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城忙碌了两天,除了会聚黑子和王晶晶,她什么人也没有时间见。丁蓉也暂时没有再提给杨怡菲相亲的事,一大早,杨怡菲就把丢丢送到妈妈家,她说,“妈,我要带小红出去一趟。”
“你带小红去哪里?”丁蓉问道。
“妈,您别问了,也许我们今天就回来,也许明天。”
“好好,我不问,唉……不过,还是早些回来,明天你姐姐也该回来了。”丁蓉说。
“这么快?好,我尽早回家。”
杨怡菲带着小红上了一辆的士,的士把他们带到一个交通客运站,杨怡菲下了车,一手牵着小红,一手提了几包东西,买好汽车票,上了一辆中巴车。
中巴车经过一段市区之后,进入了郊区,没走多远,便行进了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小红看着窗外的树木,精神气很不错。杨怡菲从小在市区长大,她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她只是根据孙文旭生前的描述,大致记得他的老家在某某镇某某村。
早上还晴好的天气开始转为多云,不一会儿,竟然飘起了雨点。雨点开始越来越大,杨怡菲对小红说,“糟了,小红,咱们没有带伞哦,恐怕要被雨淋成落汤鸡罗。”
“阿姨,那怎么办呢?”小红问道,一副正在想办法的神情。
“没事,说不定等一会就雨停了。”
车子因为下雨减速,杨怡菲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孙文旭的老家。到了镇上,有很多小商店里有雨伞卖,杨怡菲去买了一把,顺便问了一下店子的老板去柳河村怎么走,还有多远什么的。
老板说,“柳河村,那还远着呢,估计还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吧。”
“啊?不会吧?怎么那么远?”杨怡菲呆愣了。
“怎么不会那么远?小姐,你们要是坐车去,恐怕也只有等到下午才有一趟车呢。”老板说着,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街上正下着大雨,很多行人都挤到这个商店来避雨了。就听到有人议论说,“我的天的妈呀,什么时候了还下这么大的雨,我活了几十年都没有见过,搞的跟夏天的雨似地。”
“是啊,而且说变天就变天了,这天气啊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杨怡菲开始有些焦急了,于是她打了小红奶奶的电话,想告诉她她们会迟一点时间才能到,可是电话打通了也没有人接,真是急死人了。
小红跟孙文旭的妈妈并不是很亲密,因为小红从小是在苏红身边长大的,从她有记忆开始,奶奶只是偶尔会到孙文旭的家里呆上一段时间,而小红却没有到过乡下来玩过,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很陌生。
雨下了这么久,小红的心情开始不好了,她对杨怡菲说,“阿姨,我不想看奶奶了,我们回去吧。”
杨怡菲找老板要了一个凳子给小红坐着,对她说,“小红,再坚持一下好吗?我们一定要去看望奶奶,你知不知道奶奶可想你了呢,你要是不去,她会很伤心的,小红是个最懂事的孩子,你不想让奶奶伤心的是不是?”
小红点点头,咬咬牙,就不再说什么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门外面还在雨里穿来穿去的人群和车辆。
雨终于不再发狂了,可是刮起了风。还要等几个小时才有车,杨怡菲就带着小红去了一家小餐馆先吃饭。
这个小镇实在是穷,杨怡菲还真不知道宜城下面的乡里还有这么差的地方,那街道简直不叫个街道,原先的水泥路真正成了“水泥路——水和泥巴铺成的路。”餐馆里当然没有空调,小红冻得小嘴巴都乌青了,杨怡菲看着很心疼,她自己也冻得不行,于是吃完饭,杨怡菲又给小红和自己买了一顶帽子戴上。
等啊等,终于等到车来了,可是车上好多人,已经没有座位了。杨怡菲不敢怠慢也不能挑剔,带着小红挤上中巴,站在过道里,摇摇晃晃进入一条更泥泞的路。山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天色越来越暗,感觉像要黑了似地。
小红憋的快哭了,脸色很难看。杨怡菲赶紧问道,“小红,你怎么了?”
“阿姨,我要……小解。”小红嗫嚅着说。
杨怡菲平日里也是脸皮薄的人,可是为了小红,她也只好当着全车的人喊道,“师傅,请停下车,有孩子要方便。”
师傅说,“你们要在哪里下车的?”
