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凉州城,靖王府邸,呼延其在鎏金的和谈文书上,郑重地盖下戎卢国金印——
即日起,戎卢国,永不侵犯苍吾国领土。誓保两国永世太平。奉上万金,以表诚意。如若毁约,戎卢国和田城,巴音城及喀喇城,自动割让,归苍吾国所有。
此次并不是两国的双向盟约。由于时间紧迫,隋景肃快马加急将和谈之事上报朝廷,得到的答复却是,只接受戎卢国单方面的止战书。
想来,苍吾朝廷,对戎卢国的此番举动,并不看好。
隋景肃却似乎很有信心,他手中拿着和谈文书,对呼延其笑道,“如此甚好!今后两国皆可休养生息,万千子民可免受战乱之苦,安居乐业!”
呼延其玩笑道,“六王爷可要说话算话!贵国不能欺负咱们小国啊!”
“只要戎卢王重信守诺,我国素来是以和为贵!”隋景肃回道,此话,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
凉州城楼下,两列仪仗长队有序排开,隋景肃等人,按照邦交礼节,恭送戎卢王回国。
此次呼延其“满载而归”,自然是意气风发,他迈着轻松阔步,朝金銮车辇走去。
青女忽叫住他,巧笑倩兮,“对了,戎卢王,有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呼延其惊讶,以为青女倾慕于他,想与他一同回国,喜不自禁地说道,“哦?姑娘慢慢说,孤王不着急。”
青女曼影翩翩,缓缓走到运送青草的马车边上,从云袖中拿出一支玉瓶,将瓶中透明的液体,滴在一棵青草上,几乎是瞬时,那棵青草即刻枯萎,仿佛被腐蚀成了黑灰,再风一吹,消散不见!
隋景肃等人站在城门口,看见这一幕,眼里全无惊讶的神色,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青女眯着一双凤眼,笑呵呵地说道,“别看这草搁哪都长,看似怎么都死不了,其实,我这瓶中之物,就是它的克星!倘若哪日,戎卢王有什么奇怪心思,我便将贵国辛辛苦苦种的“良田”,悉数毁尽。不要心存侥幸哦,我既说的出,便做得到!”
闻言,呼延其竟面色镇定如常,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答,“哈…哈…姑娘多虑了!”说罢,坐进了金銮王驾的车帐之中。
他脸上的笑立刻冷掉,转而面色铁青。呼延其完全没预料到,对方还有如此阴招,而且狠辣至极,直接置对手于死地!
经过妖狐一战,呼延其自是知晓,这些人之中,有的并非凡人。而青女,又是怎样的厉害人物,细想之下,只觉后怕......
今后,戎卢国的兴衰,竟在此女子的一念之间!
......
隋景肃的王府,最隐蔽偏僻的一处别苑,入口掩映在茂密的树丛后面。
隋静瑶暂居于此。仆从禁止入内。门口有重兵把守。
吴幽将曲尘花酱,还有新鲜出炉的花糕、松饼,带给隋静瑶,也是来道别的。
由于边关局势尚未完全明朗,为稳妥起见,隋景肃须留守凉州。他无法抽身前往皇城,故委托隋暮寒,把这份止战书带去复命。
隋景肃向来是实事求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从不喜溜须怕马、吹毛求疵的官场套路。他既开了口,隋暮寒便也不作推辞。
隋景肃与隋暮寒已达成共识,如若国主论功行赏,他二人皆不要赏赐,只求一道免死令。
届时隋暮寒见机行事,找个适当的时机将隋静瑶与苏楚修之事禀明,请求国主赦免。
“公主安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吴幽对隋静瑶笑道。说罢,他也该动身离开了,棠离一会儿又该不停地念叨催促...
隋静瑶眼中含泪,哽咽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
“到时,请我喝你们的喜酒就行。快进屋吧。”吴幽笑着说道,挥手道别。
隋静瑶站在院中,目送着吴幽离开。
......
隋暮寒、吴幽、棠离,三人马不停蹄,赶赴皇城。
回程途中,经过益州。益州紧临荠州,在驿站休息时,隋暮寒见吴幽若有所思,问其是否要绕路去荠州看一看,被吴幽拒绝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吴幽不愿擅自耽搁。
一路奔波劳顿,三人抵达皇城后,吴幽和棠离皆是有些疲累。
隋暮寒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他独自进宫面圣,吴幽与棠离先行回王府。
皇宫内,隋无涯正在紫宸宫中清修。
隋暮寒本以为此次大概率还是见不到他的父皇,出乎其意料,内侍官通传其入殿觐见。
隋无涯坐在紫宸殿中的王座之上,身着一袭苍褐暗金纹的宽大袍子。
殿中,并无任何宫人侍卫,隋暮寒进殿后,内侍官在门外侧,将沉沉的木门合上。
隋暮寒走入殿中,正欲朝他的父皇行跪拜之礼,隋无涯开口说道,“繁文缛节就免了,再走近些。”
隋暮寒微怔了一下,他已经多年没有与隋无涯如此近距离独处,不免有些惊讶。
隋暮寒上前几步,站定,隋无涯又道,“再走近些。”
隋暮寒已走到王座之下的阶梯处,头略低垂,双手将戎卢国的止战书奉于额前,倘若再往前逾越半步,便是以下犯上的死罪。
隋无涯道,“你的眼睛,与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王座上的人,其言语中听不出褒贬喜恶,脸上,似有微不可察的不悦之色……
此处话中有话,女子眼中多温和,优柔而寡断,承载的情绪显而易见,于男子,并非称赞。
“戎卢国发生之事,朕已大概知晓,把止战书呈上来吧。”隋无涯的声音略显苍老,却浑厚沉着,带着不容人违逆的威压。
隋暮寒有些迟疑,但不敢反驳他的父皇,只得硬着头皮登上阶梯。
按照礼法,任何臣子不得踏足王座上的领域,这是冒犯天子威严的大不敬死罪。
就算国主授意,也是于法不容。当然,从古至今,还未有哪位国主,容得下他人僭越。
隋无涯接过止战书,只翻开看了一眼,便搁在一旁。
他虽年过六旬,但精神矍铄,自带浩荡的王者气势,丝毫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已是行将就木之躯。
可是,这位特立独行的国主,经常无故不早朝也是事实,引发负面猜测也在所难免。
他慈眉善目地看着隋暮寒,道,“此次你和老六办得不错,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隋暮寒单膝跪地,双手揖礼,叩拜道,“六哥与儿臣,只求父皇,能赐一道免死金令。”
隋无涯道,“是为十六求的吧?静瑶假死逃婚之事,你们,以为能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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