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神情一动,挑了下眉头:“萧妃的出现?”
誉王轻轻颔首,眼中现出一抹温柔之色。
“不错!”
“这普天之下,能够让本王甘愿舍弃江山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赵凝雪。
“你不是一直问爹爹你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吗?以前爹爹不愿意提及,一来是怕自己勾起伤心事,二来也是怕你父皇误会爹爹别有用心。但是今日,既然叶玄问起了当年的事情,那多半你父皇那里也就容易交代了。”
“你娘生得极美,说其倾城国色,艳倾天下也毫不为过。不过与绝大多数女子喜欢深居简出,躲在闺中不示人不同,你母亲是一个极其喜欢热闹的人,而且好奇心极重,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了无穷的好奇之心。”
“那是二十四年前的秋天,也如现在这般。我大靖举行三年一次的藩国朝贡,你母亲作为南晋国公主,便同南晋使团一同来到了长安城。”
“也就是在那时,爹爹和你父皇与你母亲相识了。”
“爹爹记得那是南晋使团来我大靖的第五日深夜,秋雨滂沱,雷电交加。爹爹与你父皇接了旨意分头拜会各国使团,一应对北方突厥可能在秋收之后对我大靖的进犯。队伍行至朱雀街之时,从旁边的巷子内传出来一阵杂乱惊慌的脚步声,接着你母亲便出现了。“
“那时她正遭遇追杀,弱小的身影踉跄着从巷子内冲出,全身被雨水浸透,看上去极为的狼狈。”
赵凝雪听到此处当即皱起了眉头。
“深夜?我娘身为南晋公主,为何深夜外出,另外南晋的那些护卫呢?”
不光是她。
世子赵辰和叶玄同样是面色一凛,露出了疑惑之色。
“呵呵,闺女,你先别急,且听爹爹慢慢道来。”
微微顿了一下,誉王赵毅深吸一口气,旋即继续说道:“你娘虽是南晋的公主不假,但那次却是以婢女的身份跟随着使团来大靖的,整个使团内真正知晓她身份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之所以这般做,那是因为你娘肩负了南晋皇家刺探各方军情的重任。”
“隐瞒你娘的身份,可以让她更为灵活的在长安城内走动。”
“爹爹,你的意思是说,我娘深夜单独外出,乃是替南晋皇家刺痛我大靖的军情?”
“嗯!”
誉王轻轻颔首。
“你母亲身为南晋公主,替南晋办事无可厚非!我与你父皇事后知晓了这件事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因为她也是在尽一个皇室成员的责任,不是吗?”
“只是倘若南晋皇室仅仅只是让她搜集各方的军情,那倒也罢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南晋皇家一些人却把你娘当作了一枚弃子,他们想要用她死,挑起大靖与南晋的战端,可谓是狼子野心!”
“用我娘的死挑起大靖和南晋的战端?”
赵凝雪的神色又是一变,惊呼一声。
“不错!南晋虽是小国,却也有一些人拥有大国梦的,这部分人觉得我大靖将南晋环绕,阻了南晋扩张的脚步,所以一直想要寻找机会制造两国之间的摩擦和战端,逼着南晋皇室与我大靖开战,寻求开疆拓土的机会。”
“你娘秘密的跟随南晋使团进入长安让他们瞅准了这个机会。”
“雨夜与爹爹相遇,其实是他们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故意布置的一个局,目的便是让爹爹和你娘都死在这朱雀街上。而后再散布消息,相互嫁祸,让两国兴起战端,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日,我装进你娘之时,她已经身受重伤,眼见体力不支。而跟随在其身后的则是足足二十几名刺客。你娘虽是巾帼不让须眉,有着一身不弱的功夫,可在这二十几人围攻之下,也很难支撑到逃出巷子的。”
“可偏偏你母亲逃了出来,还与爹爹遇上了,其实就是他们故意制造的偶遇。”
“我见你母亲重伤不已,便生了怜悯之心,下马准备一探究竟。结果,就在我和其他随从刚刚下马之时,朱雀街的另外一头,又是蹿出了几十名黑衣蒙面人,将我与你娘彻底封死在了朱雀街上。”
“而且这些人一出先便不由分说的出手,上手便是杀招,直奔我和你娘而来。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护卫接连倒下了五六人,眼见防御圈就要被对方攻破。“
“也就是在这时候,你父皇出现了。”
“当时他刚刚拜会完南诏国,带着亲卫返回,也是一头撞进了伏杀圈!”
