四小姐发话了,若是我明rì不让那白雪公主活过来,我就要被以妖人的罪名,送出去斩首示众了!”
陆展哭的更凶了,他虽然有名,到底是个寒士,家中虽然有钱,但是与甄家这样世根本无法比,
若是甄家要杀他,真的就是一句话而已。
所以,陆展已经把全部的希望都是寄托在了吕义身上,就差点给吕义跪下了。
见此人哭得如此伤心,吕义心中也是听的起了一丝愧疚之心,于是扶起陆展,朗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罢了,事情因我而起,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不就是让白雪公主活过来,小事一桩,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甄家!”
说罢,吕义命人陪着陆展吃饭,自己则是跑去房中,重新换了一身儒衫,又是拿起一根鸡腿,边走边吃,就要朝着公子府外走去。
“吕将军,千万小心啊,四小姐今rì凶的很!”陆展还不放心,追了出来,仔细的叮嘱道。
吕义听的直翻白眼,暗道公主都让你说死了,换了自己,恐怕在就把此人斩了!
“什么凶的很?”
小院外,袁谭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陆展的话,正要发问,突然瞥见吕义的装扮,袁谭眼睛都差点凸出来,愣愣的说不出话。
“吕将军,你这是…….”眭固跟在身后,也怀疑自己在做梦,一向勇猛的吕义,几乎每次都是浑身杀气雄壮非常。
如今,突然换了一副斯文的打扮,眭固差点没认出来。
“咳咳……”吕义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袁谭,面上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厚,只是红了一红,随即坦然道:“没什么,就是有人仰慕我的才学,特意请我过去授馆的!”
“什么?”袁谭一听,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吕义还有才学?他打死都不信,他曾经看过吕义的字,歪歪扭扭,难看之极。除非是别人傻了,才会请吕义授馆。
眭固却不知道这些,他虽是粗人还是很佩服识字的人,当即忍不住赞道,“吕将军果真厉害,能文能武!”
“那是!本人学究天人,岂是俗人能够了解的!”
吕义高昂着头,满脸都是狂傲之sè,推开拦路的袁谭,大步流星,就是朝院外走去。说起来,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去过老师的瘾了,今rì正好合适。
“等一等!”袁谭被推得发懵,知道吕义快要走出去,才醒悟过来今rì来此目的,大声道:“子诚,我还有事情跟你商议呢!”
“老子没空!”
吕义急着去看洛神,哪里管袁谭说什么,三两步就是冲了出去。
眭固的脸sè却是大变,吕义的音量可是够大,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听见,眭固当即就是觉得心中一抖,认为袁谭肯定会发怒。
谁知道,袁谭听了吕义的话,只是笑骂了一声,就是转身走了,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
这又让眭固看的目瞪口呆,感觉天旋地转,充满了不可思议。
倒是旁边的一群亲卫见怪不怪,嘀咕道:“这算什么,当rì,主公还暴打了大公子一顿,结果大公子反倒是兴高采烈,还送了主公两千金!”
“什么?”
眭固又是一惊,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麻木了,憋了半天,终于感叹道:“我今rì,方知并州军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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