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中不是没有当家做主的。
只是王妃不怎么喜欢与朝廷的人打交道。
而且她现在应该正在重病,还是少露面为好。
许久后,秦汉生领着一群人赶回王府。
堂前众人恭敬等候,曹公公也是先对着秦汉生拜了一礼:“见过王爷。”
秦汉生抬手虚托:“公公不必多礼。”
曹公公笑着点头,而后看向秦汉生身后一众将领:“老奴奉陛下谕旨,特此前来慰问诸位将士。”
而后神情严肃,高声喊道:“堂前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南昭战事告捷,我朝将士大显神威,奋勇杀敌,将来犯贼子一举击退,朕心甚慰。
此等赫赫战功,实乃国家之幸,朕与万民共庆之。
越王秦汉生智勇双全,指挥若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令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其英勇之资,忠诚之心,不愧镇南之名,实乃我朝将士之楷模,当为万世所敬仰。
南昭众将士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虎狼之师,不惧强敌,朕特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以犒赏三军。
副将武十镰、秦思武此战战功卓越,赐封虎威将军,正三品官职。
其余参战将士一律论功行赏,或升官晋爵,或赏赐财物,务使功有所酬,劳有所得。
钦此!
秦汉生上前一步:“臣代表南昭将士接旨!”
曹公公恢复笑容,双手捧着圣旨送到秦汉生手上。
堂前一众将领皆是躬身抱拳。
其中紧挨着武十镰的秦思武却是眉头紧皱。
经历大战磨砺,秦思武脸上仅有的一丝稚气也荡然无存,不过此时他心中却并无喜悦之情,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还有封赏?”秦思武小声嘀咕。
武十镰轻笑一声:“这才配得上镇南王之子的名头。”
秦思武摇头:“封十哥你为虎威将军那是实至名归,将士们都不会有异议。”
“可是我有何战功?”
“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不给你添乱就算好的了,父王当时给我个副将的名头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陛下又封我为虎威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武十镰说道:“有封赏还不好?”
“可能是因为义父已经封无可封了,再多的赏赐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就把封赏给你了。”
秦思武叹了口气:“那我跟那些到战场上混战功的二世祖有什么区别?”
武十镰笑道:“这也是你应该担起来的责任,别抱怨了。”
正当二人小声嘀咕之时,只见曹公公笑眯眯地又从盒子里取出来一道圣旨。
“秦思武听旨。”
秦思武:“?”
“越王世子秦思武,忠诚勇敢,品行高尚,现任虎威将军一职,乃国家之栋梁,与公主静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值二人年岁正好,芳容正妙,朕特赐婚于秦思武与静和,望二人结为连理,共偕白头之好,钦此!”
秦思武终于是明白为什么要给自己封个虎威将军了。
他与静和的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静和也曾隐晦地向他表露过心意,只是那时他根本不敢答应,若真的应了此事,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太安城了。
但此时此刻,却是有周旋的余地。
秦思武愣神之际,武十镰用胳膊捅了捅他:“先接旨。”
秦思武在一众将领们的注视下缓缓上前,走到秦汉生身旁,双手接旨。
“臣接旨……”
他心里有些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静和,即便再受宠,崇阳帝还是把她当成政治工具,如果自己一直安分守己誓死待在太安城的话,说不定崇阳帝也会把静和赐婚于其他人。
对象是不是自己这个越王世子根本无所谓,是不是静和喜欢的人也无所谓,无非利益为大。
曹公公笑着说道:“老奴在这里先道声恭喜了。”
秦汉生哈哈笑道:“能与陛下结亲,也是臣之福分。”
“公公长途跋涉,想必辛苦,先在王府中歇上几日在回京吧。”
曹公公躬身:“那就多谢王爷了。”
秦汉生点头:“胡管事,好好安顿。”
“是!”
待得曹公公离开大堂,气氛突然变了。
有将领不忿说道:“此时赐婚,定是想让世子殿下回去!”
