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幸就这样暂时安顿在了虎棉的树洞里。
有虎棉带着,她得以更快的熟悉了这片森林。
然而越熟悉心里越不安。
从未有过的空茫让她一度心神恍惚。
这片森林,这个被虎棉称为暗黑森林的地方,也许……不,是肯定不属于她所熟悉的任何国家。
甚至从没有在任何典籍里出现过。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死而复生她很满意,可是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从此天地茫茫,再没有她熟知的一草一木。
她生,无人欢喜,她死,无人悲痛。
往前,她全无过往,以后……
“叶幸,叶幸。”
虎棉兴奋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有些愣怔的看着这个男孩儿。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个人已经从最开始的鸡同鸭讲,变的可以正常交流。
只是,也许因为虎棉一直是一个人的原因,许多事情他也不懂,自然说也说不清楚。
比如,一直让叶幸很介意的那头白虎,虎棉的回答就让她十分不理解。
第一次问时,虎棉十分诧异,然后肯定的说“是我啊!”
这意思即是说白虎是他养的?
叶幸有些意外,但是她原本也以为是白虎抚养虎棉长大,那么他认为白虎属于他也情有可原。
可是,她再继续问白虎在哪里这样的问题时,得到的答案都是虎棉惊讶的“是我啊!”
好吧,虎棉对于不知道的东西往往不知该如何表达,叶幸明白从他这里暂时不会再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可怜叶幸,她还不知道虎棉不是不会表达,是人家一直在说实话。
这会儿,虎棉如此兴奋,是因为他终于又找到了一棵解痛草。
他兴冲冲的拔出来拿给叶幸看。
再多涂抹几次,他身上的伤就能好了。
叶幸发现这所谓的解痛草类似于她所知道的三七,只是叶片更大一些,根茎更粗更长。
按照这种逻辑,她熟悉的许多草药或许都能在暗黑森林里找到。
这个发现让她稍微提起点精神,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可能熟悉的记忆。
虎棉知道,把解痛草的根砸成烂泥一样,涂在受伤的地方,就可以很舒服,慢慢的伤痛就会好。
在是白虎的时候,他一尾巴就能做到,现在是人型必须得依靠树洞里的石刀。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树洞,连忙过来招呼叶幸。
叶幸其实知道虎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最近她每晚都会悄悄的在他身体里输入一点真气,帮他治疗内伤。
虎棉身上被他打过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余下那两处打伤,也只剩下表面的伤痕。
奇怪的是,每次提到这两处伤痕,虎棉都会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再问就不说话跑掉。
次数多了,叶幸便不再问。
此刻,虎棉兴致勃勃的看着叶幸,等她一起回树洞。
叶幸拿着解痛草,摇摇头,直接拉着他去找刚才路过的一条小溪流。
山溪浅浅一条,水不算旺,但是用来清洗草根已经足够。
虎棉纳闷的看着叶幸洗草根,不明白她要干嘛。
很快,叶幸洗干净草根上的泥土,视线来回寻摸,终于找到一块稍微大点的山石。
她把草根放在清理干净的石头上,在虎棉全然不懂的眼神中,直接单手一拍——
“啪叽!”
草药成泥。
虎棉直接被吓了一跳,然后整个呆在那里。
叶幸看他傻乎乎的,脸上溅到草药汁也不知道,于是下意识伸手过去,想要为他擦掉。
哪知道,刚一伸手,虎棉居然猛的向后一躲。
看起来竟然有点害怕。
虎棉确实有点害怕——叶幸居然一手就能把解痛草拍成泥!
她可是一个雌性啊!
她的手那么白,那么嫩,手臂只有那么粗一点点,可是竟然能直接拍烂解痛草!
知道她力气很大,没想到随手一下都有这么厉害。
虎棉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一巴掌要是拍在自己身上,会不会也得烂掉?
还好第一次见面是兽型,皮厚抗揍,这要是换了人型……
虎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叶幸奇怪怎么虎棉看着看着还害怕起来?
虎棉突然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能打我!”
