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今年,朝阳大队得沈嘉楠帮忙,挣得盆满钵满。
几个干部便大方了一次,带着村里十来个汉子,去屠宰场买了三大头肥猪回来杀年猪,一家分了好几斤猪肉。
大伙儿乐呵呵的,拎着分到的肉,匆匆回家,打算给家里人做一顿油水十足的杀猪菜,清汤寡水吃了一年,也该开开荤了。
分完肉,还剩下三个猪头,和一些肠肝肚脏,沈嘉楠立马花钱包圆了,他们小院儿的人都爱吃这口,正好拿回去卤了慢慢吃。
临走时,赵刚给他端了一板豆腐,乡下人自己做的,都没抽豆皮,精华全在,只要放在雪地里冻上一夜,炖肉吃火锅啥的,弄些放进去,味道美得不行。
赵红军也给他们拿了东西,自家酿的两罐高粱酒,和一袋盐炒花生并米花糖,都是稀罕货。
还有其他人送的包谷粑,腊肉,山核桃啥的,品种繁多,七七八八加起来,足足装了一车,沈嘉楠推脱不了,只得收下。
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儿,他给送东西的那些人的孩子,一人发了一块钱的红包,沈嘉楠想法很简单,有来有往,讨个吉利就行。
真心相交的人,不会去衡量红包与自己送的东西,价值对不对等,只有那些肤浅的人,才会觉得吃亏,不过这样的人,也不在他的交往范围内。
临走时,沈嘉楠和赵刚说了接陆剑锋他们过年的事,对方没多说一句废话,当场就点了头。
“今天就带你那去吧!初三过后把人送回去就行,这冰天雪地的,也没谁下来检查,十五就不能再带他们上小院儿了,但你们可以去他们那儿。”
说着,他把旁边留着的三斤肉递给沈嘉楠,“这是他们的,就拿到你那儿去。”
“谢谢书记。”
沈嘉楠颔首道谢,伸手接过猪头,赵刚笑着摆手,“赶紧回去吧!天怪冷的。”
“欸!”
沈嘉楠弯眉应声,转头和顾钰几个,推着人力三轮车走了,回到家后,几人先把内脏和一个猪头处理好卤上,便合力将陈明房间收拾出来,让张乔和曲峰搬了过去。
随后又将二人之前住的屋收拾干净,重新铺上厚厚被褥,便一起出门去接几位老人。
当初房子翻新,赵刚怕知青来了不够住,因而每个房间的炕都盘得宽敞,一张炕能睡下六七个人,现在刚好,不用发愁老人们睡哪儿了。
外面风雪越下越大,四人推着车,走到牛棚附近的茅屋,车厢里已经落了一层薄雪,沈嘉楠上前敲门,“爷爷开门,我们来接你们一起过年。”
“嘉楠!?”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急促地脚步由远至近地传开,只听“吱嘎”一声,房门从内打开,几个小老头挤在门前,满脸惊喜地看着他们。
“爷爷快收拾行李,和我们去小院儿过年。”
沈嘉楠和顾钰笑着先行进屋,一人扶着俩人,“啊?这,这还有好些天呢?就,就过去了?”
林燕青有些不敢相信,其他人也差不多想法,“会不会对你们不好?”
“不会,这是书记主动提的,说别被人看到就行,初三过了再送你们回来。”
陈明上前扶着有些别扭的刘正军,一起进了房间,张曲二人紧随其后。
“好好!还是我们乖孙能干……”
几位老人激动又开心,跟着他们将沈嘉楠给买的新衣服全带上,就一起去了小院儿。
“爷爷,这段时间,你们就睡这屋。”
顾钰笑着带人进入房间,“天冷就屋里待着,想吃吃,想睡睡,要是无聊,就到工作间看我们做衣服,好吧?”
