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郎君闻言,沉默不语。
自己给大哥报仇,何错之有!只是时机不对,还没开始就失败。可若为了活命,就要承认错了,不该来报仇!
它却做不出来。
它深吸一口气,目光之中再无恐惧,摇头说:
“我求饶想要活命机会,并不代表我觉得不该报仇!”
“人可以为父报仇!”
“蛇也可以为兄报仇!”
“我并没有犯错!”
千手道人忍不住反驳:
“金蛇郎君勾结任多鱼,吞下罗双蝎,捣乱湘西阴阳秩序,犯下大错!”
“它自己把路走歪了。”
“少爷并非为了私怨,而是为了公道,击杀金蛇郎君!”
“为公道,你没理由报仇!”
“现在萧大爷放你一马,你就该放下这没必要的仇恨。”
黑蛇郎君陷入思索之中,自己化人之后,灵智不多,没有办法分清楚“私怨”和“公道”的区别。
巫东陵此刻的态度却有所改变,隐隐带有几分赞赏之意:
“黑蛇郎君有勇气为兄报仇,倒也说明它有勇气。”
“兴许有回头的机会。”
黑蛇郎君一惊,没想到要杀自己的巫东陵,竟然帮自己说好话!
原因很简单,五毒七怪最重义气。
巫东陵发现黑蛇郎君虽然丑态百出,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了。却不为“报仇”之事认错,倒也认可它的义气。
寒生平日得巫东陵教诲,对义气最为看重,倒也生出恻隐之心,说:
“萧大爷,黑蛇刚刚化成人身,尚未有分辨能力。”
“它来找我报仇,只是喊出来,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也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
“顶多属于‘报仇未遂’。”
“书上说了,这种是可以从轻处罚。”
“斩发也算处罚,可以放它走。”
萧昆仑心中亦有些动容,要化解这段过节,还是要从金蛇郎君这里下手,问道:
“金蛇郎君灰飞烟灭了吗?”
千手道人回答:
“它被寒生少爷打碎,又化成各种小蛇偷袭,最终失败了!”
“想必是灰飞烟灭了!”
萧昆仑右脚迈开,取出一张巫术符纸,凭空一挥,光芒闪耀,口中念叨:
“一纸灵符通阴阳,东南西北皆招魂!”
“千山万水速归,早日入六道轮回!”
符纸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化成灰烬。
眨眼工夫,萧昆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蜈蚣观大殿之中,隐隐起了一阵阴风。
黑蛇郎君一脸困惑,眼神茫然,不知道萧昆仑在干什么。
萧昆仑一身采药人打扮,烛光照在他那张成熟的脸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他又念动口诀,点了三根香,对着四方祭拜。
黎小虎眉头都快拧在一起,忙问身边的郭望春:
“春哥!我师父这是在干什么?他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难看?”
郭望春算是半个行走的图书馆,小声应道:
“萧大爷应该在施展巫术之中的招魂术。”
“萧大爷是打算将那金蛇郎君打碎的魂魄收拢起来。”
“金蛇郎君死时化成数条小蛇。可能有些小蛇溜走,有些许残存魂魄逃走!”
“未必灰飞烟灭!”
“这是一种相当损耗道力的术法。”
黎小虎越发不解,用手挠了挠头:
“怪啊!我师父为何要对两条蛇如此好!”
“按照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早就拍死黑蛇郎君。”
“绝对不会替它的大哥招魂。”
郭望春心想萧昆仑让自己留下情蛊巫霓裳,略加思索,应道:
“萧大爷心胸宽阔,若有一丝向善的可能,就不会赶尽杀绝。”
“他还说与蛇族有莫大的渊源!”
“反正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黎小虎还是不太懂,歪着脑袋看着前方:
“我虽不懂。”
“但我师父这样做,肯定不会有错。”
“只是我脑袋太笨,想不清楚当中的缘由。”
黑蛇郎君这才明白过来,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萧大爷……我知道错了。”
“我永世不忘你的恩情。”
它想起之前与任多鱼合作。
结果任多鱼只想让蛇族冲锋陷阵,自己的大哥也是遭受蛇族的蛊惑。
自己分明是遇人不淑!
萧昆仑终于聚拢一丝淡淡的蛇魂,装入竹筒之中:
“我动用巫术,搜集了金蛇郎君的残魄。”
“养魂之后,送它入轮回。”
“你能放下这份仇恨吗?”
黑蛇郎君挥手抽打自己的脸庞,喊道:
“黑蛇悔之晚矣,以后愿听从萧大爷的差遣。”
萧昆仑擦拭额头汗水,提高语调,说:
“若要蛇族大兴,摆脱修行禁锢。你不应该跟着我,而是跟随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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