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段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短暂的争吵,事实上我们只是相互沉默的坐着,就好像忘记了为什么争吵,又为什么会在一起。
不知道他的感觉,我能察觉到自己的脑袋是空白的,什么也想不出,做不到。
在这个时候,我甚至真的以为,我们都受够了彼此,分了才是对的。但怎么能说出口呢,就算已经想说再见了。
真的不懂,我们是怎么爱到只剩下厌倦跟埋怨。
那些可悲的习惯让我们在争吵之后依旧睡在一张床上,我知道,他在很晚才睡着,我就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声,还有就算不用看也深深刻在心里的睡颜。
那个晚上我甚至不断在心里练习着说,‘于潇,我们分手吧。’直道手机的铃声响了起來,我小心翼翼的下床,不想吵到他不能算多的睡眠,是韩蓄,我想得到她会打电话给我,在确定我想要知道一切的时候。
“抱歉,我并不是要你负责。”她的声音依旧很虚弱,却不懦弱,“我当然也想到打掉他们,毕竟我也不想他们沒有父亲,对我來说也太累,可我肚子里是两个孩子。”她无奈的笑了起來,像是对着空气单方面的谈话一样。
“我后悔过,但也不会再后悔,苏晨,我是孩子们的妈妈,而你是他们的爸爸。”
他们的爸爸?我应该对这一切说点什么,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们什么,就像他们沒有经过我的允许就随便的來到这个世界,像他妈的讨债的一样。
“我不需要你任何经济上的帮助也会把他们养大,但如果有一天,你会想给孩子们一个真正的家,就來找我,我不想让他们随便叫什么人爸爸。”
哈,这女人真喜欢长篇大论的讲道理,难道我还可能跟她结婚吗?为了两个孩子?别闹了。“你说够了?”
“嗯。”她答应着,甚至不为我冷漠的语气觉得气恼,“孩子们的名字起好了,朝言,朝语,怎么样?”
直接挂断了电话,随便叫什么!妈的,凭什么她这么确定这就跟我有关系?……难道沒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发呆了多久,听见了卧室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潇一丝不挂的从卧室走了出來,旁若无人的走进了浴室,在关上门的时候说,“你应该告诉我,你到底又瞒着我什么。”之后就好像是延绵不绝的水流声。
会告诉他,但沒有刻意隐瞒任何事。
却不想告诉他,因为我心里明白,他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刻意的隐瞒。
可悲的是,我发现自己等着他不再相信,然后再说出那句酝酿了好久的分手。
很快,他就走出了浴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了沙发上,他有些不耐烦的扯掉了搭在头发上的毛巾任由它们不断的滴下水珠,叼着烟打开了电视。
他开始换台,不断的这么做,最后停在了网球总决赛上。电视里不断跳跃的人,还有发出的清脆击球声,“纳达尔或许会赢……”他自言自语道,吐出烟圈,看上去严肃的不得了。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
“把头发擦干吧。”而我的视线沒有办法离开乌黑发丝上滴落的水珠,就好像它们同样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的催促什么。
他沒有回答,扯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他在等我主动说点什么,我跪坐在他身边,帮他擦干头发,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我很少这么做,又或者我在寻找一个可以看不见他神情的角度。
对着他的脸,我沒有办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直都是。
因为明白他会生气,所以甚至想着是不是等他看完球赛再开口,这种琐碎的细节,让我自己都觉得抓狂。
“好了。”我抓了抓已经八分干的头发说。
“嗯。”他拿起香烟又随手放回在茶几上,眼珠始终沒有离开电视,“打算说了?”
“啊。”我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却又忍不住去窥视他的神情,他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到像是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而他的情绪好像也影响到了我。
或者这就是事实,已经到终点了,还能再更坏吗?
“韩蓄生了。”
他沒有说话,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过什么,专注的盯着电视,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看,像是隔着一层屏障看另一个世界一样,电视里那个人的欢呼,奖杯,这些跟我毫无关联。
之后就是电视中一段又一段仄长的报道,解说面露兴奋的总结性语言,就好像他们已然成为了预言家一样。
那样子愚蠢又好笑,他又拿起了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静音,“果然赢了。”他侧过头说,这次是对着我。
“是啊。”
“今天晚上的电话是韩蓄吧?”
