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山洞,见那只受伤的滚地锦状态好了一些,忙又将剩余的半枚大还丹喂进对方口中,仔细为对方检查了伤逝后,拿出创伤药抹在其伤口上,又使药带将其伤口包扎起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那只剑柄上。
那剑柄造型与中原上长剑的仙剑造型截然不同,其上的纹饰也和剑宗的大相径庭,绝非是剑宗弟子佩剑。
他微微蹙眉,将剑柄握在手中,用力向外一拔,随着一连串泥土的飞起,一柄断剑就被杨晋一提在了手中。
但见剑身的断口处粗糙不平,应是人为损坏,两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就听铛得一声脆响,剑身上的泥渍尽数荡得飞起,泥渍一除,露出了下方长剑的真容——削薄的剑刃,吹毛断发;绿光璀璨的剑身光滑如镜,没有一丝半点的斑驳痕迹,像是埋在这里并不太久。
他抚摸着剑身,盯着断剑,好似望着一汪生满绿苔的死潭,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寒意。
“此剑质地不凡,绝非凡品,即使是断剑,也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为何会被人埋在这里?”
心中疑惑,用手拨开埋剑处的泥土时,发现了这柄剑的前半截断剑,与此同时,他仿佛看到了一块好似手骨的绿色骨头,心中骇然,下意识缩了缩手,冷静片刻,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那是人的手骨后,又才小心翼翼地将附近的土全部刨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整座矮洞的地都被他翻了一遍,一具完整的,生满苔藓的,趴在地上的人骨呈现在他眼前,这具骸骨的身上还散落着好些金丝银线,想来是此人穿在身上的衣服留落下来的。
“衣服都腐败了,尸骨却不腐不化,修为起码达到了剑宗的还虚境。”
杨晋一心中暗道。
“如若是剑宗的人,既然都到了还虚境,那必然是剑宗的中流砥柱,就算身死,也因得到厚葬,却为何被人草草埋在了这里?”
心中想了想,觉得这人多半不是剑宗的人。
目光在地上扫视,发现骸骨下方还有一物,只是这东西颜色和泥土相近,竟然没有瞧出来。
他伸手从骨头的缝隙间将那东西取出,刚刚拿起来,包在外面类似羊皮卷的东西就彻底四分五裂,一本小书从中跌落而出,掉在了地上。
杨晋一将书本拾起,翻过来时,就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心中剧骇,失口叫道:“混元剑经?!”
看看书,又看看地上的尸骨,不知二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匆匆跑出洞外,将书页翻开,把书中经文一字一字地阅读完,震撼道:“原来这套剑招分为剑经、剑谱两部分,我从石碑上误打误撞学来的是剑谱上的内容,而这书中记载的,是混元剑经的剑经。”
他啧啧称赞,又翻看着前面的剑经,暗想:“如若只练剑势,不注重剑经,此套剑招的上限就怎么也高不了;但若是既学了剑经,又练了剑势,这套剑招的威力就将无限放大。却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位高人,能创造出这样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招。”
他又继续向后翻看,后半除了画着混元剑经的剑谱外,书中最后几页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却不知上面写的又是什么。
他将书揣进怀中,返身进洞,仔细翻看了其他地方,再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将那具尸骸拾捡出洞,在洞外寻了一处向阳的山坡重新安葬,又用削了一截木桩,上书“无名氏之冢”五个大字。
接着,他捧着那只受伤的滚地锦,和追雷鹳它们一起往剑冢峰祖师祠堂的方向奔去。
成澜沧尚在前山广场的议事大殿没有回来;却另有四道人影站在祠堂洞外的阔坪上等着他了。
四人均是朴混峰的弟子,其中三人分别是长珀、肖玉和刘扶苏,而另一人竟是当年欺辱过杨晋一的南宫克。
杨晋一抱着滚地锦回到这里时,一眼就认出了南宫克,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长珀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四人见他怀中抱着滚地锦,那追雷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一种羡慕之色。
“小师弟,你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没有机会聚聚,今天峰上的事情忙完了,知道你在山上待不了多久,我们就特意来陪陪你,免得你觉得无聊。”
“嘿,他才不无聊,一个人将这山打理的干干净净,过得充实的很哩。”
四人左右各望一眼,没发现是谁在说话。
“喂,在这里。”
一支细小的木棍正落在了肖玉头上,四人抬头,见是恶人谷排行老末的蒋义正咧开嘴对着他们笑,四人心中均觉骇然——站在这里这么久,竟然没发现头顶上还有个人。
杨晋一对长珀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树上的蒋义,“这位是……”
长珀忙道:“用不着介绍,这位兄台当日进到你的次界,大家都已经认识了。”
蒋义跳下树来,问道:“几位剑宗兄弟,今日过来找杨兄弟叙旧,可带了酒肉?”他在剑宗半个多月,滴酒未沾,早已馋的是口水长流。
四人左右望了一眼,长珀道:“师父仙逝,这段时间大家都不敢饮酒,”他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看了杨晋一一眼,“不过我们带了酒来,就是不知道小师弟要不要喝两杯。”
杨晋一苦笑摇头,看了眼怀中的滚地锦,道:“那你们先去寝舍等我,我将这家伙安顿好。”
刘扶苏干咳一声,道:“这个……那个……小师弟,你也看到了,我们带了你南宫师兄来。”
杨晋一看了对方一眼,后者神色紧张的低下了头去。
长珀道:“关于南宫师弟的事情,我那年在恶人谷的时候也给你说过了。师娘说,他的修为之所以提升的慢,终其原因,是心中有个‘结’,而这个‘结’,全因你而起。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娘希望你们能握手言和,不然南宫师弟的天赋可就白白荒废了。”
肖玉在旁道:“小师弟,这件事并非你非做不可,不管你原不原谅南宫克,肖玉师兄始终站在你这边。”
杨晋一冲他报以微笑,道:“你们先过去,我等会过来。”说完,走到附近的山泉旁去舀水给这只受伤的滚地锦喝。
他将滚地锦放在祠堂外洞的供桌下,见它气息粗沉了一些,对其它滚地锦道:“就让它在这里养伤,你们如果觉得不放心,就在这里陪着它吧。”说罢,起身朝弟子寝舍走去。
沿着山路往弟子寝舍走,想起过去南宫克羞辱自己的那些事情,他的双拳忍不住捏的咔咔作响,经过过去练功的阔坪时,他停下去不愿再走了。
“原谅他?”
他心中冷笑。
这么多年流浪江湖让他明白,人需要知恩图报,却也应当有仇必报,不然欺负你的人只会得寸进尺——云山门就是一个典型。
“可师兄的意思,他南宫克这次过来这边,却是师娘的意思。唉,师娘的话,我能不听吗?”
他心烦意乱,走到阔坪边缘,来到那株刻有自己和小师姐姓名的树前,盯着上面已经布满岁月痕迹的刻字,怔怔地出了神。
……
“在发什么呆?”
杨晋一回头,边千羽从身后迎了过来,看清他面前树上的六个歪歪扭扭的字,神秘一笑,道:“难怪站在这里发呆,这一定是你和叶千金定情时刻下的吧?”
“你别乱说,那时候大家天真无邪,刻名字也只是觉着好玩,没想过那么多。”他左右望了一眼,低声道:“边大哥,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啦,万一真被旁人听到,只能让大家感到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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