“我们去柳河村。”
“哦,那还很远。好吧,你们下车快点。”
“师傅,这附近哪里有厕所啊?”杨怡菲又问。
“哎呀,这么麻烦,这是乡下,哪家都有厕所,自己下去找。”师傅有些不耐烦地说。
没想到车门突然坏了,怎么打也打不开,售票员搞了很久,才总算把门给打开了,杨怡菲带着小红就向农家小院子里钻,也顾不得车上的乘客怨声载道。
杨怡菲只是祈祷车子不要再出什么问题,否则可就惨了。中巴车在乡下是没有什么安全意识的,能挤多少人就挤多少人,杨怡菲说了一句,“超载这么多,很危险的。”
售票员白了她一眼,说,“要过年了,谁家不想进个城半点年货什么的,要是不超载那他们怎么回家啊。”
杨怡菲不再说什么,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城乡差别吧。难怪孙文旭曾说他家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沟,很穷很穷,可是杨怡菲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都市繁华的今天,还有这么多的人生活的那么艰辛。
好不容易到了柳河村,车子在桥上缓缓停下来,售票员又把门开了很久才打开,杨怡菲和小红下了车,提着东西站在桥上却不知向哪个方向走,因为桥上两边有两条路,究竟是向左还是向右?
杨怡菲想起小红奶奶还没有回过电话来,就又把电话拨了过去,想问问她该怎么走。电话拨了两次却都是没有人接。杨怡菲纳闷万分,前天和孙妈妈联系的时候说好了的今天过来,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很久都看不到人过来,小红冷的直哆嗦,杨怡菲也快要扛不住了。正在一筹莫展时,终于看见一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向他们这边走来。
“喂,大爷,我想打听一下,您认识孙文旭吗?”杨怡菲像碰到了救星一样赶紧礼貌相问。
“孙……文旭?”大爷打量了一下杨怡菲和小红,然后又问,“你们不知道吗?他早就死了。”
小红惊恐地看着大爷,杨怡菲一时情急,就对大爷说,“大爷,你说什么呢,谁死了谁死了,人家活得好好的。”
大爷还要分辨,杨怡菲赶紧把大爷拉到一边,大概小红听不见的地方才小声说,“大爷,我求你一件事,这个女孩就是孙文旭的女儿,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爸爸去世的消息,请你配合我一下好不好?大爷,您懂我的意思吗?”
“哦,我懂我懂。”然后他故意大声说,“不对不对,是我听错了。你找那个孙文旭呀,他不是出国了吗?”
杨怡菲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说,“是,我们知道,我们是特地来看他妈妈的,大爷,我们就是不知道往哪边走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大爷听说是来找孙文旭的妈妈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不说话。
“大爷,您知道吗?”杨怡菲连声问道,口舌已经冻的不太利落了。
大爷把杨怡菲又拉到一边,说,“你是老太太的什么人呐,唉,老太太可惨啦。”
“大爷,老太太怎么啦?”杨怡菲着急地问。
“她……恐怕不行了。昨天她上街去买东西,说是孙女要回来,于是她很高兴的想给孙女准备点什么,结果一出门就倒在了地上,等把她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被确诊脑血栓,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杨怡菲听到这个消息,腿子一抖,差点就跌倒在路上。“姑娘,你是老太太什么人呐……你去看看她吧,她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最后看孙女一眼了。”
谢过大爷,杨怡菲看着小红,看着丢在路边的礼品,她欲哭无泪。
“阿姨,怎么走啊?”小红问道。
杨怡菲看着大路,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有车,怎么才能到镇上,怎么才能回到市里!杨怡菲看着小红,说,“小红,奶奶病了,在住院,咱们去医院看她好不好?不过,我们可能要走着回去了。我们跑步行不行,比个赛吧,看谁跑的快?”
小红毕竟还是个孩子,她一时来了兴趣,说,“好啊,那我们跑吧。”
杨怡菲丢掉礼品,跟着小红一起跑,至少跑起来,身上不会那么冷,不然,非冻感冒不可。
杨怡菲和小红跑跑停停,竟然坚持了半个小时,小红看到杨怡菲两个裤腿上都溅满了泥巴,不禁开心地嘲笑杨怡菲,“阿姨,你看你都成泥腿子了。”
“哈哈,我是大泥腿子,你是小泥腿子,好玩么?”
“嗯,好好玩,要是弟弟一起来玩就好了。”
“弟弟?”
“就是丢丢呀。”
杨怡菲听到她叫丢丢那么亲切,不禁稍微有些安慰,也受到了鼓舞,在这次的比赛中,她赫然发现了小红的兴趣所在,她在跑步这方面就像一个运动健将,杨怡菲自叹弗如。
杨怡菲一边跑,一边盼望着出现一个拖拉机或是三轮车也好,,四个轮子或是三个轮子总比两条腿子要快吧,再说,估计再跑半个小时,她和小红肯定都累得不行了。
遗憾的是,根本没车过来,别说车,就连个人毛都没有看到。
前面是一个急转弯,坡度有点陡,杨怡菲已经跑得气喘吁吁,所以她提议,“小红,阿姨跑累了,咱们倒着走路好不好?”
“OK。”小红背过身子,虽然连鼻涕都冷出来了,可是却满脸通红,脸上露着笑,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奶奶还在医院。
突然,杨怡菲听到一个急刹车的声音,她感觉一辆车头正抵在她的屁股上,她由于惯性,一个狗吃屎扑到在地,小红惊恐地尖叫一声,“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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