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确定我是……宁澹?”狗剩失望太多次,早就不相信幸运会降临到他身上。
宁老六按住他的肩膀,撩开他的衣领,狗剩右边脖子下面有个小小的红色桃心胎记。
“胎记也有,就是你小子没错。”
“快叫声六叔听听!”
宁澹动了动唇,喊不出来。
他从小杂草一样地长大,小时候偶然得知有个牛叉的亲爹和一个亲姐时,曾期待过,每天跑到村口等。
一天过去。
一个月过去。
半年过去。
一年过去。
……
后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根本等不到他盼着的人,这个世界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可是为什么?
在他不再期待的时候,他们来了!
宁澹想大骂,想大喊,想让他们走,但是他一个人太久了,他怕说出口就没了挽回的机会……
他只能沉着脸,自己气自己。
宁柚知道宁澹心里的结,看着他问:“宁澹,你知道有后娘的小孩过的什么日子吗?”
“……知道。”宁澹硬邦邦地说。
宁柚淡淡道:“你姐以前也是在后妈手下讨生活的人。”
这话,让宁澹猛地看向她。
“被后妈拿捏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洗衣做饭都得做,后妈带来的女儿住大房子,你姐住不透光不通风的杂物房。
后妈带来的孩子每年好几身衣服,你姐一件衣服一年四季穿到底。
有时候晚上饿极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要被喊起来干活……
那家人什么都不干,连他们拉屎撒尿的木桶都得你姐来刷。”
“这就算了,那家人还想把你姐嫁给一个大傻子!要不是我机灵报名下乡,坟头都有一腿高了!”
“你受了苦不假,但是你姐……她也过的不轻松。”
不管怎么样,宁柚不想宁澹误会原主,原主够苦了。
宁柚明说了脑海中里的记忆,告诉宁澹,他的姐姐和他一样,处境也不怎么样。
想找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老六第一次听柚柚说起在那个家的生活,他眼里闪过冷色,狠狠咬着牙才能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
海城那个不忠不义的狗,他早晚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宁澹身上的刺忽然收了进去,眼里的陌生警惕都少了一半。
“……爹呢?”
“是死了吗?”
宁柚摇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个爹,你就当他死了吧。”
宁澹:……
宁老六揉着宁澹的小脑瓜,“还愣着干啥,叫姐啊!”
柚柚都撕开伤疤了,这小子不会还记恨他姐吧?
要真是这样,得打一顿!
宁澹没想到才认亲就离挨打半步之近。
他看了眼宁柚,像被灼到眼睛般的移开视线,别扭地喊:“……姐。”
宁柚扬唇,掏出一块糖,塞到弟弟嘴里。
“乖,吃糖。”
宁澹脑子迷糊了,嘴里尝到甜味,眼睛一亮,这比他好不容易找来的苞米棒子甜多了,还有奶味。
香香的。
正回味着,听他姐继续说:“回家吧,奶今天要包饺子。”
咕咚!
小狼崽肚皮叫了。
饺子……
从小到大,宁澹只吃过半个饺子,还是王家人掉到地上,被他抢到的,那滋味真香啊。
“我能吃?”宁澹不敢相信,含着奶糖,声音含糊。
宁柚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家里的麦乳精,饼干,大白兔奶糖,巧克力……你都能吃,明天我再带你去供销社转转。
你年纪不小了,等回去我送你去上学,不过这事先不急,等你适应了新生活再说。还有你的户口,得从王家转出去……”
宁老六主动说:“转户口的事交给我!”
对王家这种无赖,还得他这种混混上。
“那就麻烦六叔啦,这种事还得你来,要是我自己上得被王家咬出一块肉来。”求人办事,宁柚自然不吝啬好听话。
宁老六嘴角翘起,故作淡定,“你知道就好。”
“不过有我在,甭管他王家,刘家,谁也别想欺负你……和蛋蛋。”
觉得新侄子的名字好贴地气,他胡乱猜测,“蛋蛋这名字是谁取的?挺有意思的,是希望他吃蛋吃到饱吧?”
宁柚:……
六叔脸上的自信太过耀眼,她都不好意思解释。
可是她总不好让弟弟顶着蛋一辈子。
“是三滴水一个詹的澹。”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的澹。”
宁澹听不懂,又觉得好厉害,眼里迸出一道光,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都是一个读音,喊哪个澹都一样。”宁老六说。
宁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纠正,“不一样。”
他喜欢姐姐解释的澹字。
对这个受了大苦的侄子,宁老六硬不下心,“行吧行吧,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一行人离开了丰收大队。
宁老六把宁柚姐弟送回大队,没回家,带着三个小弟又去了丰收大队。
目送宁柚和宁澹的背影,其中一小混混说:“哥,你怎么不陪他们回去?”
宁老六坐在自行车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老子要去给我们蛋蛋找场子去。”
“兄弟们,跟上!去王家!”
爹娘忽然多出个孙子,明明离家里这么近,却吃不饱穿不暖,老两口肯定要暴怒。
海城那家伙造的孽,他才不去掺这趟浑水!
宁柚带着宁澹回到家。
才进门,宁芸迎上来,见到小乞丐一样的小男孩,眼里出现心疼。
“蛋蛋,我是你芸儿姐。”
宁澹看向宁柚,瞧见姐姐点了下头后,喊道:“芸儿姐。”
“哎!”宁芸应声,周到地说:“柚柚,热水烧好了,我带蛋蛋的洗浴房。”
说完,牵着宁澹去了淋浴房。
说起宁家的淋浴房,宁柚超级满意。
虽然用起来麻烦了点儿,需要人一直添热水,但是超级方便。
宁澹是个狼崽一样的孩子,对着宁家人,除了最开始不知道时流露出的凶戾属性,被宁芸牵着也乖乖的。
“蛋弟,等会儿你洗的时候,把这个阀门往左边扭,就有热水了,要是水凉了,你喊一声我给你添。”
宁澹点头,“嗯。”
宁柚拿着衣服毛巾香皂过来,棉衣棉裤棉鞋厚袜子放到门边的筐子里,毛巾香皂给宁澹。
“你的棉衣不保暖,洗完澡穿新的,这毛巾和香皂是你的,收好了。”
毛巾是新的,一点不毛,那香皂不刻意闻都有股香味传到鼻子……
宁澹活了八年,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呆呆地愣在原地。
“都是我的?”他不敢相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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