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的时候,厉衡回到了营地,神色黯淡,他找了这么多江湖侠士,没有一个人给他回馈一丁点儿的消息。
种种迹象都逼迫厉衡去面对一个现实——她确实已经死了。他在河边发现了她的血迹,他也沿着这条河找了许多次,直到来到漩涡集中的地方,他突然不敢往前走了,被卷到这里,只会尸骨无存,骨头渣子都会被鱼群吞噬。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她走之后,到处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他送她的马回到了马厩,可那匹马再也没人骑过。
她最重视的兵现在已经养好了伤,厉衡有时间就会亲自训练他们,但他站在这批新兵面前的时候,想到的却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小身影。
他甚至来到了她的寝宫,翻遍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尽管这里还有一些沈应舟的气息,但他不计较了,只要她能回来,他不会计较她背着他爬上沈应舟的床。
他甚至来到陵墓面前一遍遍祭拜她的家人,不停的问道:“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对吧?她还那么小,你们这么爱她,不可能把她带走的对吧?还有你,虞清君,你不是说希望她在新朝好好活下去吗?你显灵啊!她走丢了,本王找不到她……”
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认为大楚的摄政王疯了。
但他不能让外人看到,于是没日没夜都在煎熬中度过。
而虞清仪这段日子照常跟王彪一起打猎,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王彪的,但说来也是神奇,她原以为失忆后自己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受他,但架不住王彪实在是太疼她了,她想不喜欢他都难。
晚上回家的时候,王彪第一件事便是将猎物拿去剥皮,并兴冲冲的道:“娘子,你要离厨房远一点,血腥味太重了,别呛到你和宝宝。”
“好!我去沐浴,洗好了就来吃饭。”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虞清仪的肚子越来越大,由于经常出汗,沐浴的次数也很频繁。
她不是摸不出来自己后背有道烙印,用铜镜扫了一眼,发现是个“厉”字。
一看就是某个王公贵族刻上去的奴印,真是狠毒。
可是,整个大魏哪个贵族姓厉?肯定不是皇族,皇族国姓拓拔,原是草原民族,擅长骑射,骁勇善战。
皇族皆是如此,那么这个国家本身就不好欺负。
罢了,她都被虎子买下来了,还能思念旧主不成?去他丫的旧主,哪有她的虎子香!
“饭做好了!今天的晚餐是红烧鹿肉!”
王大娘家总共六口人,除了虞清仪和王彪,还有王犟和犟嫂,以及他们的孩子裘哥儿。
犟嫂见红烧鹿肉上桌,不解的道:“鹿肉你红烧作甚?烤了好吃啊!你这不糟蹋肉吗?小花,你不管管他?”
虞清仪却笑道:“这我可管不了!因为今天的鹿是虎子打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出息了虎子!居然会打猎了!”
王彪很少被家里人夸赞,这猝不及防夸了一嘴,整得王彪手足无措:“小花都教了我三个月了,最近才学会……”
王大娘叹道:“小花现在是肚子大了,不能骑马,先前骑马的时候也挺带劲的。花儿,回头你得好生教教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也不是不学,他就是傻!”
虞清仪一边吃着红烧鹿肉,一边回道:“可别这么说虎子,虎子已经很努力了,这不学会了吗?”
“那个……”瞧着虞清仪居然真的吃了这顿不管食客死活的红烧鹿肉,王犟不解的道:“弟妹,这鹿肉好吃吗?”
虞清仪故意认真嚼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犟嫂方才吃了一口就有意见了,见虞清仪居然还能大口大口的吃,不禁感慨道:“你是真饿了……”
差点忘了她都怀孕五个月了,已经到了最能吃的阶段,这么难吃的红烧鹿肉,她居然全吃了!
简直给足了王彪面子。
晚上回房的时候,王彪还追着虞清仪问道:“娘子,为夫今日做的鹿肉怎么样?”
本以为虞清仪会夸他,岂料虞清仪直接回了一句:“难吃死了,下次鹿肉不许红烧了啊!”
“哦,好……”无端挨了骂,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虞清仪见状,补了一句:“不过看在你第一次打猎成功的份上,我都吃尽了,够给你面子的吧?”
见虞清仪情绪好转了,王彪马上点头答应道:“够!太够了!还是娘子疼我!”
但就在欣喜之余,王彪突然发现虞清仪神色不太对劲,他有点愧疚的道:“这么难吃啊!那我以后再也不做红烧鹿肉了,就是想尝尝鲜……”
岂料,虞清仪的神色并未有所改善,反而下意识的靠在王彪的肩上,嘟囔一声:“疼……”
王彪立刻警惕起来:“你怎么了?”
“脚……脚筋……”
明明什么都没干,不知怎么突然就抽筋了!
只见虞清仪突然青筋暴起,瞧着不像只是脚的问题。
怕不是突然犯病了吧?!
王彪赶忙将虞清仪抱到床上,这才发现她这抽筋是全身的,四肢疼得不受控制的发颤,脑袋也疼得厉害。
“啊——”
虞清仪实在受不住那痛感,不禁惊叫出声。
院里的王犟和王大娘听闻这声尖叫,立刻上前查看。
只见王彪焦急的跑出来道:“娘!她恐是犯病了!怎么办啊!要不要把老神仙叫过来?”
自打虞清仪来了,王大娘的手头宽裕不少,但这不是钱的事儿,关键是她担心老神仙一针下去,她能想起孩子的亲爹。
她自认为他们家没什么坏心眼,最大的私心无非是想留住她,毕竟家里人都挺喜欢她的。
可是……
“小花!小花你醒醒啊!”
王彪万万没想到这病发作的时候竟是将她疼得晕了过去。
但没一会儿的工夫,她的抽搐竟是停止了。
王彪心疼至极,能做的却只有用手巾擦去她身上的冷汗。
这是三个多月来,她第一次犯病,瞧着情况的确没有痫疾严重,但这也够吓人的了!
见虞清仪突然安静下来,王大娘也着实害怕的道:“她怎么样了?怎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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