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中,清玄道人正襟危坐,略显疲惫。张武陵侧身遥望白嫣儿远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若是割舍不下,便去追吧。”
张武陵目光平和,“虽是割舍不下,却不可相追。爹娘、阿福、师父、雨柔、六爻散人、大哥、思卿……他们都死了,只剩嫣儿了。我希望她,活着。”
清玄道人目不交睫,“独自活着,乃是痛苦。淳风、齐鸣、为师,皆是如此。为师,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师父,你也有心爱的女子吗?”张武陵面带微笑。
清玄道人强颜欢笑,“为师不似你等,没有什么心爱的女子。师父说过,女子是祸水,不可沾染。”
“她不是祸水。”张武陵目光坚定,“她是福星。”
清玄道人靠在座椅上,“祸水也好,福星也罢。人生短暂,不过数十年而已。你拥有漫长的生命,可她却没有。切莫因一时的执着,而抱憾终身。”
张武陵默不作声,清玄道人摩挲赤云葫芦,目视远方,“昔日,齐鸣没有守在于宁身旁,导致于宁身死。为师,不希望你如他一般,活在愧疚之中。”
“有凌霄禁步与十二冥将在,寻常人奈何不了她。”
“那便好,那便好。”清玄道人缓缓闭上眼睛,“轩辕国,便交给你了。道善,希望你能原谅……为师……”
清玄道人的手臂垂落,赤云葫芦掉落在地。活了千年的道人,在此刻魂归天地。世间,再也没有清玄道人了。
张武陵泪流两行,躬身行礼,“师父,徒儿谨记。镇守轩辕国,不干涉世间,不为祸世间。强敌犯境,即刻诛之。”
道善真人转身挥手,大喊一声,“师父仙逝了!”
一众道士闻声而来,跪地痛哭。纯阳散人与无为冲到遗体旁边,痛哭流泪,声嘶力竭,“师父!”
哭喊之声响彻整座山峰,悲伤的气氛笼罩天空。天空骤降大雨,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似天地同悲。雨珠如注,倾盆而下,打落满地落叶,击碎残花。
漫天雨水,浸透心扉。殿前积水成潭,涟漪阵阵,映照着灰暗的天空。远处山峦,笼罩在雨幕之中,若隐若现,恍如泪眼朦胧。檐角滴水,点点滴滴,似泪珠坠落。
雨中枯木,愈显孤寂,枝干摇曳,承受着雨水的冲刷。庭院深深,雨帘重重,与世隔绝,唯余一人,与哀思相伴。
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四周,又复归于黑暗。风声呜咽,卷起落叶。道善真人独坐长夜,抚摸赤云葫芦,听雨声淅沥,思绪万千。
道善真人目视赤云葫芦,站起身来,纵身一跃,御空神行。旋即,他来到灵栾峰上空,凝神御剑,万剑下落,山崩地裂。
未几,灵栾峰拔地而起,飞向高空,快速前行。一时之间,百姓齐出,仰视天空,指指点点。道善真人视若无睹,凝神聚意,灵栾峰极速飞行。
三日之后,灵栾峰骤然落下,扎根六境村。白嫣儿顿时一惊,纵身跃下。偌大的灵栾峰瞬间消失,十二冥将飞身至白嫣儿身前,议论纷纷。
“灵……灵……灵栾峰……”天牢瞠目结舌。
天刑轻抚天牢肩头,目视玄武,“玄武,你后继有人了。”
“竖子。”玄武不屑一顾,手指灵栾峰,“圣女,张……大侠,是否……要与……你……长相……厮守……了?”
白嫣儿火冒三丈,“调集教众。明日,踏平两仪清风山!”
十二冥将面面相觑,玉堂思索片刻,小声嘀咕,“为何又要找张大侠的麻烦?暂且不论那些道士,只张大侠一人便无法应对。圣女是不是疯了? ”
白嫣儿七窍生烟,“玉堂!我限你三日内,取下张武陵的人头,否则……”
“圣女,属下无能,愿受责罚。”玉堂欠身低头。
白嫣儿咬牙切齿,扫视众人。众人纷纷低头,“圣女,属下无能,愿受责罚。”
白嫣儿怒火中烧,司命近前询问,“圣女,张大侠可是说了些什么?”
“没有!”白嫣儿怒形于色,“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偏要说。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偏要说。”
司命仔细观察白嫣儿,如梦初醒,“圣女,张大侠或许有难言之隐。”
“他已是天下无敌,有什么难言之隐!”白嫣儿怒不可遏,“既然杀不了他,便从那帮道士下手。投毒、暗杀、袭扰,能用的手段通通用上,定要两仪清风山鸡犬不宁!”
司命蛾眉蹙首,“圣女,这里不是炎国。若是调集教众,进入两仪清风山,恐轩辕国皇帝觉察。”
“我知道,我知道!”白嫣儿负气跺脚,“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定要那负心汉不得安宁!”
众人相视疑惑,司命思索一二,缓缓开口,“圣女,慕嫣剑何在?”
“慕嫣剑当然在……”白嫣儿疑惑不解,“何意?”
司命莞尔一笑,手指凌霄禁步,而后指向璇玑白脂簪,“此二者皆在,为何不见慕嫣剑?若张大侠真想辜负圣女,为何独留慕嫣剑?”
白嫣儿低头沉思,玉堂微微点头,“许是张大侠没有趁手的兵刃。”
“住口!”司命斜目而视,“张大侠可仙力化剑,又有戾煞在手,需要慕嫣剑吗?”
玉堂不甘示弱,“张大侠爱用,喜欢用,就要用。你管他?”
司命不由一笑,白面显现,狰狞而视。玉堂心头一惊,飞身躲避,身后枯树瞬间结冰,支离破碎。赤面骤现,火海翻腾,倾斜而下。
玉堂挥扇,边挡边撤,“你疯了!”
司命勃然大怒,青面獠牙,毒雾弥漫。玉堂挥动黑幡,吸收毒雾,“停手!再不停手,我便不客气了。”
司命冷哼一声,凝神轻触螭蝹抹额,双龙齐出。一龙有血有肉,身披赤鳞。一龙无血无肉,身披冰焰。
玉堂双目圆睁,“你来真的?”
司命置若罔闻,双手起势。玉堂双眉紧蹙,扇骨四散,白骨菩萨赫然现身,凝视司命。大战一触即发,众人纷纷上前,阻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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