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负手而立,望向胡颜。放过司韶,到底是因为司韶的功过相抵,还是因为胡颜,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司韶是如何看重胡颜,而胡颜是如何护着司韶的,有目共睹。保护情敌的滋味,绝不好受。封云起此刻的心情,与司韶如出一辙。
在司韶擦拭银鞭和封云起沉思的功夫,曲南一已经屁颠颠地跑到墙下,仰头,张开手臂,冲着胡颜道:“阿颜,上面风凉。你下来,我接着你。”
胡颜探头看向曲南一,逗弄道:“曲青天的臂膀看起来甚是单薄啊,到底能不能接着小女子呀?”
曲南一暧昧道:“在单薄的臂膀也能接住自己心爱的女子。不信,你试试看?”
胡颜呵呵一笑,刚要有所动作,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两眼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便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司韶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被胡颜那老不休的给诓骗了。此时,胡颜再次晕倒,他说什么也不肯信了。于是,他站着没动。
封云起见曲南一和胡颜在那里打情骂俏,真是……气得肝疼。他自问不是气量狭小之人,但却总能被胡颜气得一佛升天。他真真儿是想不明白,本朝虽无男女大妨,但也不至于亲近到这种地步?是胡颜对男女之事看得淡薄,还是世风已经如此,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好么,自从遇见胡颜,封云起的三观被一次次无下限地冲刷,都快成凹地了。封云起想得很认真,心里笃定胡颜在和曲南一玩闹,于是也站着没动。
曲南一站在墙下,看得明白,胡颜是真的昏迷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接,可胡颜在墙头上晃了两下后,突然向后倒去。
砰地一声过后,封云起和司韶同时一愣,随即撒腿就往院外跑。曲南一伸着两只手,看着空无一人的墙头,很有暴打自己一顿的冲动!不,还是暴打那个昏迷到不肯消停的女人好了!他绕出大门,直奔胡颜而去。
墙外,胡颜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样子就像睡熟了一样。而不远处,则是站着闻讯而来的白子戚和花青染。
花青染眨了一下灿若星河的眼睛,喃喃道:“这是……阿颜?”
白子戚愣了愣,直奔胡颜身旁,先是探手摸向她的脉搏,随即小心翼翼地抚其她的头,见脑后并没有血,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
封云起上前一步,要从白子戚的手中接走胡颜,白子戚却冷言讽刺道:“你现在形同废人,连阿颜都护不住,有何资格亲近她?”
封云起收回手,不语。眼神却落在胡颜身上,幽幽似狼。
曲南一上前一步,要伸手抱胡颜。
白子戚又道:“你会医吗?可知阿颜伤得多重?你对她毫无用处!”
曲南一一哽,收回了手。视线落在白子戚的脸上,磨了磨后槽牙。
司韶冷哼一声,道:“白子戚要如何说我?”
白子戚直接道:“你双眼失明,自己走路都需靠听别人的脚步声辨认方向,就不怕把阿颜扔地沟里去!”话音未落,转身便走。
曲南一的眼睛一眯,挽起袖管,对封云起煽风点火道:“以我这好脾气都忍不下这口气,封公子还真是有容人的雅量。啧啧……原本,阿颜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本官还在想,封公子倒底有何过人之处。今日相处,赫然发现,封公子忍得额头都绿了,还能继续忍,果然非同一般人呐。”
此话着实缺德!
封云起挑眉看向曲南一,邪肆一笑,反问:“如若不然,又能如何?”
曲南一直指白子戚的背影,道:“揍他!”
封云起笑道:“好啊。”手一伸,做了一个请在姿势,“曲大人先来,教教封某,如何下手更为妥当。”白子戚抱着胡颜,他如何能打得下去?
曲南一一哽,封云起看都不看他,大步走到白子戚的身边,问:“白坊主,阿颜的伤可严重?”
封云起这话问得客气,白子戚便没有再刺他,于是皱眉回道:“她的体内似乎有股霸道的寒气在游走,所过之处冻伤她的静脉,凝结她的血液。她目前的身体极其虚弱,又是那该死的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相!”
“又?”封云起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白子戚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竟露了口风。
曲南一瞥了白子戚一眼,暗道:好你个鬼东西,怕是早就知道绿腰是胡颜,所以才这么死缠烂打的吧?怎么,还以为这个秘密之有你自己知道,别人都是睁眼瞎的傻子?
