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本质都是赌徒。
季寅礼的运气一向都很好,所以他这次也下定了决心要赌一把。
季寅礼带许白坐上出国飞机的那天,陆清淮来送他们。眼睛盯着少年,陆清淮嘴唇动了又动,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
“清淮哥哥。”许白叫了一声,他好像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少年,“我很感激你这么多年照顾我。”
“其实妈妈后来根本没有给你钱吧?……你也没有放弃我。”
这件事并不难猜。许白成年之后,女人就觉得他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也不再给陆清淮卡里打钱了。
“小榆。”陆清淮心脏紧缩,手伸出来。
许白垂眸,伸出手来跟陆清淮握了下,“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我等你回来!”
陆清淮几乎是急切的开口,“等你回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陆清淮后来都一直记得许白那时候的眼神。
坐的医疗包机。这个时候季寅礼还是很谨慎的,另外联系好的国外那边的医生也建议做多方准备,毕竟在空中的时候出现发病昏厥是很难及时救治的。
“走吧。”
季寅礼搂了下许白肩膀。
陆清淮看着俩人背影,很久都不愿意转身。
“小榆。”
季寅礼看见头登机俩人握手有点醋,争宠一样凑过来,“小榆,你也跟我说说话。”
许白按了脱离按钮,然后盯着季总那张脸看。
不得不说,这张脸很符合许白的审美,只不过就是嘴硬,到了后边才学会打直球。
“我头痛。”许白单薄的一小点陷在座椅里,脸色确实不太好,怏怏的看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后就合上眼睛,
季寅礼伸出手来摸了下许白额头,不烫,有点凉,或许是环境改变的不适应?
一切还算顺利,在飞机上许白虽然脸色不好,但没有发病——季寅礼把这个当做好的信号。
六儿:【……那是因为狼牙棒用完了。】
许白:【能省则省知不知道!你看,现在狼牙棒要三积分一次,好贵的!】
季寅礼在这边也有房产,他本来就是从这边回来的,所以资源人脉都不差。
前期检查许白都很配合,甚至因为神志清醒,连告知书都是他自己签的字。
“紧张吗?”做手术前一天季寅礼守着他。
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做好,就等着明天早上上手术台。
“我之前给你……下药,是怕留不住你。”许白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我做错了,你会原谅我吧?”
“……当然。”季寅礼喉咙被哽住了,他伸出手去握许白的手掌,“是我没给你安全感,我该给你道歉。”
“你不怪我就好。”
又问,“那你还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许白眼睛红了,声音很轻,“……虚伪、有心机……”
季寅礼整个人一顿,想起自己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只是因为上一次并不全面的了解就肆无忌惮的贬低他。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疼。
“是我识人不清,是我不懂你。”季寅礼剖白自己,“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就胡乱下了判断,之后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玻璃瓶已经碎了。
消融术是微创,相比开胸,危险系数小的多。
主刀医生也再三强调,让季寅礼放心,“前期的检查都没有问题,你不要太担心——”
季寅礼一晚没睡,临近凌晨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许白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已经是面色红润极其健康的样子,自己过去迎,把人抱了个满怀。
凌晨的梦最灵验,季寅礼这样安慰自己,“小榆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季寅礼。”许白嘴唇发抖,努力想勾出个笑来,“那些玩具和零食,你烧给我啊。”
面对死亡,没有人会不恐惧,哪怕少年已经做好了决定,哪怕他并没有什么不舍,但……谁会不害怕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季寅礼以为是要“捎”给他,故作轻松的,“行,等手术做完,你想要什么都行。”
缺失的那些童年自己可以补给他,季寅礼摸摸口袋,那里头放着一只方盒,盒里头是枚钻戒——已经准备好了,季寅礼等在手术室外,看着上头亮起的灯。这一次,自己会比陆清淮更快。
向小榆求婚,领证,然后收养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小孩儿最能治愈人心。
小榆一定喜欢孩子,会把自己缺少的、没得到过的爱全部给他们。
季寅礼这样想着,竟然忍不住微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俩人垂垂老矣,身旁儿女绕膝。
手术室的门开了。
季寅礼急切的往前冲,希望用最快速度见到小榆,去跟他说自己方才脑子里想象的一切。
许白的意识已经飘出来。
季寅礼看到医生慢慢摘下口罩,满脸惋惜,字正腔圆的用中文说,“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护士也摘着口罩,啜泣的抹着眼泪。
她们说的是外语,季寅礼听得懂。
“他问我:天堂长什么样子。”
“他还说:看到一只鸟闪着光飞出去,飞向自由。”
“季先生,病人的身体太弱,而且对疼痛的敏感度很高,我们的导线——”这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医生知道,病人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他丧失了所有希望,他们用了很多办法,但那颗还年轻、有活力的心脏怎么也不肯开始工作。
季寅礼头晕目眩,他整个人被拉扯成两半。
一半说怎么可能会死,这只是一个并不太大的手术。
另外一半冷笑,说:你是杀死他的凶手。
“季寅礼。”
男人突然想起来,在自己将他关在身边的时候,他曾经说,“想甩开我,就杀了我。”
还有手术前,他说:烧给我啊。
原来不是捎,是烧。
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却是季寅礼抱着个坛子。
他落地之后给陆清淮打了电话,“嗯,回来了。手术?”
季寅礼神色温柔的将手摸在坛子上,“很成功,小榆跟我回来了。再多养些日子……公司的事就都交给你了,没什么不放心的。”
【季寅礼好感度:100(攻略完成)】
陆清淮接手了公司。
季寅礼跟那小坛子待在一起,时不时的就神经质一样跟它讲话。
吴妈被放了长假,白榆父母的公司被查出来经济问题,已经在走法院流程。
白锐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灰头土脸的跑到季寅礼这儿来闹。
“白榆你这个贱人!那可是你亲生父母!傍上大款了就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不是?你不得好死,你迟早——”
季寅礼冷眼看着,抱紧了怀里的坛子,就好像是在捂紧少年的耳朵。
“小榆不怕,小榆不怕,我给你报仇,等下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下一次我早早的去找你。”
雷厉风行的青年才俊家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谁能想到啊,世事无常,都确认了,抢救出来的骸骨就是我们季总,唉。”
“都烧成那样了……”
陆清淮给起了两座墓,其实已经分不开了——季寅礼紧紧搂着坛子的手上戴着戒指,皮肉融化在坛子上,而另一枚戒指,被好好的放进了坛子里。
“陆总,这是人的骨灰。”
是小榆的骨灰。
陆清淮恍惚的笑了笑,往白榆墓前放了饼干糖块儿。
又偏过头来看旁边那个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轮廓硬朗的男人目光炯炯。
“不知道你还会不会重生……要是活了,记得对小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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