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一直在旁边守着林采薇,一夜未曾离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来,林采薇浓密的睫 毛轻轻的颤抖,楚风立即俯身过来,轻抚着她的额头, “薇薇,不怕,我在这。”楚风一连说了三遍,林采薇颤抖的睫毛才停止了抖动,继续沉沉的睡去。
追云突然在窗外轻声喊道:“世子!”
“嗯!”楚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许久不见楚风问话,追云犹豫片刻略微提高嗓音说道:“世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所有误买了莪术的药铺都如数送去了上等的三七,且分文不取,并协助各药铺将已经卖出去的含有莪术的药高价收了回来,药铺在经济上没有任何损失,此事定不会连累我们百草堂的信誉!相信风声很快就会过去!”
说完,追云又身子往窗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逍遥宫追雾传来消息,已经查清楚,利用此事推波助澜一夜之间将十几个城镇的三七和莪术进行掉包的事,确实是宫里那位暗中出手,想来定然是采薇小姐怒毁圣旨惹了龙颜震怒,那位才想要出手毁了楚王府的根基。”
“嗯。”追云在外面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楚风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追云思索片刻鼓起勇气问道:“世子,采薇小姐的伤可好些?我们是否按原计划时间返程?”
追云战战兢兢站在窗外等着,许久,楚风才轻声吩咐道:“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林采薇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楚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激动的将林采薇抱在怀中,大手胡乱抚摸着她的发丝,“薇薇,你终于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林采薇从未见过楚风如此这般激动、害怕,楚风向来是个泰山崩于顶依然云淡风轻的主,这次却因为她受伤吓成这样,林采薇心里暖的如吹进了碧湖春水,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滋润。
遂从楚风怀里退出来,娇嗔的白了他一眼笑道:“看把你吓得,我数猫的,九条命,自己上吊都死不成的。”随后又嘟起依然苍白干瘪的樱唇撒娇道:“我饿了,我要吃好吃的。”
楚风轻轻一笑,宠溺的捏着林采薇的小鼻子,刚捏了一下,又放松了力道,生怕弄疼她似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你现在伤的这么重,又好几天没吃东西,太油腻的不能吃,只能先喝些清淡的米粥,我这就让追云端过来。”
林采薇一听顿时垮下小脸,嘟囔道:“我都饿死了,恨不能吃下一头牛,你就给吃白粥。”
楚风听着林采薇孩子气的抱怨,微笑不语,追云很快便将熬好的粥送进来。一脸关切的看着林采薇,想要安慰几句,可看到楚风瞬间黑下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林采薇虚弱的倚在床上,背后垫了厚厚的绒毯,楚风盛了一勺白粥吹凉递到她嘴边。林采薇一看清汤寡水的白粥就皱眉,可她实在太饿了,楚风又执意不给吃别的,无奈只得就着楚风的手喝了一口。
软糯香滑的米粥入口,顿时满口生香,林采薇咕噜噜一会就喝了小半碗,肚子稍微打了点底以后,才开始慢慢品尝起来。“咦?原来还有碎肉沫?怪不得这么香。”
樱唇勾起,甜甜笑道,“还是你对我好。”
“米粥里加了肉沫和青菜,小火熬了一整夜,入口即化,应该很好喝才对。”
林采薇连连点头,一口气喝了满满三碗才停下。喝完粥心满意足的侧躺在楚风怀里,感觉从里到外都是暖的。尤其是楚风身上淡雅的香气,那种如玉似兰,如雪似莲的清新让她感觉内心安稳。
林采薇舒服的扭动四肢,脚趾头也痒痒的动了几下,“咦?我的脚,我的脚不是断了?怎么现在能活动?”
楚风笑着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谁说你的脚断了,你当时是下糊涂了,只是脱臼而已,我早就帮你接上了,过几天你身子好些,就可以下床活动,小傻瓜。”
听着楚风责怪的语气里满满的宠溺,林采薇觉得自己这几日受的罪都不值一提。庸城外自己最担心和害怕的不是死,而是近在咫尺却不能见楚风最后一面。
林采薇不由在心中鄙视自己,当真已疯魔,这辈子若没有楚风只怕她都活不下去了!
看着林采薇自嘲的发笑,楚风戏谑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是不是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重到超出你的想象,你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没出息?”
