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棠与洛青鸢的圆满生活,司命看在眼里,洛青鸢隐瞒她与林初棠已是夫妻的事实,司命不知他们的床第之事,亦不知二人育有孩子一事。
洛青鸢一直陪着林初棠,他们不知从何处捡回来一个孩子。在司命心中,他们除去没有捅破窗户纸成为真正的夫妻,一切看来,怎么也像幸福的三口之家。
如此情景,司命心中不是滋味,终究是自己错付。
她如今不顾所有,在凡间享受寻常人家的幸福,他一再为她犯下错误,又算什么?
这日,林初棠外出,行至一处荒野,他的马匹骤然停住。他身边的几个仆人纷纷晕厥倒地,他警觉环顾四周,不知发生何事。
一阵烟云,他的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司命,已很久没见过他,洛青鸢坦白一切,他便知,他不是凡人,此时他出现是何意。
林初棠纵下马,沉着脸看向司命,司命嘴角微扬,“林公子,好久不见。”
“你莫再假意说这些词,阿鸢已告诉我真相,你不是凡人,你是掌控世人命运的司命。我知晓你找我想说什么,此刻想要了结我,我已无话可说,阿鸢陪我度过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我死了也罢,无妨,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揭发阿鸢,无论如何,我希望她能好好的。”林初棠望着司命,视死如归,他知晓,凡间历劫种种,他侥幸活着,天界惩处他也活不了,既知结果,他倒坦然。
司命手上紧了紧,心中一阵酸涩,洛青鸢向他坦白所有,他心甘情愿与她这样一起相守?
他们的感情超出自己的预想,当初觉得这个凡人会让洛青鸢吃尽苦头,她伤了心,会义无反顾离开。
如今局面,二人的感情一再跨越世俗,跨越生死,他以为会拆散他们的苦难,一次次阴差阳错成就他们的情分。
司命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你是她心爱之人,若是我让你毙命,她一定会恨我。这些年,我一直帮她隐瞒,难道你觉得我待她的真心,比你少?”
林初棠垂下眼,盯着地上,心情复杂,他们想要的是情,被困住的也是情,谁也没有谁比谁高贵,谁的真心不是真心。
“只是……”司命停顿一下,眼中闪过悲凉。
林初棠抬眸注视他,他的眼神让人不安,“只是什么?”
“可能我护不住你们了。”司命一脸愁容,“林公子,本仙君能发现你们之间的事,难道你认为其他仙家就察觉不了?
我倒是替你们遮掩,可其他仙家不见得会,已有仙友发现青鸢仙子长期不在筑梦殿,准备下凡调查她。
我搪塞她去找仙友对弈,此法毕竟只能管一时,若她继续留在凡间,迟早穿帮。”
林初棠垂下肩后退一步,他痴傻望着司命,眼泪在眼眶打转,“如今该如何是好?”
“她必须回天界,如此才能消除其他仙家的疑惑。你放心,本仙君既然答应护你平安,就一定不食言,我会想办法不让他人发现你的存在。”司命劝解道。
“不、不、我不想与她分开。”林初棠感觉心在疼痛,他们如今平静的幸福来之不易,想到二人天各一方,内心又被揪一把。
“林公子,你若真爱她,可曾想过她的处境,你可知她若被揭发,会受什么样的天罚?
她会被押去九幽地狱沦为罪仙,日日遭受七七四十九道雷刑之痛。你可知凡间妖物成仙经历雷劫也就九道天雷,亦是承受不住而灰飞烟灭。
你可知那是怎样的痛,就算痛得肝胆俱裂,她还不会死,她会一直活着,每日受这样的折磨,直至身体里最后一丝神识消散殆尽。
她不会再修成仙,也不能转世为人,她会堕入魔道,或是沦为畜生道,永世不可超生。”司命将后果严重性告知林初棠。
林初棠感觉天旋地转,他踉跄倒退几步,双眼噙满泪水。
洛青鸢从未与他说过这些,他原以为灰飞烟灭已是最高惩罚,没成想,凡间短暂的幸福,会让她遭受这样地狱折磨。
他站立不稳,瘫软跌坐在地,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来,“我们,我们不过只想,只想拥有凡人的幸福,就这样天地不容。”
“不对等的身份,相爱就是落入人间地狱,你们的爱只会让对方万劫不复。”司命慢慢蹲下身子,从腰间摸索出一个小瓷瓶,“青鸢仙子已深陷泥潭,她明知会面临的惩罚,为了你,不再顾忌,我与她说什么她不会听。你如何想?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落入深渊?她为爱你失去所有,你难道要为自己的私欲,亲眼看着她为你粉身碎骨?”
林初棠泪眼婆娑摇摇头,“不,不,我只要她好好的,我不要让她承受雷刑,不要。”
“既如此,本仙君有一计,不过,你还是要与她分别,此生不能再见。我会护你周全,你寿终正寝,去往昆仑修道,你修成正果那一天,你们还有缘再见。”司命一脸严肃说道,他知晓给林初棠一些希望,他才会乖乖听自己的话。
林初棠觉得眼前模糊,麻木盯着地上,他与洛青鸢此生不能圆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这段感情走向地狱。
“我听你的,我,我离开她。”林初棠哽咽说出几个字,用尽所有力气,他追寻那么久的感情,他不得不放手,绝望的人生最后一点光也在消失。
直到此刻,他体会到前世为何义无反顾跳下忘川,阴暗的人生,不给他一点活路,生命的轮回又有何意义。
“你将这个灵药喂她吃下,她会忘记你们之间的纠葛,如此,她会心甘情愿回到天界。凡间这些事,与她再无瓜葛。”司命将药瓶塞进林初棠的手里。
“她为你付出这么多,我不会不管你。待你寿终正寝,我与天帝说,因我弄丢你的命簿,你没有命簿无意改写命运达成与筑梦殿的契约。如此来,天帝最多判我一个失职之罪,我下凡历劫一遭。亦不会判青鸢仙子违反天条如此大罪。”
林初棠泪眼滂沱望着手中的药瓶,这是要他与洛青鸢一刀两断。
回想起曾经点点滴滴,若她从未爱过他,他或许会心死。如今,他知晓她那样爱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代价,他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凌迟。
“本仙君言尽于此,这些年的纠葛,你也看到了,她爱上你以后,吃了多少苦头,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让她活回从前,做回傲气凌人女仙身份的机会。也是她免于遭劫的最后机会,若你忍心让她为你遭受痛苦,本仙今日所言,你可全然忘却,这瓶灵药你也可以扔掉。”言罢,司命化成烟云消失。
仆人纷纷醒过来,见到坐在地上伤心难过的林初棠,不知发生何事,一个小厮搀扶起他,“老爷,你怎么了?”
林初棠起身失魂落魄往前走,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脑子一片空白,他将药瓶放入怀中,感觉两只脚轻飘飘的,像是游走在空中。
行了七八步,身子晃荡几下,两眼一黑,什么知觉都没有,硬生生倒在地上。
仆人骇一跳,七手八脚的将他给抬上马匹,神色慌张将他给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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