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们都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就是过来打牌的!"
王振山一脸温和,道:"这位朋友,请相信,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罪人,只要查实与你们无关,就会释放你们,绝不耽搁你们第二天的工作。”
听见这番话,张天理这才松一口气。
配合地点点头:“是的,是的,如今是新时代,你们做事不会乱来。”
夜色已暗,王振山为了防止四个人逃跑,从车上拿出绳子,分别将四人串联起来,带着朝胡同出口走去。
在这个年代,除了睡觉就是晚上和老婆斗地主。没东西玩或凑不起牌局的街坊们见到有热闹,也都簇拥过来看究竟。
等王振山带着绳子和人群走到胡同口时,身后跟随的队伍浩浩荡荡,显得颇有些壮观。
街道对面的四方桌子上,张雅芝正在品味炖熟的猪大肠,见状她手中的筷子滑落。惊讶之余,她霍然起身,指向对面问道:
"爱华同志,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刘长义?"
李爱国微微笑着,附和道:“应该没错,这个人坏事做尽,终于遭受报应了。”
张雅芝转头望着李爱国,聪明人自有她的思量。
今天是放假的日子。
早餐过后,
张雅芝步入法院准备 提出离婚申请 。因为刘长义已被抓捕,估计离婚手续办理将相当迅速。
李爱国跨上单车,穿梭于小巷间,来到王大奎的简易小屋前。
"停下!"
还未到门口,小黑蛋已从后面跑出来。
手握红缨枪,眼神戒备,
这模样,简直就是语文课本里的少年英雄王二小的模样。待认出是李爱国,小黑蛋忙放下武器,不好意思地搔头。
"哦,爱国大哥呀。"
"黑蛋,大清早你在这里干什么藏猫猫的游戏呢?"
李爱国递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他眼睛一亮,接过放入口中,腮帮鼓起:“我在站岗放哨,大奎哥他们刚外出回来,在屋里休息,我轮值守卫。”
嘿,真是小王二小!
此时,屋里的王大奎听到外面动静,睡眼朦胧地带上门出来。
"李爱国大哥来了,快来这边吧。"他说着哈欠连天,满脸写满了昨夜没睡的疲惫痕迹。
看着李爱国满脸困惑,王大奎连忙说明:"昨晚跟你和张姐一起用餐耽误了些时间,天津那边的货一直送到了深夜才完成。”
进入房间,李爱国一看,
从天津进来的几百斤大米、苹果、油炸麻花全不见了,只剩下几个空麻布口袋。
做这行得讲究时效,货物进进出出快速流转,这样既速赚又低调。
看样子,王大奎确实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但到了明年,乡村的互助组将成为人民公社,那时大锅饭制度会开始实行,物资匮乏问题会愈发严重,而信鸽市场的监视只会更严。
这就是为什么李爱国急切建立废品回收店的原因吧。
拥有稳固的根据地意味着既能进攻又具备防守的能力,这样才能够实现长期发展。
当王大奎注意到李爱国有事情找他,便向小黑蛋示意道:“同志小黑蛋,请继续保持警觉。”
“明白!”小黑蛋毕恭毕敬敬了个礼,随即转身藏到了屋后。
屋里的李爱国不禁咋舌,王大奎还真有一套专业的做法。
“这个小伙子酷爱军事活动,我已经打探好途径,他一旦年龄适宜,我就送他去部队。”
关门落锁后,
王大奎走进墙角,轻踢了脚边的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大炮,醒醒,爱国兄来了。”
显然,张二炮十分疲倦。当他从破旧床褥中挣扎起身时,略带怨气地嘀咕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还送货,我爹把我带来,是想让你教手艺,不是当你的勤务兵。”
王大奎啼笑皆非,拉开抽屉取出了帆布包。
“那么,今天我们做个了结,送你回去就是了。”
“不,不,表哥如父啊,我是说你像亲人一样。”张二炮此刻清醒了许多,冲上去按住了王大奎的手,“今天爱国哥来,肯定是关于我们开回收店的事。咱们终于正规化了。如果你把我辞退,我就告诉姑姑,让奶奶教训你。”
听到这里,王大奎猛地意识到:
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兴奋地叫了起来:“哎呀,我竟然忘了这个重要的事,钱攒够啦!”
