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酒楼的人过来送信送东西。
“有位师太,很喜欢小店的,那个,叫什么,啊,水梭花!嘿嘿!也喜欢小店的般若汤,说是没喝过这么醇厚的美……般若汤。她嘱咐,等打听到公主您回城了,给您送点儿东西。”
玉山公主谢过老板,想让王久安看赏,结果老板谢绝了。
“不用不用不用,真是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公主,心下惶恐。您真是太平易近人了。再说,那位师太,特别大方,吃饱喝足后扔的饭钱都是大锭子。小的真是,真是,这几天跟做梦似的。”
“那杨琏喝酒给你钱吗?”
“啊?杨节度使?给钱,给钱。”
“要是他喝酒不给钱,你就同刺史要,就说是玉山公主准的。我给你个凭据吧。”
“不用不用不用,杨节度使给钱很大方。”
玉山点头,那就好。
江山易主不易主没关系,小民生意不要受影响。
灵音师太的信里面说着,有事尽管劳烦她这个师父,反正她现在也闲得慌。
玉山觉得,就是有一天她邀请师太造反,师太能兴冲冲拉一堆人助阵。
不问缘由,只凑热闹。
灵音师太给她的东西密封装在小盒子里面。
是一种粉末。
师太说,这东西叫藕粉。
听说,是很多年前灵隐寺的和尚淘弄出来的玩意。
在玉山奉旨进宫前,师太跑到吴越国的都城杭州去了。
各国对僧人管的不怎么严格,有度牒,只要两国不打仗,国家关系没有差到你死我活,僧人在各国行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信里面写着,冲泡藕粉要耐心,要温水搅匀,再沸水冲开。
一碗下去,软滑香甜。
小贝要流口水了。
她迫不及待去准备温水和沸水。
“真积极。”
玉山感叹。
藕粉用水一冲开,确实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小贝迫不及待一口下去,烫到了舌头。
“斯斯斯哈,呼呼呼,烫烫烫……好喝!”
玉山叹气。
“至于急成这样吗?”
不过藕粉的味道确实不错。
徐崇勋边喝边叹息:
“听说杭州美极了,爷爷一直想去看一看。”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公主,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杭州走走?”
小贝一脸憧憬。
“想得美,等到一统天下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玉山无奈。
“你去,再冲一碗,把嘴堵上。”
小贝不说话了,乖乖又冲了一碗,咕嘟咕嘟喝下去。
藕粉不多。
所以,不给景遂和景达分享了。
倒是给了柳厨娘一碗。
“好喝的,对胎儿也好。”
柳厨娘一口喝下去,忍不住眼睛又红了。
“哭哭啼啼可不好。”
玉山淡淡地说。
柳厨娘赶紧擦干眼泪。
“奴婢谢过公主。”
“别客气了,徐知兰来了,你怕不怕。”
柳厨娘低下头。
“喝吧,别想那么多。她不养,我可以养。”
柳厨娘猛然抬头,目瞪口呆。
“公主??”
“只要生出来的不要像李净凡那么蠢。”
其实,李净凡也不太蠢。
只不过,后天培养也殊为重要。
可惜了,李德诚一生劳苦,实在是不愿意孙子吃一点儿苦。
都说权贵人家的孩子心眼不会太少,见识也多。
这都是平民对权贵的光环太重。
聪明的本质,是能认清自己,再进一步认清世界。
像李净凡这样被惯坏的,在认识自己这一步就两眼一抹黑。
他就知道自己姓李,是李德诚的孙子!
不见天地,不见众生。
就算李家把西都的大儒都请来教育李净凡,也白扯。
就像锦琅,要是不被刺激一下,她不会长大。
李昪当初能夺得皇位,李德诚和李建勋父子没少出力。
所以,李昪一直对李家特别优待。
在西都,李净凡是公子中的第一号。
那真是,被捧得,放屁都有人说是丁香味的。
捧杀捧杀。
这么个捧法,不傻也迷糊。
“你尽管生,他家不要,我想以后有个传人,给我做徒弟,也不算太亏。”
柳厨娘抱着碗,瞠目结舌。
玉山走了出去。
吴廷绍听见了玉山对柳厨娘说的话,心里觉得有趣。
玉山每次拿到船上的美食,也不忘邀请吴廷绍一起分享。
可是他总客客气气。
偶尔才会拿一点儿方便食用的尝一尝。
小贝不太理解。
“吴郎中总是小心翼翼的,为什么呀?”
玉山回答:
“他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已经把自己看成是太医了。”
太医在宫里面可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
跟宫里贵人喝茶吃东西之类,那是特别罕见的殊荣。
吴廷绍可不想养成坏习惯,到时候改不掉。
玉山和气不等于别人和气。
一定要保持谨慎,再谨慎。
在宫里面,太随意,那是要掉脑袋的。
柳厨娘一口一口喝着藕粉。
吴廷绍到她的舱位前敲敲舱门,要给她把脉。
“吴郎中,奴家这胎做得足够稳,是不是下船之后,继续做工没有问题?”
吴廷绍有些纳闷。
“姑娘什么意思?”
“我不想去李家,我想跟着公主。”
吴廷绍明白了。
玉山公主年龄大了,不适合在宫里长住。
恐怕西都的公主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徐温当年经营金陵,没少四处盖宅子,大部分都便宜李昪了。
所以,拾掇一栋宅院做公主府,也很简单。
“你想去公主府做厨娘。”
柳厨娘点头。
凭自己本事养活孩子,不丢人。
吴廷绍忽然对她刮目相看。
还有点儿骨气。
“你的身子,倒是没问题。可是,李家那头……”
“有公主在,我不怕。”
吴廷绍哑然失笑。
幸亏公主是个女的。
否则有种,以身相许的味道。
景遂和景达得知玉山那头有了藕粉,却不给他俩尝。
“她真生我们的气了,都怨那个杨琏!”
景达又委屈又恼怒。
景遂摇摇头。
玉山只是不喜欢作为皇子的他们罢了。
离西都越远,他们越不像皇子。
现在离西都近了,他们身上的皇子气息越来越重。
“玉山姐姐不喜欢西都,为什么还要回去。真的是怕抗旨吗?感觉她什么都不怕。”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玉山怕死吗?
景达觉得,玉山不怕死。
但是怕死前挨饿。
“也许只是为了看一看,了却心愿,就走了。”
“了却什么心愿?”
景达好奇地问。
“不清楚,只有玉山自己知道。”
这头小贝也在问玉山:
“公主啊,咱们一路好吃好喝的,也不急。你怎么现在忽然着急回西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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