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知青点接到几个知青,不大的拖拉机挤满人,轰隆隆往县里驶去。
村口好些人目送他们,心里默默祝福孩子们都取得好成绩。
拖拉机上人多了后,没那么冷了。
宁柚冲家里人挥手,回以灿烂的笑容,携着满兜的祝福奔上新征程。
“宁知青,你紧张吗?”缩着脖子,窝在宁柚旁边的楚琪忽然问。
宁柚坦诚摇头,笑着说:“不紧张。”
“你要这么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紧张也没用,还可能影响发挥,这样一想是不是就没那么紧张了?”
楚琪表情僵住。
有,有吗?
她怎么觉得更紧张了。
宁柚从楚琪的面部表情看出自己安慰失败,沉默几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安慰。
“噗嗤!”吴知青笑出声来。
一人笑,拖拉机上的气氛终于没那么严肃正经,大家都轻松了些。
楚琪挠吴知青的痒痒肉,故作气愤地说:“笑什么,我不信你们不紧张,还笑话人,过分!”
吴知青哈哈笑着,忙躲开。
苏可面无表情道:“你们不想上考场,我可以成全你们,比如把你们推下去。”
楚琪和吴知青身体一僵,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不,我们想上。”吴知青弱弱地说。
苏可睨着她,“我看你俩坐着车都敢打闹,以为你们不在意呢。”
楚琪&吴知青:“……”
论阴阳,没人能敌苏知青。
两个大姑娘不敢再闹,相互依偎着看复习笔记。
宁柚心生佩服。
坐在车上还能看书的人都是牛人,她就不行,坐什么都晕,脑袋需定住,不然头晕眼花,胃犯酸。
伴随拖拉机的轰隆隆,宁柚一行来到考试点。
学校门口已经聚满人,或坐在地上,或蹲在角落,手里都捏着复习笔记,听到拖拉机的声音抬了下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看笔记。
宁芸将拖拉机停好,走到宁柚跟前,“柚柚,暖水袋还热不?”
“热着呢。”宁柚笑着回道。
宁芸摸了下,确实是热的,放下心,“柚柚,不热了你给我说,我说你换水,我来带着暖水壶咧。
等会儿要是不让带暖水袋进场,你写字的时候戴上手套,别冻坏了手。”
宁柚笑意加深,说道:“我知道,姐你放心吧。”
宁芸放心不了。
虽然上考场的不是她,但是她家好几个人考,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门口等了约莫十分钟,有监管员喊……考生排队进考场。
宁柚随所有考生进考场。
第一届考生年龄差距大,有疲惫沧桑的妈妈,有面容稚嫩的初中毕业生……
简单的检查后,考生们进入考场。
一个个考生坐到位置上,有的人甚至激动的当场落下泪来。
又是十分钟过去的。
监考老师发下试卷。
宁柚快速浏览一遍,发现题并不难,嘴角微翘,开始答题。
下笔如有神。
隔壁考场,宁六看到考题的第一眼,眼睛亮起。
乖乖,柚柚是出题人吗?
好些都押对了!
他要是考不上大学天理难容啊!
意识到自己脑子有点热,宁六用冰冰凉的手按在脸上,给自己降温。
他的手凉如冰棍。
这么一贴,瞬间清醒。
摇摇头,开始认认真真地答题。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考完后,宁柚和宁六、宁超英在学校门口碰到。
三人对视,意识到对方考的应该不错,相视而笑,淡定地去吃饭。
正要走,有个发挥失常的考生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声音绝望。
宁六被吓一跳,“卧槽!至于吗?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咋就哭成这样了!”
那是个青年,补丁摞补丁的薄棉衣,面容沧桑乃至看不出年龄,脸上写满悲怆,那双眼无光采。
宁柚心情受到影响,叹声道:“可能是第一批知青吧,他们在农村待了八九年,想回城的心情一般人很难理解。”
试想,本来是体面的城里人,到乡下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得和乡下人一样,下地挣工分。
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
而是七八年。
任是谁都会绝望。
“六叔,不是所有知青都和咱们大队的知青一样,处处受照顾。”宁柚知道,有些大队的知青和社员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身体遭受痛苦,心也不能得到抚慰。
那些知青把回城看的重于一切并不奇怪。
宁六一向随遇而安,落到哪种境地都能过的很好,他依然不是很理解,“以前再苦,好日子不是来了么,哪怕没考上也比以前强吧,我觉得高考是个好信号,或许不久后知青都能回城了……”
凡事往好里想,别为难自己,因为没用。
宁柚眼里闪过什么,笑着说:“六叔说的对。”
宁芸老远看见柚柚,忙走过来,塞给她一个热乎的暖水袋。
“柚柚,冷不冷,快暖暖手。”
正想和对象分享好消息,却眼看着对象从自己眼前飘过的钱丰收:“……”
宁柚接过暖水瓶,没什么温度的手瞬间暖和起来,“谢谢姐,一下暖和了呢。”
“暖就好,教室是有多冷啊,你手冰成了这样,没戴手套吗?”宁芸拧眉道,她可怕柚柚把手冻了。
冻伤很难受的,又疼又痒。
宁柚笑道:“戴了,但是没啥用。”
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穿多少都没用。
以前才严重,骨头缝都冷嗖嗖的。喝了中药调理后,身体素质好很多了。
宁芸心里对宁忠义一家更恨。
她知道,柚柚的身子是被海城宁家人搓磨坏的。
“走,回家!到家吃点热乎的,坐到炕上,一会儿就热起来了。”宁芸拉着宁柚往停放拖拉机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怕被司机遗忘,急忙跟上。
一连几天考试,天天早出晚归。
等彻底考完。
第二日宁柚睡到十一点才醒。
她迷迷糊糊起来,猛地从床上弹起,看到桌上的日历时间,反应过来考完了,长舒一口气,重新躺回去。
吓死她了!
还以为睡过头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宁柚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家里咋这么安静?”她问旁边写作业的宁澹。
“奶说你们都辛苦了,让你们多睡一会儿,把家里人都打发出去了。”宁澹回答。
宁柚吐出漱口水,“那你咋在家?”
“我当传话筒啊。”宁澹理直气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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