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言面露尴尬，她也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秦少北却并不介意，反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拉着沈若言躲到后面——偷听！
“表哥？”
被按头蹲在竹林后面的时候，沈若言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秦少北悄悄扒拉出一条缝隙，开始偷看时，内心的震惊更是掩藏不住！
这大表哥，这么八卦的吗？
“嘘，看戏要低调。”
秦少北显然是个老手了，不仅让下人都离得远远的，还让他们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及时报信。
里面的两个，明显就没有这个意识。被现场围观了，也不知道。
“你跟着去添什么乱？你是侯府的姨娘，在外人面前，你是想用什么名义去照顾康哥？”
侯府的庄子，可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光是打理庄子的人，都有十几号。再加上后面加派过去伺候陆安康的，陆陆续续都有几十号人了！
这么多人都在那里，侯府的姨娘过去，是什么道理？
那些人难道不会起疑吗？
对于陆安康来说，现在是越低调越安全。舜亲王府那边可是不容小觑，若是被他们知道陆安康没死的话，只怕是会直接让他假死成真！
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方柔就不能忍一忍，非要跟去添乱吗？
陆璟拿出难得的耐心，跟方柔仔细解释，生怕她听不懂，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以前陆璟觉得方柔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他与方柔，那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同世间上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但是现在，他却是有些怕方柔了。
“侯爷，妾身可以不要姨娘的身份，让妾身当个婢女吧？”
方柔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就算是为奴为婢，她也想要留在儿子的身边。
沈若言内心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过，也不知道她那好大儿，会不会买账……
“你已入了侯府，就是我侯府的人。就算是个姨娘，你以为是说不当就能不当的吗？”
陆璟突然觉得，方柔真的是毫无大局意识。
以前她娇纵任性，自己觉得是天真可爱。可是现在儿子都生了，她怎么就没能够懂事一些呢？
都已经进了侯府，怎么还看不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姨娘是她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
到时候，要他如何跟祖母交代？又要如何跟沈若言解释？
陆璟的眼神逐渐有些不满，方柔实在是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
“可是侯爷，康哥他还那么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他该多可怜啊！”
就算是有伺候的人，但是一个被藏在庄子上的侯府公子，真的能够指望他们尽心尽力吗？
那是自己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不好，在方柔的心里，他也是最好的。
也只有她，是真真正正的在为陆安康担心。
“他犯下滔天大错，能够保下这条命，已经很好了。你身为他的亲娘，没教导好孩子就算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去拖后腿。”
陆璟摸了摸下巴，琢磨道：“要我说，趁此机会让康哥反省反省也好。免得以后回来了不知天高地厚，继续惹祸！”
到底是自己未来的继承人，陆璟对陆安康，还是关心的。
只不过，比起儿子，他更希望培养出一个继承人。所以正好可以在庄子上，磨磨陆安康的性子，一举两得。
慈母多败儿，方柔太宠他了，分开也好。
可惜，他的这份苦心方柔体会不到。
外室子的身份曝光之后，方柔就知道，儿子已经留不住了。
所以她宁愿自己不当这个姨娘，也想要跟儿子一起走！
但是，为什么不答应？！
“柔儿，我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做该做的事，这样才是真正为康哥好。”
“等到以后康哥回来了，我自然会找机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陆璟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连沈若言听了都直犯恶心。
而方柔却是不吵不闹，连眼泪都没有继续流了。
她的身上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
如果说以前的方柔看到陆璟，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么现在，她的光灭了。
熄灭得彻彻底底，再也不会亮了！
“侯爷，妾身明白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陆璟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最近的糟心事，又变得冷硬了起来。
“你明白就好，这段时间夫人的表哥在这里暂住，你乖乖的，安分些，不要过去招惹。尤其是夫人那里，暂时受些委屈也没关系，后面我会给你补偿的。”
秦少北是连他都不想得罪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的外室？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璟堪称苦口婆心，觉得自己是真心为方柔考虑，免得她又招惹到了麻烦。
谁知方柔只是轻蔑一笑，“侯爷放心，妾身不会不自量力。毕竟夫人有她表哥撑腰，而妾身，什么都没有。”
以前还有侯爷，可是现在，不如没有。
陆璟眉头一皱，不喜欢听方柔说这些丧气话，下意识道：“怎么会呢？你还有本侯啊！”
说完又怕方柔真的当真，连忙补充道：“只是这段时间要忍一忍，乖，等秦少北走了就好了！”
此时此刻，方柔才惊觉，自己在陆璟的心中，是个什么地位。
说好听点，叫做宠妾。
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玩物！
她以为，是一世一双人。
可到头来，却是陆璟的一世一堆人！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到了！
爱情，在现实的面前，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而她，却将这东西，当成了世界的全部……
方柔挣开陆璟的手，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她心里的泪，却已经干了。
“侯爷放心，妾身不会让侯爷困扰的。以后，侯爷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方柔抬起头，慢慢的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虽然盛放在春日，却比寒冰还要哀伤——
“妾身，会懂事的。”
方柔转身离开，陆璟望着空荡荡的手，突然觉得有些虚无。
方柔不哭不闹，乖巧的妥协，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呢？
沈若言拉着秦少北悄无声息的离开，看来，侯府的天，又要变了。
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冲她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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