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成熟的管事,李诚深谙忽悠之道。
刘绰吩咐下去后,他就完美地执行了。
第二日上午,再在饭厅遇到时,崔善贞身上的锁链已经被去掉了。还坐在桌子上,与那两位官差一起用饭。
崔善贞冲着刘家人这一桌,遥遥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绰心里头也觉得很满足。她是打心底觉得崔善贞此人直如一杆枪,实在令人钦佩。能帮到他哪怕一星半点,也是一件可堪欣慰的事。
不畏强权,不惧生死,敢于直言,为民请命,心怀天下。
世间,崔善贞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
只可惜,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将崔善贞械送回润州,毕竟是圣天子的命令。
一家人用完了饭,正要回楼上休息。又有一伙人入住了驿站。
六个人,着便装,戴幞头,个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样子。
驿卒殷勤地上前招待。
“几位爷的事情,这是忙完了?”
来人拍了一块金子在桌上,“办没办完,关你屁事?好酒好菜,速速送来。马匹要精料,再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客房。”
驿卒道:“都是官家买卖,小的怎敢收您的银钱。”
“少废话!给你,你就拿着!我们爷几个出门在外,住,一定要住得舒服敞亮。还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玩的那些手段?放心,你若安排得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驿卒只好喏喏退下。
最终,这帮人跟刘家人都住了二楼上房。他们定了两间房,一间六人入住,另一间空,入住之人尚未出现。
刘绰跟曹氏和刘蓉在做剪纸,吴钩和胡缨就在房中护卫。
“张刺史派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刘绰剪好一个小人,一边递到外甥女玉姐儿手里,一边问。
李诚道:“回五娘子,都已安排妥当。一共来了十二人,个个都是好手。就住在那六人旁边的两间屋子里。三个时辰一换班,保证哪个上房都有护卫。”
刘家一共占了六间上房,刘翁夏氏一间,刘坤曹氏一间,刘珍余巧儿夫妇一间,刘蓉带着一双儿女一间房,刘绰和刘谦各一间房。
小八跟着刘绰睡,小十一则跟着刘谦睡。
奴仆们则全都住在楼下。
“绰绰别怕,阿娘晚上陪你睡。我看哪个敢来害我的绰绰!”曹氏道。
“阿娘,我不怕!”刘绰轻笑,“诚管事,自今日起,咱们饮食就不要由驿站提供了。吃喝都由自己人去庖屋现做,全程都得盯紧了,以防宵小之辈下药投毒。另外,也不要让张刺史的人全都住在楼上。安排几个住在楼下,方便联合驿防兵,断他们后路。”
“还有,诚管事,今晚开始,我们一家人的住宿顺序全部打乱,每天都不要重复。”曹氏吩咐道。
“这样好,他们就不知道绰绰到底是住在哪间房了。”刘蓉道
“阿娘,这样会影响到祖父和祖母休息吧?无需如此的!”刘绰道。
曹氏坚持,“你放心,这件事情你祖父祖母都知道了。与其让老人在抓住贼人闹起来时被吓到,不如早告诉他们,让他们心里头有个准备。二老一听到你遇到了这档子事,都恨不得住到你屋子里来保护你呢。换个房间睡觉而已,又怎会有怨言?”
刘绰道:“阿娘,万一他们为了找我,摸到孩子们屋中去可就危险了。”
听到孩子们可能有危险,曹氏和刘蓉都有片刻的犹豫。
“也是,万一他们以为那是绰绰的房间,闯进去正遇见孩子们,也是麻烦。”刘蓉道。
“所以,咱们房间顺序不用动。”刘绰道。
“他们不是都住在楼上么?若是不动,岂不是很快就知道你是住哪间屋子的?”曹氏道。
“要的就是请君入瓮。他们若摸不清我们的房间安排,还怎么敢放心动手啊?”刘绰道。
一旁的王六娘道:“五娘子,满月的年纪跟您差不多。奴婢还是觉得,让满月扮成娘子的样子,待在房间里,引杀手出来更稳妥些。”
没等刘绰否决,胡缨道:“满月才学了点皮毛,太危险了!”
“事急从权,还是五娘子的安危更重要!”王六娘道。
“若要假扮娘子,也是我更合适。若是贼人敢来,我定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胡缨握拳道。
“汴州那次失败后,又经过安管事的提醒,尹九必定已经知道我身边有好手相护了。怎会不做好万全准备?找人假扮我这回事,我们能想得到,他们也能想到。若不显得麻痹大意些,他轻易不会出手的。”刘绰道,“所以你们两位也不必再争了。无论你还是满月都不该冒险假扮我,因为他不见得会相信。”
刘蓉听到找人假扮刘绰的法子,一下子来了灵感,“我明白了,绰绰,你今日让我跟阿娘帮着你剪了这许多童男童女的小像,还放在灯笼钱比划了许久,是不是打算把它们贴在灯笼上,假装房中有人?用这些小纸人冒充你跟孩子们?”
刘绰的确这么想过,但剪出来实际投影的效果却很不理想。
这又不是全息投影,要想瞒过射手们的眼睛,蒙混过关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也不是。大姐姐,便是皮影戏也很难做到跟真人映在窗纸上一样的效果的。何况是咱们剪出来的小人像?这些人里头,不乏好射手,自然能识破是真人还是假人在屋里。”
“那可如何是好!”刘蓉道,“要不你和孩子们住一间房,咱们把守卫全都安排来保护你们?”
曹氏道:“我看啊,还是这个主意好。”
刘绰笑着摇头。
“阿娘,他们有几个人?”
“七个啊!”
“如今亮相的有几个了?”
“六个啊,一是,他们跟安管事所说的身形都相符。你不是也已经让诚管事查过驿站的记档?这六个人都是润州来的,并没有遮掩行迹。”曹氏道。“就剩下一个尹九还没有露面了!”
“所以啊,我们为何还一心只想着如何防卫?怎么就不想想,如今咱们人数更多,是更占优势的,为什么要猜对手会何时出手,如何出招?咱们不是可以主动出击的么?现在该是他们被我们算计的时候了。”刘绰道。
“娘子,您的意思是?”李诚问。
“咱们每日都要用驿站的庖屋做饮食,除了防备别人给咱们下药投毒外,不是更方便,咱们给他们下药投毒么?”刘绰坏笑着看向吴钩,“吴钩,江湖上有什么好用的蒙汗药?拿出来,招待招待贵客!咱们之后还要走水路,可他们是骑马来的。让楼下的兄弟,找机会在精饲料里加点佐料!无需做得太过,只要让那些马拉虚身子,跑不远,容易被追上就好。”
之前忍是因为人少,目标太大,如今躲在驿站里,内有武宁军好手和吴钩胡缨,外有驿防兵,他们又都为了刺杀住进了驿站,不动手拿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曹氏一想到要对旁人下药投毒就有些发怵。“那……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刘绰道。
“啊?会不会太早?”刘蓉道。
玉姐儿已经八岁了,大人们说的事情她懂得不少。
冷不丁回答刘蓉道:“阿娘,这叫趁他虚要他命。就是要在他们也觉得不可能的时间里给他们下药,难道还要等他们安顿下来,摸清楚咱们的情况,做好准备了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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