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志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他饥寒交迫,被人摁在地上狠狠凌辱,却毫无还手之力。
他痛苦,他绝望。他想反抗,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却再次被人打趴下。
后来,他放弃了。
躺在泥泞脏污的地板上,任由寒风和雨水将他掩埋。他甚至想着,就这么死去一了百了也好。
“明志,你快好起来!”
有人在叫他。
是谁?
“明志,你看,生活好起来了,你快醒来!”
是谁?是谁在诱惑他?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来人轻轻地哄他。
家人?
刘明志刚开始思考家人是什么,就见一个女孩拨开眼前层层迷雾,朝他伸出双手。
光从女孩背后迎面而来,刘明志看到一大片茂盛的茶园,那青翠欲滴的绿意仿佛不灭的希望。
刘明志心动极了,正想伸出手被女孩拯救,突然发现她身后出现一个恶魔,正拿出匕首想要伤害她。
“小心!”
刘明志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往前扑。
“明志,你终于好了!”林阿琴喜出望外。
听说刘明志出现问题后,她提心吊胆,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有着落。
刘明志坐在床边,头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大姑,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刘明志抱歉地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林阿琴觉得自己一向嘴利,这会却有点笨嘴拙舌。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刘明志,确认他无事后,就拍拍他的肩膀,下楼去了。
房间里剩下林生松和知夏。
“松松,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嗨,志哥,你说什么客气话!”林生松眼眶酸涩。
他见刘明志终于好起来,压下内心的苦涩,轻捶刘明志肩膀,不满地嘟嚷:“都是一家人,志哥你以后再这么客气,我不拿你当哥哥了!”
“那好。”刘明志笑了。
他沉溺在黑暗世界的这几天,多亏了知夏和林生松,一遍一遍在耳朵边对他说,让他不要放弃希望。
“知夏,谢谢你!”刘明志说。
知夏仰头,把眼眶里的泪意逼退回去。
“好了就好!”她含着眼泪笑。
夜晚,吃完饭后,知夏在房间里没看到刘明志。
她走上楼顶,果然看见刘明志在上面吹冷风。
知夏把外套给刘明志披上,站在他身边。
“在想什么?”知夏问。
即将过年,月亮只剩下一道弯钩。
黑暗的夜空下,知夏看不清楚刘明志的表情。
“在想我们刚到福建的时候,三个人抱团取暖。”刘明志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知夏想起那段岁月。日子虽然捉襟见肘,但是他们三个笑着闹着,日子也另有一番趣味。
“好在我们都长大了!”知夏感慨。
“是啊,都长大了,该勇敢面对黑暗。”刘明志呢喃。
知夏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你......”知夏想问,他是否都想起来,是否真的可以忘怀过去,重新振作。
刘明志仿佛猜到知夏想说什么。
“知夏,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弱小了不是吗?”
太过弱小,以至于对生活的欺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对不起!”知夏抱歉。
她知道刘明志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刘明志抬手打断知夏的话。
由始至终,知夏都是为了拯救他,将他拉出泥沼,他怎么忍心责怪知夏呢。
“现在“观夏”怎么样了?”刘明志笑着转移话题。
这段时间,他并非完全封闭五感。周边发生的一切,林生松都会告诉他。
“挺好的。”知夏说:“一切还算顺利。”
“那就好。”
刘明志说完,看着远处的夜景出神。
北风呼啸而过,对岸的老树枝丫,摇摇欲坠的秋叶纷纷落下。
“你想好你大学去哪里读了吗?”知夏问。
“我回湖南吧。”
这个答案是刘明志深思熟虑过的,回答得毫不犹豫。
知夏并不明白刘明志好不容易从湖南走出来,这会又回去做什么。
刘明志看着知夏疑惑地眼神,笑着说:“阿姨一个人在那边,我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你不必......”
知夏想说刘明志不必考虑其他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知夏,我知道。这是我喜欢做的,你放心。”
知夏最终没问刘明志是否真的走出来。
两个人一起现在站在楼顶看风景,久久无言。
腊月二十八,知夏正和江河给施工队结算工钱,林来生媳妇儿拉着林全盛过来了。
“知夏,江老板,你们能不能让警察把我们来生放回来啊!快过年了,总不能让他大过年的吃牢饭啊!”