“这时我和你父皇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不仅仅是想要杀你娘和我,就连你父皇也想一并杀掉。”
“爹,他们这么胆大,敢在长安城截杀陛下和您?”
世子赵辰跟着惊呼一声,眼神震惊。
要知道当时可是各国来朝的时候,大靖在京城的防卫几乎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这般情况下,整个长安城的内城不说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却也差不多了。
他们竟然敢在这种情形下对两名大靖的皇子出手,简直是不要命了。
“呵呵,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你皇爷爷的十几位皇子之中,唯有我和陛下文韬武略俱通,倘若我们二人都出来事,那就意味着我大靖王朝接下来的君主极大的可能将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
“这个时候,你不觉得我大靖对他国的威胁就会弱上很多了吗?”
赵辰瞳孔骤然一缩,他似乎醒悟过来。
“爹,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刺杀您和陛下,其实就是要削弱我大靖,以图后事?”
“嗯!”
见自己儿子看透。
誉王面色和缓,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那爹爹,你们最终是怎么从围杀之中逃出生天的呢?”
“没有逃出升天,当日我们在朱雀街没有走。”
“没有走?”
“是!”
“陛下率领这十几名亲卫直接正面击溃并且剿灭了这些刺客!”
“正面击溃并且剿灭?”
一下子,不光是赵凝雪。
包括赵辰和叶玄同时惊呼出声。
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你们没听错,就是正面击溃并且剿灭,一个没留!”
点点头,誉王继续说道:“你父皇杀进来之后,便让我将护卫的指挥权全部都交给了他。而后他便让这些护卫组成了战阵,与那些刺客进行拼杀。”
“你们没上过战场,根本就不清楚这些护卫组成战阵的威力有多大。”
“先前所有人都好似那些刺客眼前待宰羔羊,可组成战阵之后,场面则是彻彻底底翻转了过来。仅仅只是几个突击,那近四十名刺客便少了一半人还多,亲卫配合战阵宛若人命收割机,每每几乎是地方还未碰到这边的人,便倒下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你父皇亲自指挥着二十几名亲卫,应神圣的把对方全部磨死在了朱雀大街之上。”
“而也是从那时候起,本王才意识到,平日里不卑不亢的陛下,竟然强悍恐怖到这般程度。”
“而第二日,在朝堂之上,陛下又让我见识到了他在朝堂内的布局。面对前一夜朱雀大街之上的刺杀之事,陛下一上来便将矛头直至党项和突厥双方,指责乃是他们意图破坏大靖与南晋的关系,行嫁祸之事。“
“党项和突厥自然抵死不认,甚至两国扬言要让先帝严惩陛下。可接下来,陛下不仅让大理寺拿出了证据,就连京兆府也拿出了一些昨夜党项和突厥使团奔走秘密行事的证据,直接让两国在金殿之上变得哑口无言,最后愤愤不平的负气而走。”
“那时,本王才看清楚,在不知不觉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靖的朝堂不少紧要部门竟是已经被陛下收拢。”
“爹爹,你有些扯远了。”
赵凝雪提醒道。
“呵呵,的确有些扯远了。”
誉王有些宠溺的对着赵凝雪一笑。
“那日之后,我见识到了你父皇的真实能力,但我却并未放在心上。一方面,因为当时支持我的人依旧占据绝大多数,且都是位高权重者。另外一点便是,见了母亲之后,我彻底陷了进去。”
“那日起,我便对你母亲念念不忘,在随后的几日里,时常借着探伤的借口去拜访你母亲,后面你母亲伤势渐好之后,又邀请她秋游,游览浐河、灞水,也参加了渭水诗会。”
“在这期间,我们彼此之间渐渐地暗生情愫,对彼此有了好感。然而,就在爹爹以为你娘要全身心的爱上我之时,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意识到,爹爹是大错特错了。”
“大错特错?”