“欸!爷爷听你的。”
林燕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慈爱地笑着,“去忙吧!有事我们叫你。”
“好。”
顾钰话音落下,沈嘉楠就抱着个小竹筐走了进来,“爷爷,里面有壶酒,还有我买的零食,做的肉干儿,卤味,别人送我的花生啥的,你们在炕上支个桌,一起聊天儿吃点儿,我们就先忙去了。”
“好好,乖孩子。”
几位老人,被孩子的絮叨弄得又想哭了,哪个被下放的,有他们过得这般好,能睡热炕,还能喝酒吃肉,简直是神仙日子。
“别哭了哦!”
沈嘉楠伸手给老人擦着眼泪,“晚上我给爷爷做卤锅串串,好不好?”
“太麻烦了,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李明达平日那么贪吃的人,这会儿也舍不得折腾孩子。
“不麻烦。”
沈嘉楠摆手,笑的一脸得意,“都是顾哥洗菜,切菜,我就负责煎炒煮炸。”
几位老人一听,纷纷互相对视,又看向刘正军,见他眼红红的,看着孩子唉声叹气,不过,脸上似有笑意,便纷纷放了心。
“那好。”
李明达笑着抬了抬下巴,“晚上爷爷就尝尝你做的卤锅串串。”
“一言为定。”
沈嘉楠孩子气地向其抬起手掌,李明达失笑,还是随着他伸手击掌,“一言为定。”
“嘻嘻!”
孩子开心了,拉着顾钰走了,老人们关上门,纷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一边抹泪,一边脱鞋坐到热炕上,随手将炕桌摆上,打开竹筐盖子。
“哎呀!咱嘉楠真会享受生活。”
李明达指着筐里的东西,“看看,这小碗小碟的,还有竹子编的小盘子。”
“谁说不是呢?”
谢怀安和陆剑锋将里面的七八碟吃食,酒水和竹杯拿出来,便自觉为大家倒上酒,随后举杯笑说,“来,先干一杯。”
“干杯干杯。”
林燕青,李明达,刘正军,纷纷端酒与之碰杯,五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香醇浓厚的酒水划过喉咙,全身瞬间涌过热流,好不畅快。
“好酒!”
刘正军笑着落杯,陆剑锋失笑,提筷夹了一筷子卤小肚,放在嘴里细细嚼着,“真香,孩子的手艺真不错。”
“是好吃,还有烟火气。”
林燕青跟着夹了一筷,“将来要是有机会,孩子若想开个饭店,我就给他弄个地方,以后,我天天给他揽客,让他挣多多的钱,孩子不是爱钱吗?”
“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陆剑锋没好气地白了眼老大哥,“是想天天看到嘉楠,又想吃好吃的吧?”
随后又道,“做饭多累人啊!我看他现在整那些衣服就挺好。”
“你真是,嘉楠不会请人啊?非得他做饭吗?”
李明达吃着香脆麻辣的凉拌猪耳,“你们看从前那些大酒楼,有几个主厨是天天做菜的?他们卖的都是名声。”
他语气微顿,继续道,“要是咱几个真能回去,拿回以前的东西,给嘉楠开个店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我就舔着这张脸不要,专门给他拉客,让他多挣钱傍身,以后谁要敢说他不是,就拿钱砸谁。”
“好想法。”
林燕青点头赞同,随即和他商量着把地方选在哪儿,渐渐地,陆剑锋和谢怀安也参与了进去,刘正军看他们聊得火热,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都安排好了,那到时候,我给挑些人去镇场子,谁敢闹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噗!这就对了嘛!”
林燕青主动给他倒了杯酒,“学会接受,是不是比抗拒更自在?”
“没有。”
刘正军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死鸭子嘴硬道,“我还是不接受,但我不会去干涉,不管怎么样,他俩都是我孙子,比亲孙子还要亲。”
四人相视而笑,“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喝酒喝酒……”
————
晚上,张乔和曲峰升好小碳炉,就端进了几位老人的屋,并多支一张桌子,将穿好竹签的串串摆在上面,还奢侈的一人弄了个沈嘉楠做的蘸碟。
顾钰就和陈明端着汤底和碗筷,与拿着酒瓶的沈嘉楠一起进了屋,一行九人,在炕上围桌而坐,看着火上咕咚冒个不停的褐色卤汤,馋得直流口水。
沈嘉挑了一把菜,放进锅里煮着,“这个在锅里煮好后,沾着干碟吃,味道一级棒,待会儿大家试试。”
“好好。”
众人点头,眼睛纷纷盯着锅里看,沈嘉楠失笑,“肉切的薄,有些还是熟的,烫一下就行,冻豆腐,土豆那些多煮煮,粉条用粉篱装着煮,免得掉汤里煮融了。”
随后又说,“可以了,先拿肉吃吧!”
