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一个小孩长成大人,需要十年、二十年,但一个人的成长,就或许只要十天、二十天,甚至于,一瞬之间。
对高阳来说,便是如此。以前他对卓疯子颇有些依赖心理,凡事不用理会,在卓疯子面前,他是个小孩。而在今天,见了比他更小的夭夭,被人依赖、被人撒娇,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扮演了一个大人的角色。
随着角色的转换,心境自然也是大不相同。高阳暗暗的告诫自己,这一刻他已经是一家之主了,既然是家主,就该有家主的样子,除了享受身份带来的权力,还要担起保护家人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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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期间,香姐一直念叨着说,佳佳是个多好多好的女孩,今年才只有十七岁,就那么落落大方、善解人意,而且还不嫌麻烦的帮她寻找小叔子。看着高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香姐又逗趣着说要给高阳说媒。
高阳这才反驳道:“香姐,她也未必有你说的那么好吧,不然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宫里去。”他心不在焉,自是想到了香姐的小叔子,原本还答应香姐帮她去找的,只是到了龙象城后、诸事缠身,加上香姐说她自己已经托人在找了,高阳也就没怎么上心。
香姐叹气道:“你以为她们就想姐妹分离呀?只是夭夭在烟雨楼那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很容易就受到坏人欺负,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绑了去。就说前几天吧,有个姓冯的混蛋,去了烟雨楼竟然对小夭夭毛手毛脚的,这如何让人放心?把夭夭送去宫里头,虽说少了些自由,但只要规行矩步的不做错事,起码安全有个保障。”
高阳不由皱起眉头道:“姓冯的混蛋,是叫冯洪吗?”
香姐道:“好像是吧,听说这人很是有些名头,就连烟雨楼的后台老板,都不愿怎么得罪他。”
高阳神色阴沉下来,没有说话。
香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
高阳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香姐,你小叔子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儿学艺的啊?我让老谭他们去找。养那么多人成天无所事事的,看着就心烦。”
香姐连忙摇头道:“谭爷他们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叫他们为我这些小事烦恼呢。”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高阳拿定了主意,香姐只好乖乖交待,说他小叔子名叫宋虎,今年二十一岁,原先在龙象城城东的“丹法派”学艺,但香姐上门去找时,丹法派的人说宋虎几年前就已经走失不见了,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香姐接着又说了宋虎的一些性格、特征等等等等,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见她平日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这个小叔子的在她心中的分量,却是相当之重。
香姐一边说,一边给高阳夹菜,看着高阳这一张英气逼人、威严日显的脸庞,心里面开心极了:倒也不是因为高阳肯帮她寻小叔子而开心,实是觉得高阳渐渐的有了他自己的主见,他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一个爱哭爱闹的小孩子了!
与香姐吃过晚饭,高阳便去找谭照明。此时谭照明还在书房挑灯写些东西,应该是有关高卓府未来几年发展的计划吧,高阳见他写得认真,便也没有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这一阵子,全府上下、一应大小事务,全部都是谭照明在打点,他几乎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若不是彭晓珍藏多年的一些昂贵丹药,让谭照明保持着极佳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只怕他此刻早就累垮了。
谭照明也不知道写了多久,只觉得腰酸背疼,伸了伸懒腰,眼角瞥见高阳在自己身后,连忙站了起来,鞠躬执礼,道:“主公。”
关于谭照明订出来的这些规矩,高阳已经渐渐习惯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那两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谭照明自然清楚高阳所指,稍微沉吟了片刻,道:“关于竹海那三百条人命,最大的嫌疑,还是水东亭。当时那些刺客虽然因酒而醉,但绝非没有反抗之力,等闲人根本奈何不得。除水东亭之外,最有可疑的就是卢钧勇、萧晋二人。”
“那么冯洪呢?”
谭照明道:“应该不会是他了。因为在事发当日,他和卢钧强正在另一处地方消遣。”
高阳皱了皱眉道:“这么说,当日在盖竹洞天救走水东亭的,也不可能是冯洪。”
谭照明微微点头,道:“如果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分析,最有可能的就是卢钧勇,因为有实力救走水东亭的人寥寥无几,而萧晋是绝对不会出手相救的。龙象城与黑水国明争暗斗几十年,同样的,萧家与卢、陈两家也明争暗斗了几十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卢钧勇和水东亭的确是有理由沆瀣一气的。”
高阳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接着提起宋虎一事,而后却是又跟谭照明打听了些冯洪的近况。临离开前,刚好撞见一个婢女给谭照明送来一碗清汤面,高阳愣了愣,道:“以后,你过来跟我和香姐一起吃吧,也别太操劳了。”
至于彭晓,却是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这老头,一来高卓府,就抢走了后宅的大片地盘,一门心思的闭门炼丹去了,自然不用理他。
谭照明见高阳反复问起冯洪,本来还琢磨着哪里不大对劲,但听到高阳最后一句话,却是欣慰的笑了起来,他目送高阳走远,望着天空稀疏的星光,心道:“疯子,你看到了吗?你才离开一个月,这小子就已经长大了,都懂得笼络人心了呢。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高家一定会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的,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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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更深露重。
在龙象城的某一条暗巷里,一杆丈四的红缨枪,拦住了一个醉醺醺的酒鬼。
那长枪隔空遥指,杀气弥漫而来。酒鬼打了一个激灵,醉意立时醒了大半。
酒鬼声线颤抖的道:“你是……高阳?”