赵凝雪微微一怔,试探性的问道。
“难道我娘她从未爱过你?”
“不,她爱!”
“那?”
“她爱我,但她不仅仅爱我,还爱着你父皇!”
“我父皇?”
擦,丈母娘脚踏两只船呀。
这不是纯纯的海后行为嘛!
叶玄下意识的想到。
“不错!我一直以为你母亲只是在与我接触,后来才发现,她在与我交往的同时。也与你父皇保持着联系。”
“只不过相比于我是主动,在与陛下那里,你母亲却是主动的一方。”
“相对于爹爹对于这段敢情的执着,你父皇更显得犹疑不定,亦或者说顾虑颇深!”
赵凝雪语塞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辰则是直接不敢说话。
而叶玄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陈奕迅的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见三人表情各异。
誉王也意识到了他们肯定想偏了。
于是继续说道。
“你们一定会以为我在这段敢情之中将是最后失败的一方对吧?”
三人没有说话,彼此相视一眼,然后齐齐的点头。
至少从上面他说的,似乎的确如此。
“你们错了,其实在这段敢情之中,我是笑到最后的人。你母亲,她最终选择了我,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选择的是我。”
“可是,爹爹,你不是说她追求父皇吗?而且是主动的一方。”
赵凝雪更疑惑了。
“那你猜你母亲为何会这样做?”
“不清楚。”
赵凝雪摇头。
赵辰更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的模样。
誉王则是看向了叶玄。
“你是三人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你应该能猜到吧?”
“王爷,是否是因为萧妃娘娘已经知晓陛下更有可能即位**?”
他这般一说。
赵凝雪和赵辰二人立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猜的没错,正是如此!”
誉王眼神瞬间明亮,含笑的望着叶玄,重重点头。
“虽说当时我大靖已经有日薄西山之势,但相比于偏居东南之地的南晋却依旧是不可力敌的大国!只要我大靖想,南晋尽可取之!”
“这一点,南晋皇室从立国之初便很清楚,因而一直与我大靖保持着极其良好的关系,甚至时常与我大靖通婚,将皇室子女嫁到我大靖来!”
“按理说,本王与萧妃当时情深意浓,南晋大可以将其嫁给本王,如此南晋可与我大靖继续修好几十年,保南晋平安。”
“可是南晋皇室不知从何时得到了消息,确认先帝更倾向于将皇位传给陛下,于是南晋皇室玩起了卑鄙手段,他们以忠孝二字强逼着萧妃选择陛下,就是为了陛下登基之后,能对南晋施加更多的恩惠。”
“可怜我与萧妃本是情投意合,最终却成了一对苦命鸳鸯。而自从萧妃嫁给了陛下之后,我也是心灰意冷,想要彻底放弃争夺皇位的机会,却不曾想朝廷那些在我身上押宝的权臣却不这般想,他们想要将江山重夺回来,所以秘密的怂恿本王。”
“那段时间,本王也的确密谋想要篡夺皇位将皇位和萧妃抢夺回来。可就在这时,凝雪降生了。她的降生让本王再次迟疑,本王深爱萧妃,又岂能做出伤害她们母子的事情呢?”
“于是,这样,又过了两年,本王再一次下定了决心,正欲在陛下南下江南巡视之际起事,扬州却传来了消息萧妃遇刺身亡了。”
“消息传到长安之后,本王三日三夜滴水未进滴米未吃,宛若行尸走肉。而也正是那三日,本王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叶玄问道。
“纵然你拥有这天下最强大的权柄,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生杀予夺,可当自己心爱之人面临生死之境之时,你依旧束手无策,无助的犹如一个婴儿一样。”
“萧妃的死,让本王彻底看开也彻底的心灰意冷,最终在陛下回京之后,亲自入宫请罪,陈述了这些年的种种叛逆之事。”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曾想陛下最终却宽恕了我。他不仅没有杀我,更是让我继续担任亲王,继续参政!”
“那父皇为何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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