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国镇南王府,西院卿华轩内。
纤弱的女子双臂伸直,正被两个丫鬟伺候着穿上大红嫁衣。
“公主穿上这嫁衣真漂亮啊。”
女子额前长长的发帘将半个左脸完全遮住,看不见左眼,只有那露在外面的一只如水大眼时不时地眨几下。
长发及腰,不绾不束,周身淡漠的气质衬着那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嫁衣,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
“放肆,小丝,不得胡说。”另一位年龄稍长的丫鬟怒声对着服侍的婢子呵斥了一声。
处在中央的欧阳冥冥没有搭话,而是默默地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那铜镜中的自己,嘴角无力地扯起一个弧度。
素白的右手抚上右脸,的确挺漂亮的,但仅仅是指衣服漂亮,而不是她。
“咳咳……咳咳……”欧阳冥冥突然咳嗽了起来,苍白的小脸揪成一团,慌忙间,立刻拿出怀里的素绢捂住了嘴巴。
“快去拿雪莲!”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待到公主稍稍好转以后,眼看着时辰到了小丝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公主,吉时到了。”
欧阳冥冥一惊,迅速转过身体,将手里带血的手帕迅速揣进怀里,站起身子准备出门。
“公主,三皇子到了,就在门外,他说他想见你。”年龄稍长的素琴来到欧阳冥冥身边,轻声询问她。
“盖起盖头,我们走吧。”她漠然道。
“是。”素琴俯身,就拿起桌面上的一块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盖头替她蒙上。微微摇了摇头,公主向来深思熟虑,别人无法阻拦,而这一切,都是天意。
被丫鬟搀扶着走出了房间,欧阳冥冥刚踏出了房门,却被一个强硬的大手拉住了去路。
“下去!”身着紫色蟒袍的欧阳逸宸站在欧阳冥冥身边,面色冷峻的对着一群丫鬟吼道。
“是,是,奴婢告退。”一群丫鬟吓得逃走,而素琴则是深深看了一眼公主才离去。
“冥儿,你昨晚将这个送到我的府上,是什么意思?”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愤怒,欧阳逸宸拿出怀里的一块雕着凤凰的环形白玉佩,沉声问道。
“你我夫妻缘尽,就是这个意思,你忘记当初我说过的话了吗?”
身着嫁衣的欧阳冥冥冷漠地抽回了手,身体却不自禁的向前倾斜,压下那一口已经到了咽喉的鲜血,熟悉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异常的难受。
欧阳逸宸并没有注意欧阳冥冥的不适,而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凉至极。
“冥儿,十八年了,我等了你十八年,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如此绝情?”
当父王告诉他,镇南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皇子妃时,他就将她深深放在了心里,即便当时的他只有四岁。
“你是皇子,注定你以后的路不平凡,你需要一个能与你携手共进退的皇子妃,而我不是。”她微垂着眼睑,手紧紧攥着鲜红的嫁衣,压下内心翻涌着的情愫。
“怎么不是,就只有你才可以!”他只要她,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她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哥”,叫的是自己。
欧阳冥冥扬起优美的脖颈:“呵!你糊涂了吧?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可眼里闪烁的荧光谁也看不清。
“大皇子他只比你大两岁,他的孩子已经六岁了。父皇和你一样大时,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我父皇和你一样大时,我已经三岁了。”
她什么都给不了她,她的身体别说生孩子了,能不能行房都是问题。
欧阳逸宸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拥住了欧阳冥冥的身体,柔声说:“这都不重要的,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你离我远一点好吗?!”欧阳冥冥一把推开了欧阳逸宸,她有病,还是不治之症,她不想把霉运传给他。
“啪!”欧阳逸宸被突然一推,手里的白玉凤凰佩掉在了石阶之上,瞬间碎成两瓣。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呵呵,碎了碎了。”欧阳逸宸望着地上的碎片,心不断抽痛。
夜风带起三千青丝,耳边响起那稚嫩的誓言:“三哥,冥儿会好好保护这块玉佩的,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玉在人在,玉亡人亡么……
呵呵,果然是天意,欧阳冥冥自嘲一笑。
盖头下的嘴角已经微微渗出血来,可她还是紧抿着嘴巴,不让逸宸发现。
“三哥,冥儿说过的话绝不反悔,你我夫妻恩断。”
“啊,我恨你,我恨你,欧阳冥冥我恨你!”欧阳逸宸嘶吼一声,走时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转身就跑出了卿华轩。
“哇!”撩起盖头,望着欧阳逸宸的身影消失不见,欧阳冥冥压抑已久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公主!”在暗处的素琴立刻奔过来,拿出手帕,替欧阳冥冥擦拭嘴角。
“我没事,走吧,去喜堂。”
欧阳冥冥放下盖头,跟着素琴想大厅走去。
三哥,对不起。
你是父皇的嫡长子,而她只是一个病秧子公主,而且她还成了四次亲,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你心系天下,爱民如子,这样的你,他日必定能登鼎高坐,握玺为龙。
逸宸,冥儿怎舍得牵绊你?
······
······
······
与此同时的镇南王府的另个院落,南院的荣华阁内。
“滚,本少爷不成亲!”
暴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花易落一脚踢翻了房间里的玄木桌。
侍童战战兢兢的向前走了一步:“花相公,这吉时快到了,您还是快些换衣服吧,要是驸马来了就不好了。”
“要你多事!”花易落素手一挥,一根粉色丝带就缠上了侍童的手臂,反手一扯,侍童就到了他的面前。
感觉到到脖子被丝带勒的越来越紧,就快不能呼吸了,侍童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哀求眼前的粉衣男子。“花相公饶命啊!”
“住手!”
伴着一声大喝,一道青色剑光立时将被当做武器的粉色丝带绞得粉碎。
“南宫世家的绝学——落花满天,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花易落眉峰一挑,看向门口一脸高大冷漠的黑衣男子,嘲讽一笑。
南宫韬反讽沉声道:“花易落不愧是洛阳头牌,果然是少见的绝色美人。”
“过奖了,花某怎比得上南宫驸马的俊美,而且又是南宫家的嫡长子,花某是自叹不如啊。”花易落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不可一世的坐到桌子前喝了一口茶。
“你先下去。”南宫韬对着跪伏于地的侍童吩咐道。
“是,是,奴才告退。”得到解放的侍童一溜烟跑了。
“唰——!”
凌厉的剑锋就对准的花易落纤细的脖子。
“怎么?想杀了我?”
花易落邪邪地高挑起眉头,挑衅似地道,“那也好,我死了的话,那病秧子的尊荣公主可也要为我陪葬啊,值了!”
“你要是再不拜堂,那我可不保证这剑下一秒……”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可怖的阴寒气息。
可眼里竟然带了丝戏谑之意,不带一丝停顿,粉红色的发丝被青剑削落。
待到花易落反应过来之时,南宫韬已然带着他的宝贝发套扬长而去。
“喂!你把我的头发快给我!那是江湖第一巧手纪寻特意为我做的,世上就那么一个!混蛋!”
花易落怒吼一声,袖中的粉色丝带立刻袭向门口的南宫韬。
南宫韬看着正顶着光秃秃脑袋的花易落,不禁心情大好,让你你跟我闹,有你受的!
手执长剑,轻轻一挥,立时袭来的丝带化作齑粉消散不见,南宫韬露出难得的微笑,扬了扬手里的粉色假发套。
“只要你乖乖拜堂,这个我会完璧归赵。”说罢,就扔出一个黑色假发套,消失在空荡的走廊。
“镇南王府没一个好东西!”花易落接住飞过来的黑色假发套,冲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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