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便是这样的颜落回却为了秦雪初违背自己父亲的命令和意思,一次又一次。明知道秦雪初是他此生不可能选择的那一个人,却还是饮鸩止渴、深陷其中。
许乘月同情颜落回,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而而比这更让人感慨的是秦雪初和他是站在对立面的。秦雪初自然是布爱颜落回的,可如今看起来似乎她也并没有和颜落回划清关系。
“你......请你,别伤害他。”许乘月心中对于秦雪初是有忌惮的,这个女人太让人捉摸不透,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出于心中对于颜落回的兄妹之情本能,许乘月只能请求秦雪初不要为了心中所想、所谋之事而伤害了她的大哥。
秦雪初看着眼前突然安静下来的许乘月,眼前的许乘月没有了当初相遇之时的骄横跋扈,亦是没有了王府郡主的高高在上,此刻的许乘月默然悄声,满脸的担忧和请求之色。
秦雪初何尝不明白许乘月心中颜落回的重要性?正如同她知道在颜落回心中许乘月和许无闲的重要性一样。正因为知道,才会利用颜落回,不是么?
她从不隐藏自己利用颜落回之心,而颜落回也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可人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都想一探究竟。而因为这份不甘心和情愿,即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和尊严也觉得是值得的。
如同颜落回对她,如同自己对沈延庭。
大概只有心中埋藏的太深的感情,才会有愈发严重的反噬吧。比如颜落回今后的面命运,比如自己今后的命运,比如沈延庭因此失去了性命。
秦雪初知道自己如今犹如走火入魔的人一般,做的事、想的事、说的话,都是不理智、不应该的。但是却是她压抑多年想要发泄和倾吐的,她知道自己在犯错却没有打算改正过来步上正轨。
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用尽余生去克制自己的?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许乘月,这话你留着劝劝你大哥吧。我想做的事情本和他无关,他若能抽身最好,若是执意要插手我的事情,那么他会又如何结局与我无关。”说她自私也好,狠毒也罢,她从不是与人为善的慈善之人。
她是狠毒的,也是自私自利的。从前是为了风语阁报仇利用身边之人,如今则是只顾自己心意,依然利用身边之人。
她恨自己半生被人利用,如今却做着和别人于她一样的事情。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还有一句话我觉得更为重要。”许乘月看着秦雪初,言语坚定。
秦雪初不说话,只听许乘月又道了后面一句话。
“己所欲之慎施于人。”许乘月淡淡地道。
“我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的想法如何。但我想你都是愤怒的、不甘的,我也很同情风语阁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并非一人为之,不管是蓝火教还是我爹,不管是你还是郦澜君,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如今局面如此,你自身难保,为何不愿趁此机会和你姐姐一起离去,总归还是能够过着下半生的平静生活。我想你应该知道只要你不威胁到我爹,他也不会节外生枝去为难你的。”
与其说许乘月是在劝秦雪初为自己好,倒不如说她是在救颜落回。颜落回这样的人,要么不用情,要么深陷其中。如今的秦雪初是危险的,而喜欢上这样的秦雪初更为危险。
秦雪初忍不住笑了,她笑许乘月的天真,更笑自己的恶毒。她很想告诉许乘月自己就是这般自私恶毒,更想告诉她颜落回就是害死沈延庭的凶手之一,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娘子,管好你自己的小心思吧。我倒是不介意你心中另有所属,不过要是让你那心怀江山的父王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这帝都、这王府还能太平吗?若是想他能够安全离开中原,最好收起你的心思,至少别让你父王太早发现他的儿女都已经是不再按照他的心思行事。”
秦雪初半开玩笑却是真心出于好意提醒许乘月的,为了楼齐云。
是,楼齐云的确武功高强且有自己的势力,但是此处终归是中原帝都而非大漠北高楼。人人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更不用说许苍桦还是那条蛰伏已久的盘龙巨蛇。若是让许苍桦知道许乘月倾心于楼齐云,恐怕不论日他与楼齐云谈判的结局如何,他都不会任由楼齐云如此返回大漠了。
楼齐云这样的人物,若是能够留为己用自然是如虎添翼,可是若是放虎归山招来的只会是无尽的危机。不同于颜落回的不白身份,许乘月是许苍桦正大光明的女儿,许苍桦对她远远比对颜落回更为有父爱之心。
颜落回或许可以舍弃,但是许乘月却是心中疼爱的骨肉。
这便是颜落回最为让人唏嘘和同情之处。秦雪初心中觉得可笑:颜落回对她有同情怜惜之情,可是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让人同情怜悯之人?