“对,绝不能轻易回太安城,让陛下把人送过来。”
秦汉生冷声喝道:“胡闹。”
“大将军!世子殿下好不容易回来,难道就这么再回去?”
“进了太安城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群情激愤,秦思武呆愣愣地看着满堂将领,他从未想过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将领们会这般向着自己说话。
“什么赏赐,分明就是想再把世子殿下囚禁在太安城。”
“我们不答应!”
“对,不答应!”
“南昭刚刚打了胜仗,陛下就这么对待世子殿下,我们绝不答应!”
“世子殿下已经证明了自己将来会是一个好王爷,我们也认他。”
“说句难听的,就算大将军将来退了,我们也好有个效忠之人!”
秦汉生骂道:“都滚蛋。”
“你们效忠的是大阳,是陛下,出了这个门,若是再让我听见此等言论,一律军法处置。”
一众将领还想据理力争,可是秦汉生一巴掌把他们都给扇飞了。
堂前只余秦思武和武十镰。
秦思武说道:“父王,我该怎么办?”
秦汉生沉声说道:“我只问你,你与静和公主是否已经互生情愫?”
秦思武低头:“是。”
“嗯,那这桩婚事,我们接了。”
武十镰连忙说道:“义父,刚刚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陛下此举明明就是想借联姻之策把思武叫回去。”
秦汉生抬手打断:“我知道。”
“您知道怎么还……”
秦汉生淡淡说道:“若是思武与静和公主之间没有感情,那此事我的确可以挡下来。”
“但既然已是心之所属,便不可拒绝。”
“不要伤了人家的心。”
秦思武挠了挠头。
武十镰却是皱眉:“义父,我怎么听着您这是在意气用事?”
“平时都教我们不能意气用事,这次您怎么明知故犯?”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思武接回来。”
秦汉生笑了一声:“你们看得有些片面了。”
“思武与静和公主成婚,思武是不是要进宫朝见?”
“那反过来静和公主也必须来南昭拜见她公婆。”
“陛下此举,其实是说明真的放心思武留在南昭,而不是要继续把他当作质子。”
“君心无常,可能昨日他还想把思武囚禁在太安城,今日就变了个主意。”
“南昭大胜,连你们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不能干这等动摇军心之事,陛下又岂会不知。”
“所以他此次赐婚确实是为了赏赐。”
“有此一战,陛下绝不会再想着让思武回去当质子了。”
武十镰和秦思武都是似懂非懂。
秦思武说道:“所以我就正常去太安城接亲?”
秦汉生点头:“这么些年,我也算了解陛下这个人,你越是大大方方地回去,他便越是放心。”
“到时候不用太多人,十镰你陪着去,再带上一队血骑即可。”
“好。”
南昭城城墙上,崔侠望着下方那还没打扫干净的战场,不说尸横遍野,那也是京冠林立。
这是他在北境从未见过的场景。
“尸山血海,人命如草芥。”
“虽说妖族争斗起来更为惨烈,但非我族类,死不死的我也不觉得可惜。”
摇头叹息一声后,不再多看。
“听说楼大忠那家伙在白魔宗混得不错,就是运气差些。”
“不对,应该算是运气好吧。”
“从监视北境动向变成了监视白魔宗动向,这等好差事旁人求都求不来。”
崔侠停止自言自语,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前来。
转头看去,不一会儿一道倩影缓步登上城墙。
秦思雪在看到崔侠的时候略显诧异,不过紧接着便露出笑容。
崔侠说道:“大郡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城墙上?”
