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的三位小姐如今都已经到了慈宁宫了。
谢珝真和陈贵嫔一大早起来,各自去尚宫局取了对牌账册等物,她回来的时候路过延章宫,却看见门口处突然蹿出来一个眼熟的嬷嬷,拦在谢珝真的步辇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娘娘!昭贵嫔娘娘!”
步辇立刻停了下来,夏至上前把那老嬷嬷强行扶起,谢珝真才看清楚她的脸:“这不是贾嬷嬷么,怎么你今日没去照顾四公主?”
刘淑仪的延章宫虽然没有如长瑞宫一般被圈守了起来,但也是严禁随意出入的,刘淑仪本人更是因故意推搡许美人致其流产的罪名,被夺了宝册幽禁殿中。
生母有罪,但四公主是不会受到牵连的,只是从延章宫正殿被暂时移了出来,给嬷嬷和宫人们暂时看顾着,不许她再与刘淑仪见面而已。
贾嬷嬷如丧考妣地说道:“殿下身子不好,今早又有些发烧,奈何御医院的御医大多都去了长瑞宫,宫人去请来的这两个诊不出殿下到底是什么病因,奴婢便想去坤宁宫求皇后娘娘从贤妃娘娘处分个御医来。”
“哪想皇后娘娘不在坤宁宫,奴婢又去了尚宫局,竟然李妃娘娘也不在!”贾嬷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一个奶嬷嬷,是没门路求到皇帝跟前去的,顶多只能求看守宫门的侍卫帮忙传话。
而皇帝虽然做出一副要为怀敬贵妃罢朝三日的模样,但也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管,只是停了大朝会,每日要处理的政务都直接送到理政殿去,几个高官也照样要到理政殿议事。
他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精神来处理后宫的事情的,而长瑞宫又戒严了,虽表面一切正常,但其实除了皇帝的心腹宫人之外,统统都是许进不许出的,贾嬷嬷若贸然过去,只怕御医请不来不说,她自个儿也要拖在那里。
“夏至你和贾嬷嬷一起去长瑞宫,本宫进去瞧瞧四公主。”谢珝真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皇帝既然情话说得那么顺溜,那多少也该给自己一些特权吧,可别全身上下就长了一张光会说好话的嘴了!
意识到皇帝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系统的存在,甚至也曾经是持有者,并且用系统搞了不少事情之后,谢珝真一开始也是惊惧不已的,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就算皇帝早已知道未来之事,但从他种种表现来看,并没有如同那些个迂腐之人一样,着急忙慌地要掐灭女子掌权的苗头的意思,反而对自己多有纵容,甚至......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想不明白皇帝到底要做什么的谢珝真,决定放下继续去揣摩皇帝内心的念头,不管他到底要做什么——反正他敢给,谢珝真就敢收,只是,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别人再想拿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
现在谢珝真顶多暴露自己的野心,还有一个傻乎乎的造梦系统而已。
读档这事儿皇帝不可能知晓——谢珝真可是不客气地扇过他嘴巴子呢,这要是还能忍下继续任由谢珝真胡作非为,那谢珝真只能猜皇帝内里可能是个受虐狂人了......
更别说。
还有正在修改仙法的世界意识。
数完自己的底牌,谢珝真更有底气了些,然后,就免不了有些生气。
生皇帝的气。
皇帝当然也知道她正在生气,所以昨天晚上在寿宁宫,谢珝真卧房的过道隔间睡了一晚上的矮榻,他眼里的真情告白连个上床睡觉的机会都没能换来,却也没生气,反而清早起来继续对着谢珝真一通黏糊糊病癫癫的鬼话输出,仿佛只要能逗得谢珝真对他发出火来就是大功告成。
他越是这样,谢珝真就越不想叫他如愿,反而表现得平静又冷淡,收拾好穿着把狗男人踹走后,立刻脚不沾地地直奔尚宫局,去攫取这一战中自己所获得的第一笔利益。
贾嬷嬷千恩万谢地跟着夏至急匆匆离开了。
谢珝真进了延章宫,对守门的宫人说明来意后,便由宫人引着,到了四公主暂居之处。
只是她到的时候,并没能瞧见四公主的踪迹,反而宫人们都是满脸惊恐地四下搜寻,一个绿衣的宫女看见谢珝真,立马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跑过来跪下:“娘娘,娘娘救命!”
谢珝真眉心突然跳了一下:“怎么回事?”
“四公主不见了,奴婢等到处都找了还是找不到!”绿衣宫女都快哭出来了。
“四公主那么小一个人能去哪里,你们这儿今早可有人出入?”谢珝真问道。
绿衣宫女双唇颤抖着点点头:“贾嬷嬷出去过......”
“本宫就是在门口遇见了贾嬷嬷才进来看护公主的。”
绿衣宫女眼神茫然了一瞬,转而猛地睁大,她声音里充满惧怕:“还......还有淑仪娘娘......身边的小太监,叫、叫杭子,他、他是来给四公主送落在正殿里的玩器的,就在贾嬷嬷离开之后......”
“他提了好大一个篮子离开,然后四公主就不见了!”绿衣宫女浑身一瘫。
谢珝真见状,只得又吩咐宫人们去问这小太监的行踪。
没过片刻,便有宫人来报说,杭子提着篮子进了正殿。
......刘淑仪又想做什么?
难不成,指望着皇帝能看在女儿的面上,再度饶恕她吗?
谢珝真觉得不太像。
她叫齐了跟自己来的,还有伺候四公主的这些宫人,气势汹汹又小心翼翼地杀向延章宫正殿。
正殿的大门紧闭着。
几个宫人守在门外,见到谢珝真带人过来,均是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谢珝真没管他们,直接叫宫人砸开正殿的门。
入内。
却不见四公主的踪影,只有刘淑仪独自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发现有人砸开了门,她缓缓抬头:“怎么是你来了?”
“许是最近本公会流年不利,出门忘了看黄历吧。”谢珝真不多废话,“四公主呢?”
刘淑仪没回答这个,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谢珝真:“你倒是爱惨了陛下了,与王氏宋氏一样,爱他爱到连别人生的孩子都能容得下?”
她冷笑一声:“呵,本宫却是不信的,不止宫中的女人,这但凡女子,只要侍奉了同一个男子,就没有不争的,你们一个两个惺惺作态的模样,可真叫本宫恶心!”
“别说废话了,四公主好好儿的,只你一个去死,四公主出了意外,你全家都要完蛋,怕不是连洪氏的坟都得重新刨开,鞭尸呢。”
刘淑仪的表情突然愤怒起来:“本宫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只不过是......我出不去,这些个奴婢也不肯听我一个失宠之人的话了,不得已,才只能让宝慧悄悄出去,给家里送个消息......”
惑神香一事,虽现在还未发作,但洪家是一定会被问罪的,甚至会再度牵连顺意伯府。
顺意伯如今已经续娶了,顺意伯夫人先前在刘淑仪重新获宠时也是入宫拜见过的,刘淑仪希望能传出消息去,让娘家早做准备。
“你疯了,她还发着烧呢?!”谢珝真实在搞不懂刘淑仪,她原先的确是把争宠摆在女儿前头,但还是记得女儿的喜好忌讳,自己被罚,最先惦记的也是孩子。
把女儿接回身边之后更是溺爱不断,做足了慈母模样,可今日看来,竟还是把她的家族,摆在了亲生女儿前头。
“没有母族支撑的皇嗣,在这大盛京都算得了什么呢?”
“醒醒吧蠢货!你娘家在大盛京都才是连个屁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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