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白没想到白若生会从里面出来。
他似乎笃定了白若生,就是之前的黑衣人。
可在见到白若生一脸疑惑茫然的样子,心里的猜测又瞬间消散。
燕修宸和姜倾梧也是一头雾水,见顾厌白僵在原地,姜倾梧忙插嘴打圆场。
“没什么,应该是小事,明天再说吧。”姜倾梧附和着,朝燕修宸看了过去。
燕修宸也回过神来,见顾厌白轻轻靠在门边,忙扶住了他,“你受伤了,先回北苑。”
顾厌白没说话,从燕修宸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姜倾梧,连拖带拽的往外拉。
“哎,你……你拉我……”姜倾梧看着顾厌白,见形势不对,也没有强行挣脱,转身朝白若生匆忙喊了一声。
“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陪你去。”
“好。”白若生附和着,看着走远的三人,目光挪向一旁的婢女阿萝,眼神瞬间狠厉。
阿萝见状,忙凑近了些,可刚到跟前,白若生便一巴掌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阿萝捂着半张脸,立刻跪在了地上。
可白若生却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回了屋子。
顾厌白一直抓着姜倾梧的手腕,连拖带拽的,一句话也不说。
燕修宸跟在身后,也是一脸茫然。
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伸手拉住了顾厌白。
“阿泽,到底怎么了?”
“是啊,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慢慢说,你是受伤了吗?”
听到两个人的喊声,顾厌白的思绪也才安定了几分,缓缓放慢了脚步,松开了姜倾梧。
“没什么事,就是……”顾厌白吞吐着,随即清了清嗓子,看向姜倾梧,“咳咳咳,就是吃醋了。”
“以前,你来王府,都是来见阿宸的,腻腻歪歪的整日……”
“还有,以前,你还会陪我喝酒,听我弹琴,还会问檀溪我有没有吃饭……”
“如今,他来了,你整日都在南苑,满脑子都是白若生,阿宸他可是你未婚夫,我……我可救过你的命……”
姜倾梧愣愣的看着顾厌白,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傍晚在温泉池的事,他都还没有跟燕修宸好好解释。
确实如顾厌白所说,白若生出现后,她一颗心确实被分走了一大半。
但这,和对燕修宸是不同的。
分明是两回事。
“好了,不说这个了,故倾只是觉得亏欠他,想好好照顾弥补罢了。”
燕修宸见姜倾梧语塞,帮着说话。
姜倾梧回过神来,转身朝燕修宸认真道,“我这两日确实心思都在他那,确实忽略了你。”
“不过……”
燕修宸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姜倾梧的手打断了她,“好了,我都知道。”
说着,燕修宸朝姜倾梧示意,“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陪白若生看宅子嘛。”
“我已经通知洛鸣他们来接我了,两日没回去了,我得回侯府看看。”
姜倾梧说着,朝顾厌白看了过去,“你真的没事吧,没事我走了。”
“废什么话啊,快走吧,路上小心。”顾厌白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像是强撑着身子,故作轻松的样子,朝姜倾梧挥了挥手。
可姜倾梧前脚刚走,后脚顾厌白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阿泽……”
燕修宸见状,急忙上前,“我扶你,走……”
“来人,叫御医去北苑。”
“是,殿下。”
回到北苑的时候,御医已经等在那了。
坐榻上,顾厌白脸色有些难看,煞白煞白的,有些无力的支撑着。
“公子肺腑有旧疾,这内伤着实不轻……”
御医说着,一脸紧张的起身匆忙拿了药瓶,递过一粒药来。
“护心丹,公子先吃一粒。”
“臣立刻去开方煎药。”
燕修宸见御医离开,撩开衣袍,匆匆坐在了顾厌白对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赤红卫呢?怎么会让你伤成这样?”
顾厌白见燕修宸一脸严肃,满目担忧,随即突然传来轻笑声。
“你别这么紧张,我没什么大事。”
“若不是赤红卫,我怕是回不来了。”
燕修宸定睛看着顾厌白,有些急了,“你带着伤非要见白若生,到底怎么了。”
顾厌白本不想说的,可是见燕修宸洞悉质问,犹豫了片刻道,“白若生……我怀疑白若生,不是真正的白若生。”
燕修宸脸色阴沉,眉头紧蹙,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厌白。
“你的意思是,白若生是假的?”
顾厌白轻轻叹了口气,“准确来说,我怀疑这个白若生,并不是在三水城地牢,救了故倾的白阿生。”
燕修宸一声轻笑,摇头道,“他怎么可能是假的,故倾……”
燕修宸的话没说完,顾厌白便脱口打断了他。
“故倾?小丫头在三水城地牢里的时候,昏昏沉沉,一直昏迷不醒,神识不清。”
“再说,那地方昏暗无光,她就算见过他,恐怕也记不清人了。”
燕修宸闻声,接着反驳道,“不说故倾,你呢?你不是见过他吗?难道你也记不清人了。”
顾厌白有些无奈,耐着性子朝其凑了凑,“沈婉蓉,如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是最清楚的。”
“易容换颜之术,并非天方夜谭。”
是啊,沈婉蓉都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如今,完全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换颜变成白若生。
燕修宸有些惶恐的陷入了沉思,默默坐在了一旁,“证据呢?”
“他不认得我,还不够吗?”顾厌白脱口道,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我之前在桑国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不只是遥遥一望,几次见面,我与他聊了许久。”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
“他那个人冷的很,不与任何人亲近,更不怎么爱搭理我,甚至有些仇视。”
“可我看的出来,他内心并不是冰冷的。”
“他不通礼数,没有过高的见识,不知道名贵的香料,也不懂名贵的茶酒。”
“他的冷漠,他的孤傲,其实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而是……一种绝望。”
“好像他根本没打算讨好任何人,没打算好好活下去。”
“眼神更是黯淡无光。”
“所以后来听说他死了,我也不觉得吃惊。”
顾厌白说着,一把拉住燕修宸的手臂,“可是现在这个白若生……”
“品茶识物,用膳服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里有一点三水城普通老百姓的样子。”
“他的见识和气度,气质和口吻,如同一个世家贵子一般。”
“更重要的是,他给我一种,很凌厉的感觉,哪怕如今还受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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