林采薇心思被看穿,玉面一红,嗔了她一眼,可突然又小脸一沉,朗声道:“驸马爷这话怎么说?小女子心里可不敢觊觎您,您在小女子心里也没有什么地位。”
楚风一挥袖子,面带薄怒,“什么驸马爷,不许乱叫!”
“哼!难道我说错了?圣旨早就传到楚王府,你不也早就收到消息,现在指不定全京城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已知晓此事,你即便想否认也不成。”
楚风扳过林采薇的身子,清泉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薇薇,我不想娶得人谁都休想逼我就范,南凤国主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林采薇听着楚风斩钉截铁的承诺,心中欢喜,面上却仍然余怒未消,“木槿她一直都喜欢你,你可知道?”
“嗯。”楚风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林采薇小脸顿时阴沉的厉害,“嗯是什么意思?早就知道,还是才知道?还是不知道?”
林采薇不依不饶,楚风微微叹了口气,“不管是以前就知道还是现在才知道,或是根本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看着林采薇明媚的水眸中依然难掩苍白和疲惫,再次放缓语气,轻柔又无比怜惜的抚着她的秀发说道:“薇薇,至始至终我在乎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别人或是喜欢我,或是不喜欢我,这些统统都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你不要受那些流言蜚语的打扰,安心把身子养好,我才能安心!”
林采薇温顺的点点头,可一丝疑虑却在心底冉冉的升起。生死垂危之际,远远看到一抹熟悉的白影,自己浑身积聚起来的力量刹那间化为乌有。人终是有惰性,有可依赖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依赖。
迷糊中只觉得楚风将她抱起来,带她回城,却不曾听见楚风与人动手,楚风可看清了伤害她的人,为何至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难不成他心里什么都清楚,无须再问,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谁伤害了她!
林采薇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樱唇紧抿,话到嘴边好几次又都咽回去,翻身重重躺回床上。
“哎呀!”碰到背上的伤口,林采薇顿时疼的惊呼出声,楚风吓得赶紧扶她起来。林采薇脱口而出,“你可知道在城外伤我的是何人?”
“不知道。”
林采薇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可有派人去查?”话问出来,才知道自己声音哑的厉害。
“还没有,我想等你伤好后再去查也不晚。”楚风看着林采薇明显暗淡受伤的水眸,突然别过脸不看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不要胡思乱想其它的。”
她在城外九死一生,查找真相不应该,这是胡思乱想?当她看到刺杀自己的又是上官睿手下那批死士时,心里就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马上就要跟上官睿成亲,上官睿怎么可能再派人刺杀她,要想让她悄无声息的死掉,等她嫁到北溟,入了太子府,上官睿有一百种让她死的方法,何必在这时节外生枝。
而且那批死士武功明显要比之前刺杀她时,高出了许多,武功的套路也很奇怪,似乎在竭力掩藏。人在以命相搏时,又怎会藏着掖着,除非他们要掩藏的是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林采薇慢慢躺下来,脸朝里背朝外,越想心里越堵得慌,便对楚风说道:“楚风,我困了想睡会,你照顾我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对于林采薇突然的转变,楚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很顺从的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听着楚风步履轻缓优雅的远去,林采薇突然感觉浑身冰冷如同掉进万年冰窟。
上次在清风苑有人给她下毒,她知道是楚风亲近的人所为,不想楚风夹在中间为难,她可以不追究。可这次呢?难不成这次要生生结束她性命的死士也是楚风的人?楚风不是不想查,而是根本不需要查。
什么叫她当时吓坏了,她听到的两声咔嚓声不是骨头断了,而只是脱臼?只有在现场观摩的人,才会和她一样听到那两声刺耳的咔嚓声,才会看到她当时惊恐无助的表情。
难道楚风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看着她被那些死士折磨蹂躏,看着她生不如死的被人鄙夷嘲笑凌辱?林采薇脑子哄得一下炸开,双手紧握成拳,在被窝里握的嘎嘎直响。
可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她眼不瞎,心不盲,她看不到还感觉不到?楚风脸上的担忧、惊慌、恐惧、心疼哪一点是假的?楚风对她的爱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掺假!
可他为什么不跟她解释,聪明如楚风,自己一丝一毫的心里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在楚风面前就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刚才她明明怒了,恼了,怀疑了,疑惑了,楚风清清楚楚的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步履依旧轻缓优雅。
那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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