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凉风习习,沈若言看着大开的窗户,默默出神。
春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在窗前坐了多久,“夫人,起风了,奴婢将这窗关小些,免得吹了头疼。”
窗户被慢慢的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妖风阵阵,吹得外面的树枝,都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沈若言回过神,问道:“侯爷的伤如何了?”
陆衍不过去陆璟那里探望之后,沈若言便差春汐盯着那边。
太医说,陆璟这次运气好,没有危及生命,只需要慢慢养着,就能够恢复如常。
“大夫说了,侯爷的伤恢复得很好,最多半个月,就能够正常活动了。”
半个月……
沈若言细细琢磨着这个时间,思考着陆璟还能够发挥出什么作用。他这个功劳,可是白捡的,只想着享受功劳不想着付出,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夫人,世子求见。”
秋叶从外面走进来通报,沈若言站了起来,“让他进来。”
这个点,应是陆衍温书的时候,突然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衍腰上的玉佩,在行走间,微微晃动。在他的手中,拿着惯用的小册子,而沈若言在他进来前,就已经让人将笔墨放在了桌子上。
”衍儿,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沈若言一看到他,就关心的问道。
这个孩子从来都不让人操心,做什么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规划。
所以,一旦他打破了惯有的习惯,那么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陆衍看了眼旁边伺候的婢女们,沈若言会意,“你们都下去吧。”
春汐福身,带着众人退了出去。贴心的带上了门,并且让门外的人都退避,她亲自守在外面,以防有她人打扰。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陆衍这才打开自己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方姨娘带人出府了,从后门走的,没有跟任何人通报。”
陆衍是在后院温书的时候,发现的。他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没想到,却撞见了方姨娘带着人偷溜出府。
虽然方柔乔装打扮了,但是陆衍还是将她认了出来。
或许是觉得那个时间,没有人会在那边守着,所以她连声音都没有伪装。
光是听她的声音,就能够认出她来。
“好,我知道了。衍儿做的很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沈若言笑着摸摸陆衍的头,以示鼓励。
她很高兴,陆衍能够第一时间来跟自己说这件事,说明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能够相信的母亲。
这在之前,其实是没有的。
因为在陆衍的习惯里,更多的时候,他都会选择自己独自处理。
可是现在,却变了。
陆衍点点头,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在来之前,他其实也有想过,是自己派人去跟着方姨娘就好了,事后查清楚她在干什么之后再来告诉母亲。还是从一开始,就让母亲知道这件事,让她来做决定。
陆衍还没有养成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的习惯,但是,当他迈出这一步之后,突然发现,有人能够商量能够信任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而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有了陆衍的发现,沈若言当即便着手安排。陆衍在看到方柔出府之后,就已经暗中安排人跟了上去。
沈若言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等人回来了再说。
“衍儿,有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沈若言看着陆衍,突然在想,有些时候自己对待陆衍的方式,是不是也有些残忍了?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可是自己每次告诉他的事,都在不断的冲击着他对亲人们仅有的善念。
但比起这个,沈若言更希望他能够拥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与其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不如看清现实,保护好自己——痛苦只是暂时的,但是他的人生,却不会只有痛苦!
陆衍的眼睛亮亮的,清澈见底,沈若言轻叹一声,开口道:“这次方姨娘出去,应当是想将陆安康带回来。”
陆安康的存在,对于陆衍而言,才是最大的威胁。
别看现在陆璟跟老夫人的心,都在陆斯年的身上。那是因为现在陆斯年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张白纸,可以随意的描绘。
但陆安康才是陆璟的亲儿子,所以陆斯年收获的关注再多,沈若言也不会将他视为陆衍的威胁。
他的出身,将会是他最大的把柄。
只要沈若言想,陆斯年的身份,随时都能够天翻地覆。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愿意帮珠红的原因。
有什么比看着仇人将外面的孩子视若珍宝来得爽快呢?
当陆璟跟老夫人投入全部的心血,在这个新孩子的身上,到头来,却发现都是给她人做了嫁衣,那么她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被人欺骗的感觉,他们也该好好的尝一尝了!
“母亲是担心,陆安康回来,会跟儿子争世子的位置吗?”陆衍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天真可爱,可是在他的眼底,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谋虑。
沈若言点点头,方柔费尽心机想要接陆安康回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虽然明面上,陆安康已经死了。但是这样正好方便,他以一个新的身份回到侯府。他在你父亲的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恐怕,到时候免不了一场纷争。”
这是陆衍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现在有陆斯年分散方柔的注意力,让她以为,陆斯年才是她儿子最大的对手。
可是只要陆衍在世子的位置上一天,方柔的目光,就早晚会转过来,落到陆衍的身上。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陆衍沉思了一会,然后慢慢的在自己的小册子上写道:“母亲不用担心,衍儿不怕。不管是陆安康还是陆斯年,衍儿都会守住世子的位置,谁也不会让!”
母亲说过,该他的就是他的,就算是父亲,也别想抢走!
沈若言满意的笑了起来,“如此,我便放心了。”
方柔不是想要为儿子挣一个前程吗?
那么就放马过来吧!
拼儿子,她可是很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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