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学长宁侯世子被打一事,第二天就闹到了街头巷尾。
盛京城里的茶馆客栈,这几日都在说这件事。还有专门的说书先生,那是把这事给说得一愣一愣的,惹得观众们连连叫好,茶水都没功夫喝!
“话说这舜亲王府的小世子,霸道惯了,舜亲王是谁?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你侯府世子又怎样,打了就打了,难道还指望王爷给你赔礼道歉吗?”
说书先生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就在现场一样。
百姓们哪里知道其中的真假,就听个乐呵。
盛京城里也就这点好,因为重文轻武,所以言论开放,说书人就算是在这小茶馆里提起舜亲王的名讳,也不犯罪。
这是先帝就定下的规矩,皇上也没辙。
“连堂堂侯府世子都这样被欺负,若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怕是连活路都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舜亲王的确是霸道,仗着是皇上的弟弟,谁都不放在眼里。这长宁侯也是倒霉,之前是不是还死了一个儿子?”
“是啊,是啊,虽然说是养子,但也是记在嫡母名下的孩子,正是被舜亲王府给害死的!”
无风不起浪,谣言在每个人的嘴里,都有不同的版本。等到盛京城内的流言四起的时候,舜亲王府已经同深渊地狱一样,令人胆寒了!
陆璟最近走在外面,总是有种错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哪怕一个乞丐从他的身边路过,他都觉得,这乞丐肯定在心里可怜自己!
“沈若言,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回到府,陆璟就冲着沈若言发脾气,“让你去给王妃道歉,你迟迟不肯动身。现在好了,城里到处都在说这件事,真是把侯府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沈若言气定神闲,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侯爷怎么知道,丢面子的是侯府,而不是王府呢?”
她轻描淡写的点着茶,丝毫没有被外面的纷纷扰扰所影响,“侯爷自己觉得丢脸,那便是丢了脸。可我并不觉得如此,所以,无法与侯爷感同身受。”
她转过身,敷衍的行了个礼,“让侯爷失望了。”
陆璟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沈若言!她怎么敢?!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陆璟无语极了,沈若言这般姿态,简直将他这个一家之主,踩在脚下!
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给王妃道歉,说这件事是你做错了,让她不要计较。再这么下去,就算你去道歉,她都不会接受了!”外面传言得这般厉害,若是王妃以为是他们故意的,那还得了!
沈若言先去道歉,将侯府的态度拿出来,这样才能够洗清嫌疑。
“我不去,侯爷喜欢去,就自己去吧。”沈若言坐在椅子上都懒得起身,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反正侯爷是一家之主,你去了,效果比我更好。”
春汐担心的看着沈若言,这般讽刺侯爷,真的没有问题吗?
但是,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
因为陆璟竟然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我去道歉?”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够让王妃消气,别来找他们侯府的麻烦,不管是沈若言还是自己,好像都行。
只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不在场。恐怕就算自己去,也不会让王妃满意。
那还是算了吧。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如果不去道歉,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府了!”
陆璟终于发挥了一家之主的作用,将沈若言禁足了。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弄得府里都人心惶惶。
方柔派人过来打探消息,得知沈若言是真的被禁足了之后,心中还很是得意。
主母又怎么样?
这府里做主的,终究还是男人。
她现在算是看清了,虽然得不到陆璟全部的爱,但是,也要得到陆璟这个人。
只有这样,她跟她的康哥才能够有指望,才能够一家团圆。
琉绿听闻之后,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却暗地里告知自己院子里的人,不要同主母院子里的人走得太近,免得被牵累。
明哲保身,也是寻常。
沈若言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这点小事,已经在她的心里产生不了一丝波澜了。
只不过,在收到珠红的消息时,却是有些意外。
“姨娘问夫人是否安好,若有需要,她定会全力相助。”春汐将珠红的话带进来,在这个人人都恨不得落尽下石的时候,她的态度,犹如雪中送炭,令人感动。
沈若言诧异了一下,却只是说,“回她一切安好,无需挂怀。”
雪中送炭固然珍贵,但她与珠红非亲非故,沈若言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仅仅凭借着之前的浅薄之交,就能够让珠红对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春汐有些迟疑,“主母,姨娘也是一片好心,这般做,是不是有些生分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夫人被禁足的消息才刚刚传出去,平日里那些同她们交好的姐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嘲热讽就算了,还有当面对她们出言不逊的。
春汐自问平日里做人也算随和,但是没想到,一旦失了势,那些人就像是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她觉得像珠红姨娘这样的人,很是难得。
沈若言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茶水了,但是却依旧能够闻得到茶香的余韵。
“春汐,若她是真心,此时我与她生分,才是对她好。若她并非真心,那么生分些,便是对自己好,你可明白?”
若想不被人拿捏,那么就不要自视甚高。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善意,落尽下石才是人之常情。
春汐愣了一下,细想之下,有些明白沈若言的意思了。
“夫人,奴婢知道了。”
是她考虑问题还不够全面,自以为在夫人身边久了,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所以很多时候,春汐在想事情的时候,也会有想当然的想法。
现在回想,却是一身冷汗!
沈若言瞧她自己已经明白了,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眼下我已经被禁足,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沈若言看向窗外,天还是那片天,但是却每天都映照着不同的人生。凉风习习,她的目光动了动:
“放心,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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