秦雪初的这一番话让许乘月立刻放下了方才对于颜落回的种种担忧,她此时才意识到秦雪初方才的提醒和警告是多么的及时。如果因为自己给楼齐云招来杀身之祸,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
许乘月和秦雪初心中都清楚,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为却无法阻止的。感情如此,行事亦是如此。她们都知道今后这帝都再也不会平静,她们亦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而这天地已然已经要风云变幻。
帝都春末,朝政动荡。秦府一行人在帝都已经停留月余,秦晋远眼看着一月多时间中许苍桦仍然是不动声色的客气相待,丝毫看不出不久的将来他便要改天换地、大兴惊天之事。可秦晋远心中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许苍桦心中如果不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又怎可能将整个王府都搭进去?
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江湖乱事,只不过是朝堂上的一些官员变动和朝政事务。这些秦晋远不知详情,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是和许苍桦有关。但是有一件事情却让秦晋远和沈烈鸣心中都十分忐忑,那便是那日发生之事了。
本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午后,秦晋远和沈烈鸣在院中下棋,也会闲聊几句。却见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之人,沈延冲。
秦晋远等人还是住在京郊别院,虽然距离王府有一段距离但是众人心中都清楚许苍桦必然是在附近留下了眼线。只不过那一日秦晋远和沈烈鸣着实没有想到沈延冲居然敢独自一人来到这别院,更没想到他既不是来找秦雪初也不是来找沈烈鸣。
“站住!”沈烈鸣厉声喝住突然出现在走廊之中行色匆匆的一名普仁打扮的男子。
那人听到沈烈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知道不可能就这么敷衍过去便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着头。沈烈鸣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男子,沉声道:“混账!你以为在我面前你还能蒙混过去?”
那男子低着头冷笑一声,抬起头看着沈烈鸣不做声,神色却是十分不屑。
秦晋远自然觉得奇怪,再细细观察那人的神色以及沈烈鸣的反应,心中顿然明了:是他!
“孽子!既然敢来此处,难道还怕被我认出不成?!”沈烈鸣愤怒不已,却没有声张只是沉声喝斥。
沈烈鸣这才放下方才的紧张神态,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水叔打扮的父亲。沈烈鸣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但是沈延冲似乎也并不在意,反而是满脸不在乎和不屑。
“我自然没有认为我的易容术能够高明到瞒过你,我所学的是最不实用的点学术,你那些绝学自然也不会传授给我。”沈延冲心中的魔怔便是他认为父亲的偏心和不公,更是他心中对于权和利的欲望和渴求。
秦晋远心中暗叹,没想到昔日的父子如今却要如此争锋相对。原本沈延冲已经继承了五灵庄庄主之位,即便是他的为人有些虚伪、内心有些贪心名利,但是秦晋远确实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到如斯地步。
沈烈鸣看着沈延冲如此不思悔改却只会埋怨他人,又想到因为这个逆子所造成的各种后果,心中的愤怒和怨气恨不得当场将沈延冲重罚。可他知道今日沈延冲既然是易容前来却又径直从自己面前路过而不停留,说明他今日并未为了他前来。
“你今日究竟所为何来?”沈烈鸣压抑怒气问道。
沈延冲冷笑:“不过是来请一位客人与王爷一叙罢了。”
一旁的秦晋远心中一震:难道是为了秦雪初而来?
沈烈鸣似乎与他想的一样,问道:“他究竟想要对雪初如何?”
沈延冲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更加不屑模样,说道:“在你们心中却只关心那个假的秦雪初,又怎知道我一定是为了她而来?”又撇了撇头道,“我是来找楼齐云的,易容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如今既然被你们碰上,那也无所谓。反正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该传达的话也已经传到了正主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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