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醒来,天色早已大亮,耳边响起铜器摩擦的声音,她木然转头。
“姑娘醒了。“带着沙哑的温和语气传来,清晨阳光洒在身上,散发出金色光晕。
冉竹睁开眼四周看了下就起了床,对于睡醒后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她似乎已然习惯。
“生病了?”冉竹接过湿帕净了脸,看着素锦眼里的疲惫担心问道。
对于素锦的到来冉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定然是一清早就从沟渠赶了过来照顾她,边塞天干物燥,日暖夜凉,素锦看来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只是有些不舒服,姑娘不用担心。”素锦笑笑道,疲惫的面容上泛着几许苍白,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冉竹手上:
“这是我清早来时出尘堂的一名士兵交给奴婢的,让奴婢务必亲自交到姑娘手中。”
冉竹没想到这么快收到了沁玉的信,信中所说还是很急的样子。
想起宣墨十分想念沁玉,她本想知会宣墨一声,但见她和童华张云几人在商量着如何毁掉天地雷的事情,就作罢了。
等下次吧,她将沁玉带过来好了。冉竹站在远处看着大厅内低头沉思的伟岸男子,悄然转身离去。
本低着头的宣墨忽的抬起头来,望着大门对面空空如也的走廊,眼皮忽的不停跳了起来。
“好了,这事就这么安排吧。两天之内不管是否成功,人都要安全回来。”
宣墨颔首道,走下高座拍了拍张云的肩膀,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感觉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清瘦几许。
“张将军,我等在此等着你的好消息。”童华也从旁边桌子后走了出来,脸上也是少有的郑重。
张云抱拳回礼,向来注重行动的他退出去就开始了布置人马。
“都退下吧。”宣墨挥手示意道,顷刻间屋中人退的干净,他示意小夏子关上门,连带着把小夏子也赶了出去。
大厅陡然昏暗了下来,宣墨微合了眼的功夫,地上齐刷刷的跪了五人。
“柳木南,这次独孤子诺的下落是你所报,朕命令你乔装成张云将军下的士兵跟过去。记住,不管如何,确保他的安全。”
宣墨吩咐道,柳木南自上次在出尘堂跟踪白静离开后蹲点于今日凌晨才赶回来同时带回来让宣墨激动的消息。
那就是独孤子诺和白静目前真正藏身的地方,原来水千代与独孤子诺面和心不合,他们更多时候都是和其中一名叫阿克油的长老待在一起。
虽然并未住在大营里,但防守十分严密,想要进去并且毁了天地雷着实不易。
柳木南应声保证,临了望了眼松渊,不住的使眼色这才离去。
“松渊可是有话要说?”宣墨挑眉问道,柳木南的那点小动作早被他看在眼里。
他刚到沟渠镇最先迎他的不是童华而是松渊,若不是听松渊禀报这几个月来的情报。他当日定是会陪着冉竹一起进镇寻找蒸热桶房,好在他还是及时赶到了。
这几个月张云将军表现勇猛,上阵杀敌从不退缩畏后,倒是童华或是年纪大了,生了怯心,作战指挥显得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平日里若有机会就对年轻的张云施加压力,排斥冷落。
这些都是松渊禀述的军情,于此宣墨也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每每提到张云时,面无表情的松渊眼里总会浮起几缕光彩,教人不得不揣测。
“属下斗胆请求跟柳木南一起深入敌方后地,协助张云将军毁了天地雷。”
松渊听到宣墨叫他,脸上慌张极快闪过。
“有柳木南就够了,你留下来朕还有事情派你去做。”宣墨拒绝道。
松渊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闷闷的应了声。
“皇上,有什么事情派属下去就好了。柳木南轻功还行,但论武功不及松渊啊。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他很难保得住张云将军全身而退。”
秦彪在一旁说和道,胳膊肘狠狠抵了下身边的萧风。
萧风恍若初梦大醒,一脸正经道:“皇上,属下刚才看到圣女出门了。”
果然,这话立马引起了宣墨的注意力。
“往哪个方向?和谁一起?”
“往沟渠镇方向,好像是一个人走的。素锦姑娘身体不适正在邱太医那里诊治……”
萧风话还没说完一道风影从他旁边掠过飞快往门外奔去。
“皇上,松渊的事情……”秦彪冲背影叫道。
“准了。”
大门洞开,地上五人也同时自屋中失踪,唯有恍若视听般的得意笑声在空气里回荡,余音未绝。
冉竹本想带着邱灵儿的,但两位太医都留在了沟渠镇营地,因为担心素锦病情加重,便让邱灵儿留在营地里照顾素锦。
她只身一人出了门,准确的说刚出了营地就被颖冰阳盯上了。
“你不去和萧风呆在一起,跟着我干什么。”冉竹望着车内怡然自得假寐的女子,没好气道。
“你一个圣女连个随从都不带,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被敌人盯上了怎么办。我在保护你,你没看出来吗?”