红缨枪面目表情的道:“有人托梦给我,叫我杀了你!”
“谁?”
“卓丰!”
“你少不自量力了,就连卓丰都奈何不了我,何况是你这个臭小子!”也许是酒气未醒的缘故,这话说起来,却总是让人觉得欠缺了一些底气,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这个酒鬼,自然就是冯洪。
在龙象城中,冯洪向来都是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从未怕过谁……当然,有三个人除外,萧家家主萧霸先、卢家家主卢荡,以及陈家家主陈敬然。这三个人的骨气,无一不在“君侯”境界,萧霸先更是“至尊君侯”的级数,位列墨海巫山“四大宗师”之首,再加上这三家大族,底蕴雄厚,拥有着毁山裂地、威力惊人的“法刺”,实在不是他区区一个刺客可以抗衡的。
“至强刺客”再怎么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刺客,是“客卿”、是“走狗”,而那些人,却是君侯,真真正正的一方诸侯。
刺客惧怕君侯,就像是小鹿惧怕豺狼,冯洪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自从有人跟他说,水东亭惨遭凌虐之后,他心里面,又多了一个惧怕的人。
这个人,不是君侯,甚至连“天品刺客”都算不上,而是眼前这一杆红缨枪的主人!
不知为何,冯洪觉得自己的身子,抖得越来越是厉害。
关于高阳大败水东亭的传闻,对很多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故事。堂堂黑水国王族水东亭,怎么可能败给一个出道不足一个月的毛头小子呢!这多半是高阳为了自抬身价而放出来的谣言,而后经人以讹传讹,才有了这样一个可笑的故事。
但冯洪却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故事。当日水东亭有“黑水龙王刺”在手,实力已晋“君侯”,可是他最终却落得终身瘫痪、再也无法修炼骨气的悲惨下场,至于那一把“黑水龙王刺”,也是元气大伤,没个三年五年,只怕很难修复如初。据说这一个月来,水东亭生不如死,曾多次自杀,幸亏被人发现及时,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那寿阳侯亲见儿子惨状,对高阳恨之入骨,但却迟迟不敢找高阳报仇,原因无他。就是怕激怒了高阳,给整个黑水国带来灭顶之灾!
更确切的说,是怕激怒了那一把仙刺!
没错,其实高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里的那一把仙刺“千幻”!
“法刺”与“仙刺”的差距,就像是“刺客”与“君侯”的差距。在千幻面前,墨海巫山的任何一把法刺,都无法与之抗衡,哪怕就是花小妤的琴仙刺也不行。
琴仙刺在炼成之初,原本是有七根琴弦的,后来不知何故,才琴、弦失散,变成了没有弦的琴仙刺。他曾听卢家家主卢荡分析过,花小妤的琴仙刺,虽然也是名义上的“仙刺”,但因残缺不整,威力只与一般的法刺相当。
但千幻仙刺却全然不同,足够毁天灭地,诸侯尚且惊惧,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刺客?
一想起水东亭那面目全非、骨肉脱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怕下场,冯洪就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僵麻无力。
红缨枪森然杀至,仿佛携带有无数向冯洪索命的厉鬼而来。
“这不是红缨枪,绝对不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冯洪!”
冯洪的眼珠子无限的放大,像是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他的心跳更是不可控制的加快,越来越快,最终在红缨枪杀到之前的那一刻,轰然炸开!
一代“至强刺客”,成名二十余年、人人惧怕、忌惮的刺客,就这么死了!
被他自己可怕的心魔,吓死!
对别人来说,这样的死法或许“窝囊”,但对冯洪自己来说,恐怕已是“万幸”。
“你想多了……”红缨枪走到冯洪跟前,一枪割断他的头颅,看着冯洪惊恐欲爆的眼珠子,摇头叹道,“这真的,只是一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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