大伙儿一听,纷纷动手,顾钰眼疾手快地给自家宝贝拿了一串卤猪尾,两串猪瘦肉还有其他对方爱吃的东西,放在空碗里凉着,才去帮拿自己喜欢的菜品。
几位老人看在眼里,心里又踏实几分,“这吃法真不错,太香了。”
李明达夹起干碟里的卤味干花菜,说了句“对味儿”,就塞进了嘴里,顿时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爽脆,香辣,又不会掩盖食材的本味儿,好吃。”
“嘿嘿!喜欢就多吃点儿。”
沈嘉楠高兴地跪坐起来,给每人都拿了一串煮好的冻豆腐,“这个好吃,豆腐一咬就爆汁,可香可香了,就是烫,要……注意。”
“哎呀!”
他话还没说完,猴急的曲峰就被咬爆的汤汁,溅得满脸都是,烫得张嘴直哈气,众人哭笑不得,又是给他递水,又是给他拿帕子擦脸。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张乔没好气地将沾了汤汁的帕子摔他手上,曲峰嘿嘿一笑,“好吃嘛!”
说着又拿了一串冻豆腐,蘸着干碟边吃边说,“虽然我好东西吃了不少,但就感觉没嘉楠做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吃好吃,特别香,又下饭。”
“喜欢的话,以后嘉楠再给你做。”
顾钰笑着接话,曲峰闻言,眼睛发亮,“真的?”
“嗯!”
顾钰点头,“一顿50块。”
曲峰垮脸,“我就知道。”
随即又说,“一言为定。”
“噗!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失笑,随后一起吃吃闹闹,直到九点多才停筷,几位老人连喝两顿酒,加上几个孩子陪着,都幸福地“醉”了。
沈嘉楠让张曲二人和陈明收拾残局,他和顾钰,则是端来热水,为几位老人擦脸洗脚,随后一个个扶着睡下,给他们盖好被子,熄灯关好门窗,便回了房间。
————
小年一过,大年三十很快到来,大清早的,张乔曲峰就劈了一堆柴火,然后在陈明的指挥下,杀鸡宰鱼,几位老人从沈嘉楠那儿拿了一些红纸,各自写了一副对联,贴在几道门窗上。
顾钰围着沈嘉楠转,把他绕得心烦,最后被赶去剁饺子馅儿,午饭过后,程虎一家带着礼物和做好的烧鸡扣肉,应邀上门,与大家一起过年。
这还是年二十九的时候,顾钰亲自去说的,他们家人丁单薄,又不可能去向海燕娘家过,和他们一起过正好。
另外,受邀的人,还有赵小飞和他奶奶,祖孙俩无依无靠的,今年虽跟着沈嘉楠挣了钱,但家里就两人了,看着孤孤零零的,实在可怜。
加上老人心正,平日帮着大家做了不少事,有时候担心他们忙吃不上饭,还会主动过来帮着做饭。
并且,时不时地,还会从家里偷偷拿些晒的菜干,小鱼干过来给大伙儿添菜,每次都是上了桌,大家才知道,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老人的心意。
再说,这些东西在她家没挣钱之前,那都是用来换钱的东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自然尊重你。
所以,二十九那天,沈嘉楠就让顾钰连他们也叫上。程虎家来了不多会儿,祖孙俩也拎着一堆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山进了小院儿。
两人看到顾钰和沈嘉楠,就一个劲儿地道谢,感觉都快感动哭了,程虎夫妇见两小伙应付不了了,连忙帮着接过东西,笑着把人迎进来。
“赵奶奶,别老说谢谢,今天过年,咱不哭了,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欸欸!虎子说的是,奶奶不哭了。”
赵奶奶笑着抹了把泪,随即看向沈嘉楠和顾钰,满目慈爱地说,“奶奶家里也拿出啥好东西,天寒地冻的,也不放心小飞一个人去镇上,就给你们做了些面点和小菜,别嫌弃啊?”
