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儒看着喜气洋洋的妻子和孩子们,只觉自己始终容不进去,他跟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也许这一生都跨不过去了。
不过他内心是欢愉的,两个儿子都功成名就了,就连江氏也成了二品诰命夫人,只可惜,此等荣耀不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带给她的。
苏清菀发觉父亲的目光正静静的看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着母亲的目光十分的温柔缱绻,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他伤害母亲至深,直到现在,母亲都不怎么在他们面前提起他,像是当没有这个人一般。
当晚侯府家宴,因着还在国丧期间,侯府没有大肆庆祝,只多加了几道菜而已。
苏志儒味同嚼蜡,他的目光总落在江氏身上,可自己亏欠她太多了,他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呢?
“咳咳咳!”苏志儒咳疾比起以往更加厉害了,身形也如同风吹一般。
自己这副身板,想要再弥补江氏,似乎也不怎么可能了。
在他捂嘴咳嗽的时候,江氏和苏清菀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苏越文倒了一杯清水,放到苏志儒面前。
“父亲,喝杯水吧。”苏越文道。
苏志儒点点头,狠狠压下喉咙中那股难受的感觉,见母子四人因为自己都不说话了,苏志儒端起水杯,轻轻苦笑了声,将杯中水饮下后,他看向他们,知道自己怕是没办法再陪在他们身边了。
“夫人,我同意你之前提的事情,我们和离。”
说话时,苏志儒握紧茶杯,心中苦涩的味道不断翻滚,蒸腾起来的烟雾让他双眼酸涩,似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了。
江氏闻言,恍惚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要和苏志儒再纠葛一辈子呢,没想到他在今天竟然突然同意了,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自己的笑容去了哪里,只眨着眼,心绪激动的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好!”
和离了好!
和离后,自己就能离开侯府了,只是孩子们估计她是带不走了,但没关系,三个孩子都已经出息了。即便自己离开了侯府,他们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等会儿你写下和离书便可,明日我就从侯府搬出去。”江氏尽力平静说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
苏志儒继续苦笑,他现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幻想三个孩子能帮自己说说好话,可他们没一个人说话,似乎也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自己早该想到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不必搬出去,我离开便是了,你是侯府世子的母亲,理所应当住在这里。”
苏志儒声音温柔至极,他还记得当初江氏嫁给自己时的模样,她笑容明媚动人,带着少女的娇憨,是自己糊涂,没能好好珍惜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她,自己活该失去她!
江氏本想拒绝,但苏清菀轻轻拉了她的手一下,江氏便不再说话了。
就听女儿的好了,而且自己也的确不舍得和孩子们分开。
苏志儒去了书房,取出了早就写好的和离书,他双眸泛着泪光,但已经没用了。
江氏拿到和离书那一刻,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宛如新生一般,她终于和苏志儒和离了。
“谢谢!”江氏真诚地说道。
苏志儒嘴唇动了动。心中酸楚极了,“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其他的话?
江氏看着他,“你明天搬出去?”
苏志儒闻言,心梗似的又一阵咳嗽,他没说话,只让小厮扶着自己回了书房。
苏越武看着他爹的背影,不断摇头,同时在心中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学他爹,女人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清菀没说什么,只和江氏回了厢房。
“清菀,娘感觉忽然一下就轻松了,现在看你爹都顺眼了几分。”江氏笑道。
苏清菀明白这是夙愿得偿的正常反应,不关乎情爱,看来母亲是真的放下父亲了,那便好。
“娘高兴就好了,不过我们三个做子女的,也不能任由父亲自己在外面,无人照拂,所以我想把自己的一套院子拿给父亲住,一应伺候的人都安排好,这样也算我们三个人对他尽孝了。”苏清菀道。
苏志儒跟他们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他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管的。
“好,你安排就行。”江氏并不阻拦。
翌日,苏清菀陪着苏志儒去了新院子。
这地方环境清幽,很适合养病,
“父亲,你以后在此调养便好。”苏清菀道。
苏志儒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再多话。
看他这副模样,苏清菀还是决定把他生病的缘由告诉他,于是说道:“父亲,其实你的病是因为宋香芷给你下毒了,而且这种毒无药可解。”
苏志儒神情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竟然是中毒了,自己之前也有类似的猜想,听清菀这样说之后,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为父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回去后不要让你母亲和两兄弟知道。”
他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安安稳稳的看着江氏过平静幸福的日子吧。
“好!”苏清菀应下了。
她离开院子前,叮嘱管家,“好好伺候三爷,不许有丁点怠慢!”
“四小姐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三爷,不敢懈怠!”
苏清菀回了侯府,这才有时间看庄子上的消息。
“苏丽菡,也是个狠人!不过她受的罪也是苏云柔一手造成的,此时苏云柔自己吞下恶果,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庄子中,苏云柔哭得泣不成声,她此时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疼,但是没有人怜惜她。
容婶儿那个老妖婆老,竟然让她掏大粪。
“呕!”
实在太臭了,臭得她不断作呕,可却根本呕不出什么东西来。
“苏云柔,你可真惨!被下三滥的男人戏弄之后,还要来掏大粪,说明你果真是个下贱的东西!”
苏丽菡隔着一段距离大声鄙夷道,她的声音似匕首般,狠狠扎入苏云柔的心间。
苏云柔恨意疯狂爆发,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苏丽菡害的,她真是个可怕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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