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见徐渊不肯放弃,便也不再劝说。
修行才是朝天大道,锻兵之道又费事又需要沉浸时间,收获的回报又远不如丹道,沦为修行下九流的末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人愿意干,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辅修丹道、符篆都比锻兵强。
尤其这还是个光棍殿宇,整个锻兵阁,没有一个女子。这就更没有男弟子愿意来了。
试想一下,一位白衣仙子身着清凉,却抡着一柄大铁锤在那打铁,火光映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却结了一层厚厚的油渍。等什么时候累了又席地而坐,抹一把汗甩到地上……
这画面,简直美得不敢想。再美的仙子都要掉价。
徐渊在顾明的介绍下,顺利进入了二班的生产。
所谓生产,其实也只是拿火烤矿石,火焰越精纯,矿石中流出的杂质便越多。
那瘦猴名叫夏真龙,年岁也有三十七,从十二岁便进入此地了,从未出去过,连女孩子长啥样都不知道。
手中的那一把真火,那叫一个凶猛。
所以,他们都叫他真龙天子。
“初次失败没关系,我们都是从借火开始的。”
“这对灵气的操控程度很高,一开始没办法掌控是正常的,别气馁。”
夏真龙顺手打出两团火,想让徐渊借一团火先练习起来。
结果,他看到了徐渊手掌中已经升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夏真龙看着自己手中的火,瘪了瘪嘴,有些尴尬。
徐渊火焰,比他手中的更吓人,温度甚至让空间发生了扭曲。
徐渊其实是照猫画虎,学习真火的运用。
这比逆雷简单很多,只需要将灵气汇聚于手掌心,不断翻滚、摩擦、碰撞,在空气中点燃一次,便能借助灵气不断燃烧,修士只是控制燃烧的范围,在熄灭即将时加大强度。
初次掌握真火时,徐渊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变了。
“不愧是学过雷法的,竟然一看就会……”
“那真龙天子当初也是学了两年才会的,这家伙只是看一眼?”
“别说了,我可是学了六年才擦出第一团火的,在这之前我一直是借火的。”
“真是恐怖啊,这样的弟子只是外门吗?我进来二十多年了,从未出去过,现在寰古宗的外门弟子已经这么厉害了?”
“我怎么知道,你去建木间看一看呗,那边今年据说会新收一批新人,你到时候看看是不是都是徐渊这样的天赋。”
夏真龙并没有被徐渊打击到,他在这锻兵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接下来便是淬炼矿石,这些矿石蕴含诸多的杂质,你需要将各类杂质分开,这一步,我们称为熔融。”
“一团火焰中的温度可以控制,你便能熔融出不同的杂质,根据温度的区别,矿石将融成不同的形态,你要操控真火呈现阶梯级数的温度,才能方便熔融材料。”
夏真龙激发手中的真火,两人眼前的一堆矿石开始化为液态,不同的颜色开始交错,夏真龙吃力地控制火候,将矿石中的物质分门别类。
“真龙天子来真的了,竟然一次性控制这么多矿石。”
“这得消耗多少真火啊,这家伙果然藏了一手,难怪这几年二班的产出越来越多,原来这小子进步这么大。”
“看来刚刚徐渊给他的打击不小,这种压箱底的炫技手段都用出来了……”
其他几个班的修士看向此地,他们都凝神境修士,因为没什么修炼的本事便来此地寻一门谋生的活计。
此刻看向夏真龙目光炯炯,眼中透着艳羡。
夏真龙说不定真能成为炼器的大师级人物,以凝神境的境界博得他人的尊重。
炼器这行也是实力为尊,只不过是以炼器的手法为实力的衡量标准。
夏真龙这等同时熔融材料的技法,已经可以让诸多炼器大师叹为观止。
炼器的实力强,那宗门也会帮助这个宗师提升境界,延长寿元,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这里待着的凝神境基本都是这样的追求,而夏真龙明显提前做到了这一步。
他有资本向锻兵阁,证明自己的实力。
徐渊观察了一阵点头道:“懂了。”
手上的蓝色火焰扑向一旁的诸多矿石,这些矿石加起来的体积可是夏真龙熔炼的数十倍!