“不嫌弃,不嫌弃!”
沈嘉楠笑着摆手,“您做的面点我最爱吃了。”
随后又道,“走吧!咱先进屋暖和暖和,一会儿您和我们一起包饺子好不?”
“好好……”
众人说说笑笑地进屋,与屋里的人打了招呼,又闲聊聊片刻,便开始忙碌起来,直到天蒙蒙黑才张罗好年夜饭。
今天人多,大家就没上炕,而是多点了个炉子,加上土炕散发的温度,屋里热乎得不行。
一群人围桌而坐,看着眼前的20来个好菜,并两锅饺子,和赵奶奶做的面点,纷纷笑眯了眼。
沈嘉楠端着杯子起身,对着大伙儿敬了一圈儿,“来来来,咱们先喝一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众人笑着应声,起身一起碰杯,仰头将酒饮下,这才落座开吃,程光吃着饺子,开心地直嚷嚷,他好多年没过过那么热闹的大年三十了,赵小飞点头附和,“我和奶奶也是。”
说着就端起酒杯要敬沈嘉楠和顾钰,两人开心接受,大家推杯至盏,吃吃喝喝闹了半宿,才彻底结束年夜饭,沈嘉楠不放心赵小飞和赵奶奶回去,就让他们在工作间住一晚。
不过老人总有执念,觉得家再穷,再冷清也是自己的,说要回去守岁,表示家里还有人气。
她这话说得心酸,大家更不忍留她,便又让顾钰背着他,与张乔一起,和着程虎一家三口离开,两方在山脚分开。
顾钰两人,送祖孙回到家中,还贴心地帮他们烧好炕,关好门窗,才匆匆返回与大家一起守岁。
大家一直熬着夜,坐在几位老人的屋里头,一边吃零嘴儿,一边听沈嘉楠说他的《仗剑天涯》。
“萧寒凌空一跃,左手挥剑而下!嗡————”
少年一边配音,一边扬手比划,“剑身猛地劈开直射而来的暗器,霎时间,暗处死侍一涌而出,与之战做一团…………”
故事被讲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直到天快亮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回房睡觉。
于是,初一一天,小院儿里的人都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傍晚才被饿醒,几人囫囵吃了几口,又靠在炕上聊天儿。
如此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地过到初三,四人陪着老人吃了顿丰富的饭菜。
就开始给他们包饺子,做卤味儿,沈嘉楠之前特意留了个猪头冻在雪地里,就是打算到后面给几位老人吃的。
还有他们买的肉,沈嘉楠喊顾钰解冻剁成肉沫,随后用辣椒炒成肉酱,打算给老人拌饭夹玉米馍吃。
四个人忙忙碌碌弄了大半晚上,几个老人看着又忍不住红了眼,初四一早,老人们老实实地收拾好行李,打算等孩子帮着搬东西过去。
结果沈嘉楠说,书记说的是初四送过去,又没说是啥时候,于是,一群人又乐呵呵地磨蹭了一天,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收拾一堆好酒好肉,依依不舍地把几位老人送回牛棚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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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过完,时间就快了,天公作美,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甚至太阳也露了会儿脸。
难得有好天气,沈嘉楠和顾钰,就打算去找老人“上课”,过年这段时间,他俩太过放纵,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武术课程落下不少,不能再偷懒了。
只是二人才下山,就听到村里有人喊了起来,没多会儿,整个大队就收到了江红半夜上厕所,摔茅坑里被冻死的事。
乡下人都是,有再大仇怨,喜事可以不去,丧事一定要上门帮忙,沈嘉楠他们虽不算村里人,好歹在这里当知青,便约着一起去看看。
还没到地儿,就听到赵大友和两个孩子哭得肝肠寸断,等进门一看,两个孩子倒是真伤心,只是赵大友没掉一滴眼泪,全程都在干嚎。
沈嘉楠心中冷笑,抬眼见众人也是神色不明,想来,都是觉得,这江红死因怪异。
“闺女啊————”
凄厉地哭喊声从门外传开,众人回头,见是江红娘家人,便纷纷让道。
沈嘉楠几个不想再看热闹,上完香烧了纸,便悄悄开溜了,结果才过两天,就听来上工的牛村花说,赵大友被抓走了。
说是两个孩子偷偷告诉舅舅,妈妈是被爸爸打的只有半条命,扔粪坑里活活冻死的。
赵大友以为两孩子睡着了,其实,他们都看到了,孩子本来想救妈妈,结果才悄摸出去,就听到赵大友说了句“总算死透了”。
两孩子平日被打怕了,听到这话,就知道江红没救了,连忙就退回屋里装睡,这才躲过一劫,大伙听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赵大友这个人了。
“那,那两个孩子咋办?”
