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毒妇!”
回到了家里的黄老头儿只要一想起散朝时,自己摔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就来气,整整一个下午都在院子里跳脚,气一阵骂一阵,骂完又继续生气。
黄家的下人们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黄老头儿面前转,生怕这小肚鸡肠的老东西把自己给记下来,撒气。
但整个黄家上下,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敢在黄老头生气的时候主动跑到他面前去的,那就是这老头儿的宝贝孙子——黄眀。
黄眀此人,虽在老头儿这里是个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凤凰蛋,但其实也就是如曾复前身之流一模一样的废物纨绔,娶了妻子便将之丢在家中侍奉长辈,他自己却日日在外头的秦楼楚馆流连忘返,还时常出入赌场,因街头调戏良家女儿被抓进京兆府好几次,才学会夹着尾巴学做人。
起码表面上是会藏起他的禽兽模样了。
若不是大盛京都的京兆府尹是个刚正不阿且很有手段的能人,一上任就把这些无所事事只会惹麻烦的纨绔们收拾了一遍,只怕这黄眀哪日闹出人命来也是不奇怪的。
“祖父这是怎么了,哪家的小娘们这么大胆?”黄眀顶着一张黄兮兮的脸,一看就知道身体很不好,当然他也常常借口自己身体不好,从长辈这儿博同情谋好处,欺负打压家里其他同辈人,或是一旦有什么事情他自个儿扛不住了,便张口就是身体不好不知道,一切都是底下人做的,他管不了,与~他~无~关~
黄老头儿看这个声名狼藉的孙子是哪里都好,闻言收了大半怒色:“还不是那君家的!”
“哦!”黄眀自作风流地扇了下手中的折扇,“那母老虎啊,哎哟,祖父您和她计较什么,一个靠着男人上位的贱人罢了,时间一长,大家也都能瞧出她德不配位,那小娘们儿迟早会乖乖滚回内宅里去的。”
说着,他嘻嘻一笑:“不过就她那名声,也不晓得将来还嫁不嫁得出去,若是她能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倒是也能大发慈悲,收了做房中人。”
曾也想用“德不配位”“女子从军肯定是靠男人给她偷战功”这一点攻击君悦心的黄老头这一次,没有被他的宝贝金孙哄开心,反而是想起君悦心那句轻描淡写又充满讥讽的“如此孱弱”来,想起自己被她单手就轻轻松松提溜起来,后头更是双腿一软就滚倒地上,在诸多同僚们面前丢尽老脸。
黄老头儿脸色愈发黑了,黄眀也发现自己的小把戏没能奏效,当即又换了个表情:“她不就是靠着宫里那位撑腰,才如此放肆吗,祖父,孙儿这几日与朋友们喝酒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些有关于那家的消息。”
他挤出个贼眉鼠眼的笑,黄老头抬抬眼皮:“你那些个朋友,嘴里能有什么切实的消息?”
“孙儿这个朋友可不一样,您也晓得的,是那户部郎中曾家的曾复,他前些日子不是进了国子监,还一改往日模样地发奋上进吗?”黄眀说到这儿,故意摆出不悦的神色来,“祖父您还夸过他,要孙儿多多与他往来呢!”
“是他?”黄老头抬手摸摸下巴上的胡须,“若是他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他说什么了?”
黄眀又得意起来,道:“安国侯府二房被查抄之后,曾郎中的夫人接手了几个被发卖的奴婢,其中有一个与曾复是老相识了,她说啊,这一回安国侯府二房之所以会落得这样惨烈的下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安国侯世子下了手,更因为那董二夫人手里捏着一样对宫里头那位极为不利的证据,不然怎么羽林卫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宫里头那位呀,与何家还有安国侯联手啦!”
黄老头儿闻言神色一凛,细细想了一遍安国侯府世子身亡案的前后,还有今日朝上谢皇后与何老将军的态度......他把黄眀拉到自己跟前:“这话你们几个人晓得?”
黄眀一愣:“曾复私底下和我说的,他这些日子也不太好过呢,家里那个一直被养在安国侯府的姐姐闹腾得很厉害,多亏了我请他喝酒,他才有机会放松一下。”
听到这话,黄老头儿又觉得自己的孙儿是不是被曾复算计了,随即又追问对方怎么会突然告诉他这个。
黄眀那除了财色之外就空空如也一无所有的大脑并不曾觉察出异常:“是我跟他说了您先前力排众议,拒绝为混进南征军队里那个女的授官,却反而被上峰斥责的事情,他才会告诉我那女的其实是谢后要提拔才会短短一战便打出偌大名声......”
“然后我们俩都喝醉了,他就悄悄跟我说,手里头有谢后的把柄。”黄眀说完,补充道,
“我和他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了,他这人酒量浅,一喝醉酒什么事儿都敢往外说,他酒醒之后也是怕得很,与孙儿说了好几次千万别告诉别人呢。”
“他总不能骗我吧?”
“思来想去,也就这人最好骗了。”曾复依旧藏在书房里,心里有些忐忑地想着,不知道原身的狐朋狗友黄眀会不会把“那件事”转告给与谢皇后一系历来有些不对付,却总被对方随手拍死在沙滩上的黄老头儿。
自从曾夫人接手了几个被发卖的安国侯府下人,从其中一人得知了那要命的消息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告知曾郎中,反而把曾复叫了过去:“我的儿,若是那巧巧所言都是真的,那她们岂不就是犯下了欺君的大罪吗?”
“为娘这些日子见你埋头苦读,瘦了许多,若是你能揭发如此大案,能不能经营回来一个那什么举孝廉的名额?”曾夫人对前朝的事情半懂不懂,只是比起日渐离心的丈夫,她还是觉得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更可靠更好拿捏些。
可惜,她并不知晓曾复已经换了个芯子。
与先前那个相比,稍微长出了点儿脑子。
曾复当即阻止了曾夫人要用此事为自己扬名的想法,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她实在是会给自己添麻烦,贸然对上大权在握,盛宠在身的谢皇后,若对方冲着皇帝哭一通再吹吹枕头风的话......到时候死的是谁,还不晓得呢!
何况,若是消息属实,那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人是林翘,谢皇后随时可以跟她割裂,事后再寻那揭发之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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