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和莫宰相在御花园里闲逛并商谈水千代一事的宣墨在一处拐弯口抬眸间就见到半空中一个白色身影飘飞。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刺客,忽然一串串笑声紧接飘入耳中,他循声而去转过一片树林,被眼前景象迷的紊乱了呼吸。
素净女子着一袭白裙在花藤秋千上轻盈飘起,长裙掠过百花带起一阵芬香冲天而去,鬓角一朵黄色迎春花衬得她淡雅中多了几分端庄美丽。
青黛娥眉,清丽姿容,虽不出众,可她眉眼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与嘴角扯出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生生勾住了赏风景的人的心。
宣墨目光紧紧锁在冉竹的身上,看着她恍若看着一只白***在花丛和半空中上下翻飞蝶舞,令人忍不住想亲近,豢在怀里,一亲芳泽。
耳边似有更为悦耳动听的笑声传来,那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在他的心底一遍遍的回响激荡。似是在叫着:
“轻尘,用力点。我要飞的更高 哈哈哈……”
“轻尘,用力,用力……”
“轻尘……”
此想法一出,宣墨不由一愣,看着眼前身影不由多了几分探究。却未注意到他身侧的莫宰相正一脸阴郁的盯着秋千上的冉竹,浑浊的目光里射出几分骇人的幽幽光芒。
突然冉竹不知为何从秋千上掉了下来,宣墨心头一急,想也没想的提起轻功冲了过去。
以至于现在怀里的女子呆呆的看着他,十分无措尴尬的样子。
却,可爱的紧。
宣墨看着她,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笑意,目光从她脸上落到了她的腰间,眉头不由蹙了蹙。
从刚才他就发现冉竹掉落下来还死死护住腰间的东西,而她护住的东西此刻正露出一截在外面,甚而有些许黑色碎骨滚到了布袋边缘,只等着下个晃动掉落出去。
冉竹心中本窃喜自己被人救了,可却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宣墨。
而且,而且他竟还在对自己笑,虽然极淡,可那眸中不经意流出的温柔令冉竹差点激动想哭。
那是他失忆前最常见的神色,常常看着她一人,只听她一人言语,相伴夕阳归……
可下一瞬间她就被粗鲁的放到了地上,随虎腰间一空,待冉竹反应过来,那盛着露蝉碎骨的蓝布袋子已经落到了宣墨的手中。
而此刻跑过来的海生脸上更是煞白一片,与冉竹担忧的互相了一眼,低着头等候宣墨问话。
“刚才多谢皇上相救,这是奴婢的,可能一不小心掉了。”冉竹平静答道,奈何淡然无波的脸上内心却是不安紧张。
海生是瞒着宣墨来给自己开了这个后门,若是宣墨知道他们违背圣旨,一怒之下又不知他们二人会生出多少折磨来。
自己被罚是活该,可想到又要连累海生,冉竹心里泛起愧疚。
宣墨还在研究这布袋里黑乎乎的东西,莫宰相却一眼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
“回皇上,这是那焦尸的碎渣啊,这个怎么会出现在该女子的身上?”莫宰相故作疑惑道,眼角冷冷瞟过冉竹,恨意流出。
冉竹刚好抬了头,对于莫宰相这般神色她心中警惕同时又大为不解。
她虽然来皇宫大半年,可从未接触过什么朝廷官员,更别说当今宰相了。可莫宰相为何对她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那说明早就认识自己,可和宣墨说话偏偏又是一副不认识的口气。
冉竹想到此又看了一眼莫宰相,果不其然他狠狠瞪了一眼过来,只是他站在宣墨身侧,除了冉竹无人看得到他怪异举止。
“你和这焦尸认识?”宣墨沉声问道,刚才的好心情早已不翼而飞。
这几日他单独与水千代相处了一番,发现关于六年前的事情水千代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件事情,而且问深了便推说不舒服不愿详谈,只是逼着他兑现娶她一事。
不知为何,在水千代和冉竹之间,他会不自觉的偏向相信冉竹。
是故,今天他本想和莫宰相谈完送水千代回南蛮一事后就传召冉竹,因为有些东西如果说是假的,那么摆在人眼面前的东西就需要有人来鉴别真伪。
却不想,碰到她偷焦尸碎骨,这行为教人难以理解,更生出几分怀疑。
冉竹点点头,她本也没想瞒着宣墨,既然问起自然大方承认。
“她是谁?那夜你为何不说。”宣墨问道,口气冷了下来。
“回皇上,这焦尸是奴婢从小长大的好友露蝉,也正是因为那一白玉簪上的字,奴婢才知道这一切的事实真相。”冉竹说的隐晦,因为目前为止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皇后和宝玉失踪。
是故,她猜想莫宰相应该也不知道此事。
“什么事实真相?回皇上,老臣看她就是一派胡言。皇上明明有令,任何人不得碰触焦尸,你倒好,不仅碰了还偷了尸体。皇上,老臣恳请下命令重罚此女。”
莫宰相长袍一挥,庄严说道,一副清廉公正的神色。
我踩到你家祖坟了吗,竟然这么跟我过不去。冉竹在心里腹诽道,可脸上却毫无一丝表情。
宣墨自是听出了冉竹刚才话里的意思,可莫宰相说的字字在理,他也不好反驳。想了下说道:
“朕自会惩罚她,不过朕还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问完了再罚也不迟,爱卿先回去吧。”
说完将布袋丢到海生怀里,冷冷看了他一眼,大踏步离去。
只是这么一眼,看的海生早已汗流浃背,四肢冰凉。
莫宰相自鼻腔冲冉竹冷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看的冉竹甚是莫名其妙。
宣墨走的很快,海生和冉竹还有吓傻了的丹青一时竟没跟的上来。他随意看了眼四周景色,随后淡淡道:
“苍夜,速去玄镇调查露蝉此人,已经将她和皇后还有冷冉竹的关系都打探清楚。”
“是。”暗影花丛里低低闪过一句,随后一阵悉索响动,便再没了声音。
“若一会皇上问起什么,你就说是我见你思友心切,拉着你去取了写碎骨安葬。皇上对我一向不薄,不会太过责难我。”海生在冉竹耳边迅速说了一句,将布袋塞到了冉竹手里,随即抬脚追宣墨而去。
冉竹楞了一下,将布袋重新放进了腰间贴身收好。可鼻间不由一酸,心里既感动又惭愧。
一直都是我拖累你,怎么能让你背黑锅,更何况这也不是我冷冉竹会做的事!
一行三人跟在宣墨身后,一路无话,海生和丹青一路心惊胆战,倒是冉竹因为想到接下来只需坦白她和露蝉的关系便好,心中不知是坦荡还是太过乐观,竟是一路闲情逸致的赏花走进了御书房。
宣墨和冉竹刚一进去,海生和丹青就被拦在了门外。
“海生大哥,姐姐肯定又要受责罚了。这可怎么办?”丹青拉着海生衣袖,担忧道,一双大大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海生紧抿的嘴唇上早已血色全无,踮起脚尖颤颤的张望着里面,可哪里看得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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