林来生媳妇看到知夏就哀哀切切地喊。
她原本还想喊得更凄惨一些,利用舆论压力让知夏低头。见施工队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林来生媳妇脸色讪讪,捏着鼻子忍住想要撒泼的冲动。
林全盛站在一旁不帮腔。
林来生媳妇一大早就到他家提要求,条款过分得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哄出来。
要不是对方在家门口寻死觅活,林全盛也不会跟着走这一趟。
“警察怎么判就怎么办。”江河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
林来生被拘留十五天,正月初七才能放出来。
林来生媳妇一听,立刻在地上哀嚎。
“村里谁人不知派出所最黑,我们家来生在那里,还能有命活吗?那个林添英儿子......”
“好了!”林全盛忍无可忍打断她,板着脸教训道:“有事说事,别一整天哭哭啼啼!”
林来生媳妇把村长叫过来,存了事情必定要办成的心思。
她见林全盛脸色确实不好看,也不敢继续哭下去,只得哭哭啼啼道:“我就想我们家来生能回来,好好吃个团圆饭。”
“也不是不行!”知夏不想和这种蠢人计较。
如果不如她的意,说不定大过年的,他能在家门口哀嚎个三天三夜。
哪怕对方有错在先,知夏也不想触这种霉头。
江河露出不赞成的眼神,知夏冲他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你家林来生是打人进的派出所,把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赔偿清楚,然后你再去派出所保释不就可以了?”
“当真?”林来生媳妇听说可以保释,喜出望外地说。
“当然。”知夏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医药费我们也不狮子大开口,五千块钱就可以。”
“这么多,不是才五百吗?”林来生媳妇惊呼。
看来她都打听过之前刘明志被打,对方赔偿的金额。
“此一时,彼一时。这次我哥伤的是后脑勺,脑震荡严重得很!”知夏吓唬她。
“可是......”五千不是小金额,林来生媳妇一时半会不想拿出来。
知夏看她支支吾吾不肯下定决心,干脆两手一摊:“那我就没办法啰!”
“我赔!”
知夏的话刺激到林来生媳妇,她生怕知夏反悔,还没等知夏说完,就立刻喊着赔偿。
只是,这钱她并不想拿出来。
林来生媳妇走到林全盛身边,腆着脸求他:“村长,我们之前说好的。”
林全盛见知夏和江河都在看他,脸上无光。
他知道林来生媳妇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乡里乡亲,以和为贵。
想到这,林全盛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说:“知夏,是这样的,林来生家说还是想把地卖给你。价钱嘛—”
林全盛实在拉不下来,什么价钱都说不出口。
“价钱嘛,就和大家一样的就好了!”林来生媳妇赶紧接着往下说。
施工队的几个人对林来生媳妇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惊。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反驳她。
林来生媳妇见状,十拿九稳地继续往下说:“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江河和知夏都没反应。
林来生媳妇催促林全盛把合同拿出来,当场就要签字。
“等等!”知夏打断对方的自导自演:“谁说我一定要你这块地的?”
江河帮腔:“而且,评估价只有30元一平。”
“可是别人都是50啊?!”林来生媳妇不服气。
“我都跟你说了,50是林成枝家自愿贴给大家的!”林全盛怒气冲冲地说。
他转过头闭上眼睛喘气,一点都不想和对方说话。
“哎呀!”林来生媳妇又哭嚎起来。
她不断地哭自家孩子多么望眼欲穿地想要林来生回家过年,哭自己多么不容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
江河体贴地帮知夏捂住耳朵。
他算是明白知夏为什么同意和解。对方这架势,任何人都受不了。
“干脆这样,赔偿五千,用你家的地来抵,可以的话你就签字。”林全盛实在受不了,自作主张站出来提议。
“行!当然行!”林来生媳妇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反正也是块废地,换林来生从牢里出来,她觉得值。
知夏和江河也没意见。
双方在林全盛的见证下,签字摁手印,此事就此了结。
除夕夜,一家人正在吃年夜饭,陈淑丽突然跑过来说,林加词带着林加来跑到台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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