“是。”我拉过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放在眼前打量,沒有任何原因,只是突然想要这样做,他掌心的纹路交错着,有些杂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去公司找你,然后……”哈,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我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因为脑子里全部都是他跟那个人在一起离开的样子,我想起他是谁了,那个人在我企图找到于潇的那个晚上见过,在诱,是杨溢,很多年前就企图抢走于潇的杨溢。
但问題的症结根本他妈的不在杨溢,我不管他什么时候回來,又或者想怎么样,是我把于潇从身边推开了。
“不解释了?沒得说了?”
“是,沒得说了。”我那么肯定的回答,因为他的冷漠,因为他的嘲讽。
他抬起手,很轻,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遥控器丢了出去,正砸中了电视机的屏幕,火花和撞击声拼凑着四溅,但他并不说话,只是不断的砸着客厅里的每一样东西,唯一的光亮消失了,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和刺耳的响声。
我一动不动,因为沒得说,沒得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次之后你始终跟她有联系对吧?你觉得我很蠢才会一直骗我对吧?”
“是,你是他妈的很蠢!你和韩蓄之间做一个选择而已,不会那么难!”怎么会难呢,他跟韩蓄之间,有什么好选择?除了他,有什么好选择?
黑暗中他的剪影看上去消瘦而孤独,这样也好,起码他也同样看不见我的愧疚跟犹豫。“很好,现在你给我滚出这里,我们分手!现在,立刻分手!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对!就算分手,也要我來说不是吗?
不是,都不是,我只是发现我不想分,就算这么纠缠着到死,也不想分。
我想自己是彻底激怒了他,突然的沉默让他开始焦躁,随手拿到茶几上的什么就冲着我丢,好像是被什么打中了,随便什么,我不要分手。
“你怎么这么幼稚?”他突然坐在了茶几的边缘,听声音沉闷又无力,“真的,我认真的,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也够了对不对?”
“我不想,那是你以为。”就算只是一个影子,却发现自己都不敢去看他,就好像被割成了一片一片一样刺痛着渐渐麻木不仁。
我好像听见了他哭泣的声音,很轻微,压抑,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不,我说分手,就是这样。”而他的声音再清楚不过,“你不走,我走,这里,还有你,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
是漆黑的,又好像无比清晰,我好像在看着他收拾了几件衣服,重新走回到客厅,最后只剩下脚步声,他真的要走。
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别走于潇,你离开这,就真的完了。”
我一定是在故作镇定,不该这样,或者我该低声下气的求他才对。
“我知道。”他企图甩开我的手,
“我会结婚!”我一定是疯了,妈的真的疯了,我站起來死死的拉住他,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说自己想要结婚,那么留下我。
其实我不想,结婚?那多可笑?又跟谁呢?
“去啊。”他轻声说,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拦着你,也不会留你。”
“为什么?你他妈的说!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因为我不再爱你了!”他吼道,狠狠的甩开我的手,“你以为,你他妈的一直以为我会在你身边对不对?真好笑,你是谁?凭什么就要等着我去付出?永远等你回到我身边?告诉你,我受够了!凭你?”
“那就滚!滚吧!有沒有你在又有什么区别?你又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跪下來求你别走?还是我不能沒有你?别他妈的开玩笑了!”
我以为他会跟我争执,而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其实,他走什么?要走也是我才对。
别开玩笑了,这就结束了?就散了,算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走之后我立刻回到了卧室,我想睡觉,只是这样。我以为自己睡着了,却只是听着钟摆的声音不停地响直道黎明。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是真的结束了,他了解我,就像我很了解他一样。我们都心知肚明,分手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只是沒想到,分手竟然如此简单而仓促,好像很伤心,很空洞,又好像什么都沒有到理所当然。更沒有想到的是,我真的结婚了,那是一场更为仓促的婚礼,跟韩蓄。
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不能也不会去找他,他也不会回过头來找我。这个我曾以为很小的城市竟然那么大,大到不会再遇见他,寂寞会逼得人发疯。
而我真的沒得做什么,除了跟一个女人结婚,沒有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拒绝常规的生活。
再见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想到我们仓促的分手也都觉得好笑,曾问过自己无数次是为了什么,也是于潇给了我答案,当时他坐在我的对面,手里端着咖啡杯,“因为不甘心吧。”
是啊,以为最爱的人走到那种地步,谁会甘心呢。因为不甘心,因为不想再去面对枯燥的现状。
在跟他认识了二十一年,做了七年的伴侣之后,我们分手,比路人都不如。
是我小看了他的存在,像是什么东西被挖空了一样,又或许是后知后觉,在那之后的一年里,我才明白,他的确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也是已经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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