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再看胡缨时却有些心疼她。
她记得前世看昆汀·塔伦蒂诺的《杀死比尔》,里面刘玉玲饰演了一个日本黑社会大佬,石井尾莲,残忍优雅,杀人如麻,但童年凄惨。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被杀死在眼前。
胡缨一定吃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才成了如今的胡缨。
重生后这些年,刘绰早就知道了女子在古代生存的艰难与残酷。
红果九岁要被家里人卖掉做奴仆,胡缨十二岁就要杀人,关盼盼十四岁就要给张愔做妾。若是把她们比作果子,剖开来怕全是苦心的果子。
与刘绰不同,刘谦常像个痴汉一样盯着胡缨。
胡缨被盯得烦了,十回里有那么一两回就会瞪回去。
这时候,刘谦就会涨红了一张脸,败下阵来,哀嚎求救。
“绰绰,你管管她,她瞪我!她眼睛那么大,瞪起人来太吓人了!刚才她瞪我一眼,吓得我魂都快丢了!”
刘绰身为旁观者,只觉得有趣。
当你对一个人觉得好奇,岂不就是沦陷的开始?
原来她这个兄长喜欢的是这个调调。这是抖M还是抖S来着?
刘绰失笑。
在唐代生活了许久,这个重要的知识点她竟然已经分不清楚了。
“四兄,你再这么看下去,迟早心也得丢了去。”
刘谦大摇其头,“绝不可能,这么凶悍的女人哪个男人敢娶?”
刘绰揶揄道:“像胡缨这么优秀的女子,自有懂得欣赏她的好郎君求娶,就不劳动四兄你费心了!说不得,便是你看上人家,胡缨还看不上你呢!”
虽说兄妹俩已经压低了声量交谈,但胡缨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比。
舱房外的她已经将对话全都听进了耳中,不由得脸色微红。
她真的那么吓人么?
为何五娘子从不怕她?
五娘子还夸她优秀,觉得寻常郎君配不上她!
很快到了洛阳,刘主簿一家也要下船休整。
刘绰穿着圆领袍下船时,正碰上李诚带着护院们押送被擒拿住的水匪们到官府去。
原本怕他们吵闹叫嚷,水匪们都被用麻球塞住了嘴巴。
虽然刘绰是男装打扮,但唐代女子本就常着男装骑马或是出游,女子穿的男装又都在腰身和胸部做过修改,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女儿身。
被押送的水匪中有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眼神非常不屑地盯着刘绰,模糊不清地哼哼了几句,还作势要上前动手。
护院飞起一脚,踢到那人胸口处,骂道:“你这小贼!见到我家主人,还敢如此无礼?”
那人摔了个狗吃屎,嘴里的布团也被磕了出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龇着一口血牙看向李诚、刘绰和众护院。
“小贼?你等着,等老子亲手杀了你!哈哈哈,就算抓到了老子,你们又能拿老子怎么样?这天下的榷酒漕运都是我家主人的。凭他是谁,惹到了我家主人头上,就都得死!”
刘主簿在前头打点,尚未关注到渡口处闹出的动静。而刘翁与夏氏年纪大了,速度慢些,尚在刘绰之后。
曹氏要顾着两个老的,还要跟刘蓉和余巧儿一起顾着六个小的。渡口处人来人往,杂音颇多,自然也没被这水匪搅扰到。
李诚皱眉。
这厮被抓了竟还如此嚣张,居然傻到大庭广众自揭老底,暴露他家主人身份?
心内长叹一口气,你这蠢才,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回便是我不收拾你,你家主人也留不得你了吧?
“好家伙,这浙江口音比刘纯都地道。”刘绰被气笑了,对身旁的刘谦吐槽道。
别说前世她在魔都待了那么多年,便是接待六房的二十一叔和刘纯也有几回了,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货是哪里来的。
“我也听着他口音耳熟,的确是跟刘纯说话尾音有点像。”刘谦也点头认证,“不过,他好大的口气啊!掌管天下漕运,他以为他是谁啊!户部尚书?”
刘绰被激起了好奇心,倒挺想会会这只大人物家的鹰犬的。
“果然来头不简单!我好像真的惹上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呢!诚管事,先别急着送人去官府,把他带到驿站去,我同阿耶有几句话要问他。”
感谢刘主簿房中的邸报浸润,更加感谢多年来李二在信中跟她畅谈国事。刘绰还真的一下子就听出来,这货的主子是谁了。
天下的榷酒漕运命脉都被他控制?
不就是那位大权在握,骄横到不可一世的浙西观察使、盐铁转运使,李锜?
他的父亲李国贞,乃是唐朝宗室大臣,淮安郡王李神通的玄孙。
小时候,刘绰看过一部台湾电视剧《金缕衣》。讲的是传奇女子杜秋娘的一生,她十五岁就被李琦收为侍妾。后来,李琦造反失败,杜秋娘又被皇帝纳为了后宫。
到现在,她都会唱剧中的那首金缕衣。
没办法,后世人就是喜欢看这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
仰赖于丰富的观剧经验,刘绰知道,这个李琦没什么好下场。他和杜秋娘更是少有的安史之乱后刘绰还能有所了解的唐代历史人物之一。
虽然记不清他具体是哪年造反的了,但刘绰总归知道,任他如今再怎么得势猖狂,自己只要苟得住,都可以去他坟头蹦迪的。
到了驿站后,除了刘翁和夏氏外,刘谦通知了一家人,绰绰要审问水匪了。
余巧儿和刘蓉因为害怕,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们的重任。
对于水匪的来意,刘主簿稍微透露了一点自己的猜测给曹氏听过。涉及到丈夫和孩子们的前程安危,曹氏说什么也一定要听的。
于是,除了李诚、吴钩、胡缨外,刘主簿一家又屏退了奴仆,摆出了以往家庭会议的阵仗。
“怕了吧?你们便是把老子送到洛阳府衙又如何?怕是那府尹也没胆子处置老子!”那厮虽满脸血污,却得意冷笑。
因为知道李琦造反失败的下场。所以,心理上,刘绰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阁下好大的威风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些怕了呢!”嘴上虽这么说,刘绰脸上却全然看不到一丝害怕的影子,“小女子有一事不解,还请这位壮士赐教。”
被一个貌美的小女娘呼作壮士,那人显然很是受用。“你问。”
“阁下的主人可是节制镇海军的浙西观察使李锜?”刘绰起身问道。
浙江西道下辖润州、杭州、常州、苏州、湖州、睦州,相当于今天江苏省长江以南茅山以东,浙江省新安江以北的地区。治所在润州,也就是如今的江苏镇江。
“你这小女娘,还算有些见识。”那人不无骄傲回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刘主簿、刘珍、刘谦、曹氏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刘主簿心道:李锜是皇室宗亲,支持的难道不是当今太子?
曹氏心道:还真让我家郎君猜对了,果然是个大人物!
刘珍和刘谦心中也满是疑问:我们刘家何时与这位润州刺史有了过节啊!
但场间最震撼的还得是李诚。
李栖筠曾做过四年的浙西观察使,身为李家人,他看出这些人的身份并不难。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就凭此獠一句话推测的?”
他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刘绰深不可测起来。
“你家主人既是浙西观察使又是诸道盐铁转运使,执天下之利权,你今日的确所言非虚。”刘绰肯定道,“只是,李刺史人在润州,与我彭城刘氏根本井水不犯河水,这要命的过节又是怎么来的?”
曹氏也道:“是啊,我们六房的亲戚在浙江东道的明州,离你们可远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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