他说着,从帆布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和一本账本,递给李爱国。“爱国哥,帮我们核对核对。”
这是合作前两人商量的协定:在没有核对账目的情况下,帆布袋里的钱一分都不能动。
李爱国拿起账本开始核查,同时规划店铺的股权。
起初的收入,他们三个人总共从天津拉回十八车废品,剔除了给“小胖子”进货的成本,按计划的比例,爱国应得两百元,他和王、张二人各拿一百二。
结算完这笔账后,爱国递回账本对王大奎说:“再核对一次吧。”
王大奎毫不谦让,掐着手指仔细核算了一遍,确认道:“没错,你算得很好,爱国哥。”
张二炮在旁边看得眼馋。短短半个月,两人的报酬就是一百二。
这样的收入难道还不够成为正式工人舒心吗?
当然不,对于李爱国单获那两百块,他是有点羡慕。
但并没有感到嫉妒。
尽管他们在北京城里忙进忙出、辛辛苦苦,与客户打交道,风险不小,但那些工作其他人也可以接手。
然而货物从天津进到北京再回天津,没有了李爱国的调度就无法运作顺畅。这就是大奎哥所形容的:“智者统治他人,工人受人统治”。
李爱国把钞票分为两堆,随即开始规划废品店的筹建步骤。
"废品回收站是以你们两个人的名义创办,但其实股权是我们三个人共同拥有的,你们两位算是同家人,可以一起购买股份。”
说着,他拿起了钢笔,一面在草纸上列算,一边解释:"首先要买一辆人力板车,二手车也可行,刘海上维修铺有卖,大约九十多元。”
"然后便是租金问题,那个两进院落,每月房租五元五角,街道办事处要求按年租,并需支付一年半的押金,总共是九十九块。”
这个计算还没有终结,接着往下翻页即可读完!
"加上用来称重的秤,秤杆、废旧铜锣、麻布口袋之类的零零碎碎,大概合计二十二元钱。"
"除基本花费,我们还要预留一部分资金作运营费用。"
"这样总计,要开张起这家废品站就需要四百六十二块钱。"
"这只是障眼法,实际上我们主要会从中途城市获取进货再销售,这需要预支四百元本金以进行业务操作。"
"两者加总,总共要准备的启动资金是八百六十二元。"
草纸上,李爱国接着写道:"我和中城间的商业合作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其余你和 如何分配我不干涉。想要分得多少股份,就得多出相应金额的本金。”
"如果你们不想参与,我可以独自接手所有股份。"
王大奎深深吸了一口烟,赶忙摇着手道:"需要的需要,怎能推脱呢!"
跟随李爱国这么久,他十分了解其中的道理。
这份原本值八百六十二元的款项,在短时间内就会增值成八千六百二十元,而这一切是……
李爱国还让步了——没将街道办那边的人脉关系折合成钱计算在内。
不仅如此,等废品店开启,王大奎一家可以直接搬入,节省的房租就不再是负担了。
虽然王大奎外表看似木讷,但心思却十分精明!
"这儿的钱还不够?你等等,我去隔壁找我娘要点儿。"王大奎离开去邻屋取钱。
李爱国明白,王大奎每次赚的钱,都存放于老母亲处,并不是为了花钱,而是老人家乐见如此。
"什么?你要开废品店,真的行得通吗?这可是你一辈子攒下的本啊。"大奎娘听完儿子的话语,疑惑地放下火柴盒,目光紧盯着儿子。
王大奎压低嗓音解释:
"这个次的店铺属于集体所有,挂靠在街道办名下,完全是合规生意哦!"
"这可是国家扶持的项目,放心好了,妈妈这就给您拿钱。"听到国家支持,大奎娘的态度立刻变了。
这辈子她觉得亏欠王大奎的就是给了他较差的出身,读不了书工作难觅门路,只得在鸽市飘荡。
那么鸽市究竟是怎样的环境呢?
在解放前,那是动荡不安的土地。
然而,如今家中孩子总算攀上了体制的枝头,能让大奎娘喜上眉梢,以至于痛也感觉不到了,不用依赖拐杖就站起身。
她颤巍巍地从床头的檀木盒子里摸索出一团棉布,一层层小心翼翼揭开后,抽出一捆钞票。
"大奎,这样够不够?要是不够,娘我还有一堆当年陪嫁的珠宝首饰。"
"娘,那些已经用不上了,我都已经老了,原本想留给你的娶亲基金,如果急需用钱的话,你可以拿去当铺换成一些人民币。"王大奎小声纠正道。
"够了,妈,现在都说是人民币了,不能说是大洋。"她瘪瘪嘴,略感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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