徐渊不在意,他有气海,这么点压力,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一股蓝焰冲天而起,诸多的修士都咽了口唾沫,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只见数股颜色的液态物质一共分成十四摊,之后便缓缓凝固。
每一滩的颜色都极为精纯,甚至在光线下不停闪动,有些波光粼粼。
夏真龙原本满头大汗地控制着火焰,此时则是再也绷不住,吐出几句脏话,骂骂咧咧走到一旁。
“我不教了,你们继续接下来的。”
徐渊挠头尴尬一笑,自己好像打击了真龙天子的自尊心……
“没事,甭理他,他这种雏儿就是这样的。”
夏真龙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打铁锻型去了,再教徐渊,他的道心要崩溃了。
接替夏真龙教学任务的是一位精壮的中年男子,瞧着年轻大概有四五十,名叫楚萧。
“既然已经完成了这次的熔融任务,那便提前教你塑型吧。”
本来他们准备充足,给了徐渊48个时辰的矿石量,结果徐渊一把火就结束了!
太猛了吧!
无奈之下,干脆让他加入打铁的队伍吧,这是最慢的活计,永远都缺人。
“看好了,锻兵的第二个步骤便是塑型,你之前应该也看过顾老师给过的理论知识了吧?”
徐渊闻声点头。
之前他已经学习过锻兵的大致步骤了,熔融,塑型,淬火,这是最基本的锻兵三大步骤。
塑型需要打磨雏形和修补漏洞,若是有不合格的兵器那就需要直接回炉重新熔融。
这是为了保证品质。锻兵殿负责寰古宗的诸多灵器,自然是不能出现差错的。
“看好了。”
楚萧近距离让徐渊看到自己如何使用锤法的,这锤子名为巧工锤,整个大隋都使用此物锻兵。
此物的创造者已经无法追溯,但却能让所有境界的修士都使用此锤锻兵,很是神奇。
灌注多少灵气在锤中,锤子便会有多重。
楚萧将自己的锤子交给徐渊,指点道:“我们一般都从这个重量开始,你可以先试试。”
“一开始若是拿着觉得吃力,可以自己调整灵气灌输……”
楚萧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徐渊手中升起浓郁的纯白色灵气。
“咕噜~”
众人都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徐渊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龟裂,变成凌乱的小块。
“太狠了吧……太重不容易控制力道,你很容易将铁块砸坏的,你还是先控制力道小一点的吧。”
楚萧完全没料到徐渊一上手便敢如此行事。
徐渊则是暗暗咋舌,力道确实不好掌控,但这跟自己的《武圣诀》炼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着《武圣诀》的手法开始传输力道,推拉式演化为的凝神掌开始变得顺手,整个手掌都接受了这种幅度的握力。
“可以。”
只是没过一会儿,徐渊便适应了这种力道,像一个老练的工匠师父一般捶打起身边的铁块。
而且捶打的姿势与楚萧没有半分区别,甚至比楚萧更会用力。
这一切都是推拉式的帮助,徐渊对力道的灵敏度远超普通的天骄,更别说这些普通修士中的普通人。
他掌握这些技巧,完全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普通人想要掌握这等力道,确实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难怪会被称为下九流的末流——耗时耗神,所言非虚。
一般若是突破有望的天骄,根本不会干这一行。
而天骄变少,便会出现恶性循环,整个行业都会出现缺乏新鲜血液的情况。
“铛铛铛铛~”
打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火间中,而其他几个班的修士看向徐渊,更是瞠目结舌。
这家伙只来了两天不到,这就赶上他们十多年的进度了?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我们是不是待在这里太久了。”
“不知道,可能只是他的天赋比较恐怖吧。”
“可顾老师不是说过,锻兵之途必须循序渐进,没有捷径吗……”
这些在此间学习锻兵之道数十载的修士,第一次对自己的方法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他这么快?