她见虎棉两个大眼珠儿直勾勾在她的手和草根之间来回游移,稍微一想,好像明白了。
但是她还是想逗逗这个傻小子。
“你听话,我就不打你。”
“我,我听话,唬……”
虎棉看见叶幸抬起的手掌,吓的连嗓音都变了,可见当真是害怕。
”呵呵……”
叶幸被他这个小模样逗笑了。
用力揉揉虎棉的脑袋,把一头白毛揉的更乱。
虎棉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叶幸抬手示意他转过去,索性想直接给他涂药。
虎棉看着还有点别扭,但是又不敢直接拒绝,只好带点委屈的交代:“那你一定要轻点呀!”
“呵……好!”叶幸笑着点头。
虎棉这才磨磨蹭蹭的背过身去,露出受伤的地方。
肩膀上的红肿已经没有那么吓人,尚有点淤青。
叶幸小心沾上药汁慢慢的按揉,让药汁一点点渗入肌肤。
虎棉的皮肤由于长年暴露在外面,并不滑嫩,但是毕竟年纪不大,手感非常柔韧。
又因为日照不足,皮肤也不算黑,相反始终透着一点青白。
咳……是叶幸不讨厌的肤色。
当然,叶幸只是因为还有点不太习惯,在她眼里虎棉还是一个孩子。
她堂堂一介统军大帅,自然不可能占一个孩子的便宜,何况这个孩子身世如此坎坷。
叶幸收起所有余外的心思,专心致志的当一名医者,怕虎棉不适应,还尽量快了一点。
但是,虎棉非常舒服。
呜……像是晒阳光的时候,凉风穿过毛毛的感觉。
他不自觉的伸了一个懒腰,像虎型那样趴了下去。
叶幸:“……”
她有点想笑,有时候她真觉得虎棉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生气了就龇牙“唬唬”,高兴了就摇头“呜呜”……呃,某种意义上讲也对,毕竟是被白虎养大的孩子。
下面的伤势在大腿根往上一点,这个地方就比较尴尬,虎棉不懂也就算了,她还是要顾忌一些。
“腿上的伤处你也够的到,自己来吧!”
“唔……?”
虎棉迷迷糊糊抬头想了想,向后伸出手去够,叶幸刚要把草药汁抹到他手上,就看见虎棉手指拐了个弯,拉住兽皮裙腰间,随手一扯——
竟然当着叶幸的面前,自己解开了兽皮裙!
叶幸一点来不及阻止,就感觉呼吸一滞,连忙转过头,尴尬的老脸通红。
近距离,全方位,哪个女人受得了!
虎棉却还嗓子里“呜呜”的哼哼唧唧,特别舒服,等一会儿感觉后面还没有动静,好奇的回头看叶幸,不自觉的摇摆腰腿说:“揉呀,快揉!”
叶幸下意识一把按住,我的祖宗,你可别摇!
同时鼻腔一热,倏地流出两管温热的液体……
“呀!叶幸你怎么流血啦!”
虎棉顿时清醒,一个高跳起来,两手捧起叶幸的脸,焦急的来回查看,关键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一边跳脚一边摇晃腰臀。
冲击力突然如此之大,叶幸差点窒息。
万般无奈之下,伸手掐住这傻小子的一把细腰,轻斥道:“别动,坐下!”
虎棉下意识听话坐好,瞪圆眼镜关切的忘着她。
叶幸内心感叹老天爷对她的考验如此没有人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本来摸的也算心安理得,这下看都不好看,摸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她一手按着虎棉不让她乱动,一手捏着鼻子拼命看天,内心生无可恋。
“叶幸,你没事吧?”
虎棉还在那着急。
“没事,鼻血流不死人!”叶幸没好气。
“那,那你怎么了?”虎棉小声问。
“……虎棉,你?”叶幸想说你就不能好好穿穿衣服吗?回头一想,这孩子独自长这么大,能知道偶尔套上兽皮裙就已经很难得了,他哪能知道这些男女大防呢?