颖冰阳斜斜靠在车窗口,反击道。
“你保护我?”冉竹好笑问,随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抬头四处望着:“萧风也跟来了?”
“他忙着伺候皇上,哪里功夫理我。”颖冰阳黑着脸回道。
冉竹一听乐了,敢情颖冰阳这是太无聊了所以才赖上她。心想算了,到了沟渠镇让她去街上逛会,反正不能让她见到沁玉就是。
冉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别人见到沁玉,似乎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位置她迟早有一天是会还给沁玉的,却不知自己是受了宣墨的影响还是一颗心从来都不在这个位置上的缘故。
正这般想着,马车戛然而止,颖冰阳本来斜靠在位置上,被重力直接给冲到了地上,额角嗑在桌角上,几乎痛昏过去。
颖冰阳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流血的额角就要破口大骂,下一瞬被冉竹双手紧紧捂住,摁在了地上,同时指了指车帘。
颖冰阳循着她的手指头望过去,好看的双眸陡然睁大。素白色的车帘下半部分沁出一条长长的不规则血迹,随着冷风诡异摆动着。
冉竹将颖冰阳摁在了座位底下,不顾她的反对一屁股坐了上去,手中紧握流月弯刀,紧张的注视着车帘。
车夫已死,她不能让颖冰阳再因为她而丢了性命。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风都静止了。
冉竹放缓呼吸,感觉到座位底下的人也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大脑无比清醒的快速转动起来。
她和沁玉联络的地方只有她,邱灵儿,沁玉还有千叶知道,仅仅过了一夜,就有人冒充沁玉前来送信,计划在半途将她杀了。
只有两个可能,沁玉或者千叶泄露了她们的联络方式,那么来杀她的人不是沁玉的娘就是千叶的姐姐水千代。
另一个就是他们在林中时就已经被人盯上,除了白静,她再想不出这里还有谁比她更想杀自己的了。
这三个人随便出现一个,都会轻松解决了冉竹的小命。
车外的人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暗中跟着冉竹,在杀了车夫外极快的闪退过了好一会才从林中走了出来,带着阴仄仄的笑容盯着车。
“贱人,还不出来受死。”
是沁玉娘。
冉竹双眸倏地睁大,握着流月弯刀的力气不觉加大了几分。心中不觉腹诽:每次出来都是这句话,只希望自己和颖冰阳也能像上次那样平安逃脱。
这次可以什么蒙面男子来救她们,只能靠自己。
车内一片寂静,好像没有人一般。
沁玉娘目光里闪过几分犹豫,最终从腰间拔出剑轻轻跳上了马车。
感觉到马车的轻微动荡,冉竹整个人绷直,早一步握着刀靠在了车门旁。
沁玉娘似是知道冉竹的目的,只见她往后退了一步,举剑对着车帘刷刷两下,就见车帘如破布般落下,见车内空无一人,凤眸陡然戾气暴涨,冲着车门两旁刺去。
本想偷袭的冉竹见此,急忙现身往后退去。
“哼,小贱人还想偷袭我,等死吧。”沁玉娘见冉竹现身,得意笑道,话落间冲了进去,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冉竹胸口,意欲一剑毙命。
冉竹以刀抵挡,长剑嗡鸣震荡胸口,虎口生疼。
“你知道杀圣女是什么罪?株连九族。你今天这样只会连累沁玉,更别想他当圣使了。”
冉竹冷声呵斥道。
“哼,沁族一共就你和他二人。杀了你,皇上只能让玉儿当圣使。想吓唬我,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处境。”
沁玉娘鄙夷道,加重了手中力道,想破开流月弯刀刺入冉竹胸口。
就在此时,随着吱呀作响,一道液体自打开的座位中洒了出去。
啊,惨叫声破空而出,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刺鼻味道。车内沁玉娘亲捂着脸满地打滚,得了手的颖冰阳趁此机会拉着冉竹逃出了车,往回头的方向跑去。
“你给她撒的是什么?”听到车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冉竹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出门前邱灵儿塞给我的。”颖冰阳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口中惊呼一声,拉着冉竹拼命的往前跑。
身后,凄厉叫声如索命的鬼魂传来:“该死的小贱人,竟敢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们。”
颖冰阳在心中大呼完了完了,只恨自己之前没有跟邱灵儿多要点毒药。
冉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面目全毁,只剩下一颗眼珠子露在外头的只有半边长头恐怖女子追了上来。
他娘毁成这样,届时该如何跟沁玉解释啊。由在此时,冉竹最先想到的却是沁玉,却没想到自己小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嘴巴跟沁玉解释。
而接下来更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长影自她们头顶掠过,锋利长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了沁玉娘的胸口,烈烈日光下宣墨一张杀气腾腾的脸令风云涌起,天地为之色变。
瞬间,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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