曲南一刚要张嘴刺激白子戚,就听封云起道:“她扮作绿腰时曾被我打伤,莫不是那时候做下了病根?”
嗖嗖……所有的眼睛都瞪向封云起。
封云起微微一怔,随即道:“怎么?你们不知道胡颜便是绿腰?”他说这话的语气明明十分正常,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成了赤裸裸的炫耀之意。
曲南一腹诽:你个瓜皮子,有何好牛气的?你打伤了胡颜却被她以命相护!怎就有脸站在这里说绿腰曾被你打伤过?我呸!
白子戚暗道:胡颜就是绿腰,这已然不是秘密,但能如此坦然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封云起不是二货就是缺心眼。
司韶怒不可遏,攥紧手中的银鞭,真想抽胡颜个体无完肤!这些人,不但知道胡颜就是绿腰,还都见过胡颜和绿腰两张脸,他却对着一张银质面具,一看就是十年有余!太-操-蛋-了!
封云起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怨恨,心中的愧疚之意稍缓,一股自豪感却油然而生。能令敌人产生怨恨,那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封云起刚扬起下巴,便觉得不妙。后背发凉,虽无劲风袭来,但那杀气却泛起了滔天巨浪,想忽略都做不到。
他缓缓转回身,一眼便看见花青染在瞪着自己。他的目光十分简单直接,就像……就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瞪着杀父丑仇人。表情虽不至于狰狞,但那如同小野兽似的目光,却令人汗毛直竖。
封云起刚要张嘴说话,花青染突然扑到封云起的身上,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真的是拳打脚踢。没有所谓的武功套路,也没用任何的内力,就如同孩童般,使劲儿踢着封云起的腿、捶他的胸、轮圆了胳膊揍他的脸,就差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一口了。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啊。
封云起一个不防被他掀翻在地。
花青染干脆骑在他的身上,拳头若冰雹般砸下。口中还喊着:“我让你欺负姐姐!我让你欺负姐姐!”
“嘶……”所有人都傻了。
有两名只受了轻伤的护卫跟在封云起的身后侧,见此情形后,立刻就要救主。曲南一挡在二人面前,道:“没看出来,人家青道长没用内力?这是一场男人和……男孩之间的较量?你们休要多事。”
两名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选择退到一边去。没有封云起的命令,他们不敢私自行动。曲南一说得对,这是一场男人与男孩的对决,若自家主子打不过一个男孩,也太丢脸了。虽说这个男孩长得大了点儿。
封云起被揍了几拳后,刚要反抗,却发现花青染竟用了内力,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两名护卫看出不对劲儿,再次上前。
司韶揽住二人,冷冷道:“再上前,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他早就想打封云起了,这次有花青染出手,他乐得看热闹。
白子戚抱着胡颜,将内力一点点儿渡入她的体内,去温暖她的身体。此时回去,也无其他好的办法医治胡颜,就这样抱着她慢慢为她调养,倒也觉得不错。尤其是,看着封云起被打,他甚是开心。
护卫急了,刚要拼命,却见花青染突然收了内力,被封云起掀翻在地。
花青染一跃而起,再次扑向封云起,对其饱以老拳。
两名护卫彻底蒙圈了。其中一人道:“曲大人,这……这青道长一会儿用内力一会儿用武力的,算不算作弊啊?”
曲南一义正言辞道:“胡说!青道长为人最是磊落,他若用内力,那绝对是因为控制不住,一不小心而为之。”
两名护卫苦着脸,点点头,继续看自家主子被花青染揍。
曲南一看向扭打到一起的二人,暗道:花青染好样的!口中却不紧不慢地道:“青染啊,不要下手太重,毕竟人家封公子可是阿颜的心上人,若真伤了他的脸,阿颜会心疼的。”
这话,不是劝架好吗?明明是火上浇油啊!什么心上人?什么不要伤脸?这明显是告诉花青染照脸打!
虽说花青染明晃晃地作弊了,但对此战役,整个江湖众人都众口一词地说,花青染无比磊落,与封云起一战只凭武力没用内力,打得封云起鼻青眼肿哭爹喊娘。这话,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却成了众口一词的事实。虽说有仅剩的十三骑为封云起作证,但毕竟这十三人势单力薄,又不好到处跟人讲诉自家主子被人痛扁一顿的事实。这口气,得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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