秦思雪莞尔一笑:“教书先生跑了,我来寻他。”
崔侠无奈:“我只是来看看死了多少人,而且接连战事,学堂里的课业早就停了。”
秦思雪微笑:“崔先生怜悯死去的将士,我也想来城墙上看看。”
“只是我不如崔先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眼看着将士们奋勇杀敌,只能躲在城中翘首以盼,等战事结束才敢来这城墙上看一看。”
崔侠摇头:“郡主说笑了。”
“与郡主相处这些时日,崔某大抵也知郡主为人。”
“你若是此时大张旗鼓来城头祭拜,那才是胆怯懦弱,只会做做样子。”
“可你只身前来,说明你心中确有怜悯。”
“战时不来,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来了也是添乱。”
“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郡主这些时日在城中为负责安抚百姓做了多少努力。”
“在这一点上,崔某十分敬佩郡主为人。”
秦思雪轻笑:“崔先生再夸,我可担待不起了。”
崔侠摇头轻叹:“世人只能看到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们,却忽略了后方你们做出的努力,要我说,论功行赏,你们也该排在前面。”
秦思雪说道:“可是有崔先生能看到。”
崔侠淡淡说道:“我只是王府一介客卿,我看到有什么用,太安城里边那位看到才有用。”
秦思雪不由说道:“我发现崔先生胆子也很大。”
崔侠毫不在意笑道:“你又不会告发我。”
“天高皇帝远,他也听不到。”
“况且我即便做不成王府客卿,我还能当个教书先生。”
“你只要每月按时给我发工钱就行。”
秦思雪嘴角含笑,她很喜欢与崔侠交谈。
崔侠虽是读书人,却不死板,说话也有趣,对待学堂内的孩童也很有耐心。
那些孩子也喜欢听他的话,这一点连秦思武都赶不上。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登楼声。
“大姐,你果然在这儿。”秦思雨大大咧咧喊道。
不过在看到崔侠后也是一愣,转身就要走。
“哈哈哈,我来得不是时候。”
秦思雪笑骂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秦思雨理直气壮:“大姐跟崔先生都是读书人,你们读书人谈天说地,我又插不上嘴,大姐以为我在说什么?”
刚刚她只是在开玩笑,当然不可能真的转身就走。
秦思雪发现自己被妹妹调笑,也不恼,反而说道:“崔先生在这里,你不打招呼就走,多不礼貌。”
“是是是。”
“见过崔先生。”秦思雨微微点头。
崔侠还礼:“见过二郡主。”
秦思雨走到二人身旁:“大姐,刚刚有圣旨来了。”
“估计是皇帝的赏赐到了,但我嫌麻烦没回去。”
“去学堂找你,你不在,我一猜你就在这。”
秦思雪说道:“你也是军中将领,你不回去接旨像什么话?”
秦思雨不屑说道:“无非就是什么加官进爵,犒赏三军,没意思,回去还得规规矩矩地听旨,我还不如来找大姐你聊聊天。”
“反正思武和十哥都在,我在不在不重要。”
“大姐,这次思武可是厉害得很。”
“我还没跟你说呢。”
“虽然他身边有修士保护,但也是实打实地上战场杀敌了。”
“军中将领们都对他刮目相看,说什么不愧是世子殿下呢。”
秦思雨十分开心,秦思武能如此,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自己的弟弟不是什么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而是堂堂镇南王之子。
即便只是凡俗之身,亦有一颗向武之心。
秦思雪哼道:“思武从未经历过战事,父王就敢让他上战场,幸好没出事。”
“嗨呀,大姐你就是不相信思武。”
“他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生,在太安城时他也日日苦练,从未懈怠,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南昭将士一同上场杀敌。”
秦思雪摇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纸上谈兵就是纸上谈兵,他没上过战场,就算武艺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终归不是修士。”
秦思雨说道:“反正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思武已经证明了自己。”
“这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我只是在说不该冒险。”
秦思雨抓住漏洞立即说道:“这我可就要反驳一下了。”
“你们读书人说的那句叫什么来着,玉怎么着,器怎么着。”
“是玉不琢不成器。”崔侠适时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
秦思雨说道:“崔先生来说说看,思武该不该琢一下。”
崔侠笑着说道:“适当磨砺,自是应该。”
“不过大郡主也只是关心世子殿下,无可厚非。”
身为一名出色的探子,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是重中之重。
两头不得罪,打好关系,方能深入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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