而徐渊一开始捶打的几块铁开始坑坑洼洼的,随着熟练度上升,他开始两下一块铁。
他可以拿捏不同部位的力道,一个锤子中甚至跟之前的真火一样,分出了数个力量层级!
这可是对力量的绝对操控。
这些修士看不出来,只以为徐渊天赋异禀,但其实他的天赋早就超出了常人所理解的程度。
《武圣诀》早就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他对肌肉的控制,甚至突破凝神境第十层,达到世人无法达到的高度后,他的天赋才真正开始展露!
胆大心细,沉稳敢做!
这些特质成功的表现在徐渊身上,而在这一刻彻底绽放。
所有人都对徐渊的悟性叹为观止,开始怀疑人生。
“他竟然只用两下便能塑型一柄长剑?!~”
“什么长剑,他连弯刀都只需要两下!”
“他的力道不一样!”
“你有没有感觉,他跟顾老师一样,手法都是如此精湛……”
这一日,天火锻兵间的所有修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不是因为他们震惊地忘记了工作。
而是徐渊把铁块用完了!
他们没活干了!
徐渊“铛铛铛”便搞定了他们需要干48个时辰的工作!
“徐…徐哥,您这太猛了……”
徐渊已经干完活,继续又把之前砸过的长剑胚子重新熔融再砸一遍。
“不用了,不用了。没必要追求完美。”
他们赶忙在旁边阻止。
“制式的兵器,没有那么讲究,你塑型的已经非常完美了……”
徐渊点点头:“那我们进入下一步吧,淬火要如何操作?”
诸位修士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教给徐渊,这小子一个人顶一个天火锻兵间的所有人,教会他,要饿死他们所有人啊!
原本只有夏真龙坐在一旁生闷气,现在则是打铁的人也一同托着脑袋,坐在一旁。
“淬火可没那么简单,很有技术含量的。”
一位修士走出,徐渊认得,是之前那个五大三粗的修士,叫林东,是四班的。
“这里的家伙都没怎么练习过淬火,淬火一般都是老师们负责,而我们只是打下手的。”
“不过我也学了几招,你看着,淬火其实就是凝火为线,雕刻铭文。”
“我们这里的铭文都很粗糙,一个加速铭文,一个力量铭文,都是绿色品质的。”
林东比划着,给徐渊演示起来。
确实,淬火的难度跟前两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前两个徐渊哪怕不修行《武圣诀》也能靠时间熬出来,慢慢学会精准的力道掌握。
但这淬火不一样,它更看重心细程度,光是那复杂的纹路便能让一般的修士望而生畏。
甚至这只是最低等的绿色品质铭文,对力道要求并不高,只追求构造完整便能发挥作用。
但要在一件刚塑型完成的长剑剑身上打造上精妙的铭文,这显然很考验功底。
徐渊这次并没有一次成功。
这让所有的修士们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还好没成功,若是连淬火都能一次成功,他们真的要怀疑修生了。
徐渊第一次篆刻铭文时,十分小心,但他也感觉到了自身真火不足以完成淬火的工序。
重新凝神静气,徐渊的手上窜出一道白色的逆雷。
逆雷在徐渊精妙的控制下开始游走在剑身上,所有的修士内心咯噔一下。
他们竟然忘了徐渊会雷法!
是啊,他们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班中,就是因为这小子会雷法!
之前都被他的悟性惊呆了,现在看到这雷法更有一股天旋地转之感。
“喀~”
“噶啦~”
密密麻麻的纹路出现在剑身上,徐渊照着速度铭文的模样篆刻,有逆雷做辅助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随着一股气息从剑身上升起,所有人都脸色复杂的看着徐渊。
他,竟然真的学成了!
他才刚来没几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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