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墨逸尘脸色冷冽无温,迈着坚毅的步子,沿着笔直的甬道,一步步朝御书房走去。
门外候着的侍卫见到来人,立刻伸手意欲阻拦。
然,不等两人说出任何,便已纷纷向两侧倒飞出去。
“啊!”
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哀嚎声。
墨逸尘冲了进去,目不斜视盯着正伏案看着奏折的永宣帝。
“离王?”李公公上前两步,惶恐不安地说:“殿,殿下,皇上没宣你进来,是,是不能进来的。”
这时,门外涌进来几个侍卫,将墨逸尘团团围住。
为首的侍卫,诚惶诚恐地行礼,“皇上,卑职没有拦住离王殿下,卑职失职,请皇上责罚。”
永宣帝缓缓抬眸看去,看着面前对峙的局面,放下毛笔,一挥手,示意所有侍卫出去。
至此。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离王硬闯御书房,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永宣帝反话正说。
“父皇当真要立个忘恩负义的好名吗?你是要一错再错吗?”
“朕何错之有?现在大理寺卿提了证据,那是通敌卖国,贪墨军饷的大罪,兹事体大,朕不该查个清楚吗?”
永宣帝脸色比锅底还黑。
从墨逸尘气势冲冲闯进来那刻,他就知晓他此行目的。
不管昔日自己同叶牧呈情意几何,都不会影响他彻查下去的决心。
此事没得商量。
墨逸尘拂了拂衣袖,“叶大将军人品如何,父皇不知吗?字迹可以模仿,父皇又真的不知吗?”
“你在质问朕吗?”
“质问与否不重要。叶府三代镇守边关,上下忠勇有加,叶大将军更是一生戎马边关,铁骨铮铮。
四年大战,纵身负重伤,因挂念黎民百姓仍不顾腿疾,带病奋战的忠臣,父皇竟再次听信奸佞,将他下狱?”
再次?
永宣帝眼皮颤抖,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噌噌蹭地往脑袋上涌。
他就知道,眼前的儿子对他多有怨念。
“离王,朕念你头疾,三年来对你多有宽容,你不要不知收敛。”
“儿臣不知收敛?哈哈哈……”
说着,墨逸尘大笑起来,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可笑,实在是可笑。
这三年来,若他不知收敛,早反了。
龙椅上坐着的人怕也换了人。
“儿臣拿命给你保卫边关,平定外敌入侵,你却让我回京后一无所有!先太子上顺天意,下合民心。
他被诸臣称贤,被百姓称赞,你却开始嫉妒,心里不爽了,担心他盖过你的风头,担心自己成不了千古一帝。
你对大臣说过先太子虚伪至极,你说他如此贤德是为拉拢人心,蓄意图谋皇位,你假想他要害你,晚年不保。
你想让他飞得高,可你又处处防备他,疑心病越来越重。
你生性敏感多疑,间歇狂躁,总觉有人要胁迫你,可你搞清楚没,真正威胁到你,要捅你一刀的人是谁……”
“啪~~~”
就见,一只砚台直直地朝墨逸尘飞来,他眼疾手快,头歪向一侧,灵巧避开。
砚台在他身后的地上炸裂,玉片飞溅开来。
砚台里的墨汁四溅,溅在他的黑狐裘上,脸上。
墨逸尘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拇指抹了抹脸上的墨汁,又拿出帕子漫不经心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墨。
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说出的那一刻,心里莫名轻松。
一旁早已双腿打软的李公公“扑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头深深埋了下去,声音颤抖,“皇上息怒。”
永宣帝蹭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时,气血上涌,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抬手指着墨逸尘,大手上下颤抖着,“你给朕住嘴!”
“父皇是恼羞成怒了吗?”
永宣帝迈着沉重的步子,从案桌后走出来,步步逼近墨逸尘,近前,雷嗔电怒之势,抬手打向墨逸尘的脸。
后者身高优势,头向后一仰,躲过巴掌。
永宣帝打了个空,气得嘴唇哆嗦,向下猛地一甩衣袖,“你简直大逆不道!”
听到里边的声音。
一众带剑护卫瞬时冲了进来。
侍卫纷纷拔出腰间利剑,利剑出鞘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内,而后,所有剑尖齐刷刷指向墨逸尘。
墨逸尘不慌不忙,无所畏惧地扫了一圈利剑,嘴角扯出一抹清冽的笑意。
“患了头疾儿臣没死,那是我命大。今日儿臣既然能来,便能全身而退。若不能退,那就都……”
后边的话,他故意没有说出口。
那双狭长的眼眸透着明显的疏离感,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永宣帝。
他大手向后一扬,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锋利的铁器在一股强势掌风的推力下,将门和门框紧紧扣死。
见永宣帝胸脯剧烈起伏。
李公公赶忙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其身前。
“皇上,龙体要紧,太医说不可再动怒,当心气血攻心。殿下到底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别同他一般见识。”
永宣帝找个台阶,转身走到案桌旁,复又坐了下去。
只是,看向墨逸尘的目光复杂得无以复加。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朕给你三日,找到叶牧呈和叶北渝被冤枉的证据。”
“三日?若是这么好找,父皇怕是早就找到了吧?”
“离王,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墨逸尘轻抚拇指上的扳指,“大理寺的人不能提审叶大将军和少将军。其他提审可以,但不可用刑。
未正式定罪前,不得限制将军府的人自由,儿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没有人会逃离京城。
儿臣要两人在牢里安然无恙,胆敢有人背后动手脚,儿臣决不轻饶。”
说罢,他朝围攻自己的侍卫投去一个狠戾的眼神。
侍卫看了一眼永宣帝后,皆纷纷后退,向两侧退去,闪开一条路。
墨逸尘抬步向外走去,抬起手掌,打出一记凌厉的掌风。
瞬时,御书房的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歪斜下去,没有意外,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大步而去,挺拔清隽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
出了宫门,回望一眼高高的宫墙。
而后,他一跃上马,轻叱一声,抖动马缰,朝着离王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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