在他眼里,人和野兽估计没有区别,只是外表长的不一样而已。
想到这里,鼻血也勉强止住,叶幸坐下来,语重心长的对虎棉说道:“虎棉,你以后要记住,第一,兽皮裙一定要穿!”
虎棉刚想说不要,但又被叶幸眉毛一厉给吓住,不情不愿点点头。
“第二,裙子盖住的地方不可以随便给任何人看。”
这次虎棉想了一下,反问:“那叶幸呢?”
“我当然也不可以!”叶幸斩钉截铁。
谁知虎棉听后立刻不高兴,小虎牙再次露出来。
“唬……叶幸可以!”
“不可以!我是女人,你是男孩儿,不一样!不可以看!”叶幸耐心解释。
谁料,她话音未落,虎棉忽然一跃而起,野兽一样,将她整个扑倒,罩在身下,“唬唬”示威以后,大声叫道:“一样!叶幸是我的,雌性!”
虎棉真的很生气,叶幸是他的雌性,这是她愿意的,他们说好的,怎么还能不一样呢?雌性和雄性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为什么还有不让看的地方?
叶幸猛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虎棉整个扑在身下,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她是被一头猛虎当头罩下。
她下意识内力急转,想要将他震翻,千钧一发之际又生生停止,虎棉禁不住。
叶幸简直头疼无比,没办法跟这个孩子解释清楚。
她只得放轻声音诱哄:“虎棉,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
“虎棉?你先起来!”
叶幸见这孩子油盐不进,脾气再次上来,她已经对这孩子最大的纵容,但是也要有限度。
“虎棉!”她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虎棉恶狠狠的压着她,看她眼神越变越可怕,心里越来越难受。
这明明是他的雌性,原来也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你们!
虎棉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大吼,似猛虎一样“嗷呜——”长嚎,继而最后看一眼叶幸,翻身而起,利箭一样弹向远方,一眨眼救不见了踪影。
叶幸连忙起身四顾,没想到虎棉反应会这么大!
她脸色十分难看,低头捡起虎棉的兽皮裙,循着他逃跑的方向起身追了过去。
密林之中,虎棉全力跑动,手脚攀飞在树木野草之间,心口一股热气越来越大,烧的他四肢百骸疼痛难忍。
“嗷呜——”他仰天长啸,发出阵阵虎鸣,身体在吼叫声中急剧拉长,变高,雪白毛发瞬间铺满全身,散发出银白色光晕。
一头巨大的白虎傲然而立。
虎棉内伤痊愈,终于再次变回兽型。
随着他的怒吼,森林里鸟兽张惶,纷纷四下逃窜,白虎霸气全开,百兽俯首。
叶幸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兽吼,心里咯噔一下,焦急万分。
这傻小子不会又遇到猛兽了吧?
好好的到底为什么要跑?万一遇见危险可怎么办?
到底在哪里啊?这臭小子,抓到他一定要先暴揍一顿,让他好好尝尝厉害!
叶幸又急又气,调动所有内力,在高大的树木间穿梭飞纵,寻找虎棉的踪迹。
这一找就找了一天一夜!
又一次朝阳升起,叶幸站在树上,心急如焚。
虎棉踪影全无!
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白虎也找不到,虎棉独自一人无人帮忙,能去哪里呢?
难道自己回树洞了?
对!
叶幸连忙又辨别方向,飞速返回树洞。
又过大半天,她好不容易找到树洞的位置,跳下去一看——一个人没有。
树洞里还和他们两个走的时候一样,显示根本没有人回来过。
叶幸不死心,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虎棉依然没有回来。
叶幸等不下去,只得继续出去寻找。
整整三天!
叶幸气的牙根痒痒,她暗下决定,等找到这个野小子,一定狠狠的拍一顿再说!
太气人了!
简直胆大包天!
她越找越气,越走越担心,内心里倍受煎熬,要不是有内力撑着,恐怕人就晕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突然接连数声兽吼:
“嗷——”
“嗷呜——”
叶幸眼神一厉,听声辩位,冲着那个方向提力全速冲了过去。
远处半山腰上,两头巨兽,悍然相对。
一头白虎,一头黑豹!
争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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