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心未动,何惧于一言一行。
这句话,她说的斩钉截铁,不只是燕修瑾听到了,躲在屋里的顾厌白也听到了。
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耳边不停地反复的回荡着。
“我让你去休息,你在这听什么呢……”徐鹤凑过来,话刚出口,顾厌白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见门外的两人并未察觉,才渐渐松开了徐鹤,“嘘……”
顾厌白看了看院子里的姜倾梧,心里突然酸涩的很,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辈子似乎都没有过这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次到大燕来,可真失败,既带不走那个男人,又带不走这个女人。”
顾厌白喃喃着,随即传来一声苦笑,捂着胸口,转身朝屋里的木床而去。
“什么男人女人的,不会是伤着脑袋了吧。”
燕修瑾离开的时候,姜倾梧去了京刑司的厨房,熬煮了些徐鹤开的药和补品。
等汤药熬好,已经是寅时了。
徐鹤睡在了外间的躺椅上,姜倾梧放轻了脚步,朝里屋床上的顾厌白看了看。
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倒是睡得很沉。
姜倾梧没敢叫醒顾厌白,轻手轻脚的将汤药温在了炉子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斗篷和薄被。
将薄被盖在了徐鹤身上,又朝窗边的榻上坐了过去。
本没想睡得,可大概是真的累了,靠在榻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她在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了。
似乎是听到了细碎的动静,姜倾梧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间,晃见了床边,燕修宸的身影。
穿着一件灰紫色的锦衣,正解开了黑色的斗篷搭在了顾厌白的身上。
姜倾梧视线渐渐清晰,缓缓坐了起来,见燕修宸伸手去摸顾厌白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燕修宸回过神来,“你醒了?”
“果然啊,你心里还是他最重要。”
姜倾梧边说边自顾的在桌边倒了杯水。
“这是吃醋了?”燕修宸噙着几分笑意,,朝姜倾梧坐了过来。
姜倾梧一声轻笑,看了看远处的顾厌白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姜倾梧放下水杯,一脸认真的看着燕修宸。
“以前,顾厌白总是撩拨调戏你,我曾经一度认为,你们有男男之风,龙阳之好。”
“后来,我察觉到你们是亲兄弟之后,这念头便打消了。”
“只当他是故意恶心打趣你,跟你开玩笑。”
“可是……”姜倾梧说着,朝燕修宸一点点凑了过去。
燕修宸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可是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顾厌白心里清清楚楚知道,你是他亲哥哥,所以他的所有调笑和撩拨,都是戏耍与你。”
“可你呢?”
“你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他并非是你的亲弟弟,你们毫无血缘关系。”
“他每次靠近你,调笑撩拨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啊。”
燕修宸愣怔的看着姜倾梧,心里瞬间一乱,身子僵硬的僵在原地,“你……你这是说什么浑话呢?”
“我有没有男男之风,龙阳之好,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燕修宸边说边传来一声轻笑,轻轻摇头道,“我若是对他有那种心思,又怎会与你日日欢好。”
燕修宸嘴角勾起几分邪笑,朝姜倾梧凑了过来。
姜倾梧见状,忽的坐直了身子,躲开了燕修宸,“谁跟你日日欢好,你不守着你的秀女们,来做什么?”
说着,姜倾梧便起身准备离开,忙拉住姜倾梧,将人拉了回来。
隔着一张小桌,燕修宸紧紧攥着姜倾梧的手,“好了,别生气了,你心里是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意,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
“我母妃并非是固守旧礼,不通人情之人,她心底柔软,为人善良,只不过性子冷些,又不善与人和顺来往。”
“这次她送这些秀女来,无非是想试探我的底线,做母亲的自是希望越多子嗣越好,才会如此行事,并非是对你有敌意。”
“她这第一招,我得应对好了,既不能反抗的太狠,让她记恨与你,又不能太轻,免得以后,她一波又一波的来找我们麻烦。”
燕修宸说的这些,姜倾梧自然是已经想明白了的,气也早就不气了。
“所以呢,你一大早来,除了看看你心尖尖上的男人,就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个?”
燕修宸闻声,忍俊不禁的扬起笑意,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老跟阿泽吃醋啊。”
“是他发热,刚才一直说胡话说冷,我才给他我的斗篷的。”
“发热?”姜倾梧忽然反应过来,脸色一怔,刚要起身,却被燕修宸拉了回来。
“放心,没事,徐鹤给他扎了两针,这会去煎药了。”
“哦,对,我熬的药……”
“已经吃过了。”燕修宸附和着,又一次将人拉回来,紧紧攥住姜倾梧的手,“你别紧张,坐好了听我说。”
“昨夜你们抓了的那人,我去见过了,那人是军中的人,只是不是在职的军将。”
“燕修瑾和九寒查过了吏部的记档,他早年在西防军中做校尉,后来因为受伤而退出了军营,回到了京城。”
姜倾梧闻声,眼前一亮,朝前倾了倾身子道,“那去查他之前在军中认识的人。”
“他叫那人将军,也许就是他军中的将领。”
“已经传去消息,去查了,但还是需要时间。”
说着,燕修宸垂眸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今日早朝,我已经准允了你父亲的请命。”
“出战东境,与桑国联盟,剿灭扶耶。”
“这样一来,桑国有了助益,便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顾厌白回去了,他也可以缓和些时日。”
“这两日便出发,你可以回侯府看看你父亲。”
姜倾梧心里明白,这是他父亲如今最想做的事。
当年的事,无论谁对谁错,他父亲都是刽子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也许多年来,也曾午夜梦回,时常不安。
“他对顾厌白有愧,想替他去战扶耶,我知道父亲的心思。”
说着, 姜倾梧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好,那今日我就回侯府了。”
“还有,你这个心尖尖上的男人啊,我会负责看好的,保证不让他丢了,也不再让他受伤。”
这话一出,燕修宸瞬间无奈至极,张了张嘴正要反驳什么,远处床上便传来低沉的反驳声。
“胡言乱语……谁是他……心尖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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