“能咋办,跟着外公外婆回去呗,”
牛村花皱着眉叹气,“江红这人啊!你说她惨吧!命又挺好。
她以前那么对娘家人,可真出了事,两个嫂子却主动让两老把孩子带回去养。
还说赵大友这边的房子,江家不要,都留给两个孩子,舅舅负责把孩子养到十八岁,到时候,孩子再回来住。”
“她两个嫂子确实不错。”
赵红英出声附和,“你说江家人都不差,咋江红那么……哎!我都不知道咋说了,算了算了,人都死了。”
“应该是教育问题。”
牛春花一本正经道,“我小时候,偷过家里钱,被我妈打的腿都抽出血了,硬是瘸了半个月,我爷奶哭着骂她狠,说才五六岁的丫头,懂个啥?
我妈不乐意了,她说,孩子从小不教好,以后就是别人给你教,真到那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牛春花抬眼看着大家笑了笑,“我当时不懂,只觉得我妈太狠了,甚至怀疑她是后妈,还和她怄气,一个月都没喊过她一声。
直到我十来岁的时候,同村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子,偷了村长媳妇的发夹,被她当着好多人的面儿脱衣服搜身。
那女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丢了脸不说,后面因为这事儿没嫁到好人家,他那男人,厨房少个蒜头都说是她偷的,简直说不清。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妈说的啥意思,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以后我自己的孩子,可以没出息,但不能道德败坏,不学好。”
“说的好。”
沈嘉楠扬声赞赏,“春花嫂子就是三观正,相信你们家孩子,以后会成长成你所希望的那样。”
“嘿嘿!我也觉得。”
牛春花咧嘴欢笑,埋头继续做活,大伙儿看没人牵头了,便没再多言,纷纷领了衣片,跟着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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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过后,天气彻底放晴,积雪开始融化,开学授课一事也彻底提上日程。
顾钰让冯毅和宋逸晨在村里统计学生人数,以及受过教育的程度,之后再实行分班制,王洪波,陆小月他们,便负责新一期的黑板报“春耕”。
而他,则是抽空去了一趟富源镇,联系京市那边送货过来,顺便交代钟宁把小石头几个送到朝阳大队上学。
“到了那边,他们就和陈明住一屋,房里宽敞也睡得下,要是嫌挤,你抽空去帮着再盘个炕。”
“嫌倒是不嫌。”
钟宁笑着开口,“不过天热了这几个皮猴肯定要闹,让他们自己睡吧!免得吵到小知青。”
他一想到那个嘴巴讨嫌,长相白嫩的小知青就想笑,顾钰没注意他的异常,自说自话道。
“那行,你三月一号之前,把人送过去,他们的学费伙食费啥的,我已经交给顾钰,你就不用付了。”
“谢谢故少。”
钟宁郑重道谢,几个孩子也围上来,纷纷抱着他腿,仰着小脑袋说谢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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