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保密局上海站的徐尧来提邢云这批货,理由是邢云通共,这批走私枪支是罪证,而且手续齐全。傅圣泽没办法,一边通知仓库备货,一边过来告诉唐钺。老傅到会议室、还没跟唐钺说,仓库的消息却先一步传来,惊得唐钺酒醒了一半,那批货刚刚被提走,手续几乎都一模一样。
老金将那批枪支放在了汇山码头的17号库房,那里有港务部的士兵看守,再说,表面上那就是一批洋酒,不开箱查看,即使是内部人员也不晓得箱内是枪支。但就是这么凑巧,竟然有人拿着保密局上海站、港务部的全套合法手续,还有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特许物资通行证,大大方方提走了货物,因为有特许物资通行证,即便知道是枪支弹药,仓库也必须放行。昨晚守卫仓库的吴连长报告说,提走货物的人,是保密局上海站的贾兆铭,他出示了身份证件。
傅圣泽将情况告诉徐尧,徐尧一听就说坏了,带人赶紧回了保密局。
徐尧走后,唐钺令傅圣泽将17号库房的提货手续,以最快速度调过来。老金、李丰也闻讯赶过来询问什么情况,四人拿着提货手续仔细看着,傅圣泽说:“这手续就是真的,盖章、签字都没问题。”
老金说:“这就是问题,不管是伪造的,还是偷偷盖的,这人厉害呀。”
唐钺说:“贾兆铭,原来76号情报处电讯科的工程师,战后,这个人作为汉奸,与段秋风等人一起被关到了临时监所、后又被关到电监室、一年前被征调到保密局,我在庄沐春的电监室见过他。
老金说:“这个人,在76号时,几乎没人注意他,但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一旦冒出来,越是个大麻烦。那他提”走这批枪支,意欲何为?他是什么人?”
唐钺摇头说:“不知道,这一阵子怪事太多了,跟做梦一样。”
老金一听,唐钺这是还陷在甄梅那件事里拔不出来,遂说道:“我去稽查处打听一下,你就别出面了,太太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当不知道就算了。”
两天后,港务运输师部。
老金告诉唐钺,贾兆铭凌晨在老船坞码头登船时已被保密局抓获。由于贾兆铭身份是保密局军情人员,稽查处需派员监审,盛墨到场参与了第一天的审理。
晚上趁着回家,盛墨告诉了唐钺自己的判断,这个贾兆铭应该是潜伏多年的共谍,他最初是国军训练班的教员,与段秋风一样,都是业务骨干,后来与段秋风一起到了76号。战后,他与段秋风被国府短暂关押,继而效力庄沐春的电监室。因为电讯业务好、人又老实,一年前与段秋风一起被征调到保密局情报科。这个人在哪都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存在,盛墨问唐钺:“咱们在76号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吧。”
唐钺摇着头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只有一个模糊印象。”
盛墨欲言又止地问唐钺:“你是不是跟阿姐吵架了,她确定去香港了吗?”
唐钺无奈地笑道:“没有吵,我只是劝她,别跟那些人来往。”
盛墨在酒柜中翻找,拿出一瓶名贵的法国红酒,打开给二人各倒了一杯,喝着酒,盛墨看着唐钺语气鉴定地说:“哥,要是阿姐有什么过错,你跟我说,咱们自己解决。我正在攒钱,等钱攒够了,我去把贝当路的盛家老宅买回来,送给你们。”
唐钺不禁笑道:“你是真敢想,那查王爷能同意吗?”
盛墨玩笑道:“风水轮流转,先想想嘛,总之,哥,不要伤害我阿姐啊,不管她是谁!”
唐钺站起踢了盛墨一脚说道:“都敢威胁我了,反了你了,你阿姐是什么人,谁能伤得了她!”唐钺起身去拿了那本杂志递给盛墨,指着上面的酒店说:“她就留了这本杂志在茶几上,周至瑜说她是乘戈登将军号走的,广州、香港、马来西亚、美国,都有可能,从杂志看,香港最有可能。”
盛墨看着杂志说:“阿姐可能就是去散散心。”
唐钺追问:“盛家在香港有亲戚吗?”
盛墨一时语塞、迟疑片刻说:“我一个奴才,哪能什么都知道,没准就有亲戚的。”
唐钺瞅着盛墨笑了一阵,说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就是这个贾兆铭和邢云,他们不会牵连到你阿姐吧?”
盛墨肯定地说:“应该不会。邢云自己说,她在76号时,就是军统的外围,由于没什么任务,也就没有暴露。她可能是被贾兆铭蛊惑了,替贾兆铭做事、走私各种物资,她接触的只有贾兆铭,而且,这个贾兆铭也未必信任她。问贾兆铭为何暴露自己去提货,姓贾的说,邢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早晚会把他供出来,所以跑路之前顺道把货提走了。”
唐钺问:“贾兆铭知道你阿姐吗?”
盛墨说:“不知道。但这个贾兆铭不好对付,他知道如何熬刑,也熟悉咱们的心理战,也没有软肋,他对邢云根本不在乎,看着邢云在隔壁又哭又嚎的,他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
唐钺问:“他跟邢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盛墨叹息一下说:“邢云说是夫妻,但谁也没发现他们来往,可怕吧?”
唐钺笑道:“邢云出卖姓贾的了吗?”
盛墨笑道:“这俩人很登对,邢云就在贾兆铭跑路的第二天就供出了他,姓贾的则说,邢云一两天内就会出卖他,邢云已经熬不住刑了。”
唐钺笑道:“不能掉以轻心,小心姓贾的乱咬。”
盛墨安慰唐钺道:“我知道,若有变故,我会马上处理。”
五天后,港务运输师部。
段秋风来访,昨晚盛墨电话告诉唐钺,贾兆铭和邢云都死了,目前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此案只能终结,那批枪支追不回来了,让港务部销案。
看着段秋风战战兢兢、劫后余生的样子,唐钺问:“段兄,你这是怎么了?”
段秋风说:“老弟,我差一点就被那两人害死了。”看着唐钺惊讶的神情,段秋风说:“快给我倒杯好酒,我先压压惊。”
喝了一杯酒,段秋风靠在椅子上,问唐钺:“你了解贾兆铭这个人吗?”
唐钺摇头说:“从没注意到这个人,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段秋风一拍大腿说:“看吧,老弟你是多么睿智之人,在76号都没注意到这个人吧?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老实巴交的,又会点技术,他说他家就是河北的一个小买卖人家,他是家中独子,上过私塾,出来混口饭吃。到现在,谁都不知道他是谁,档案里那些都是假的,查无此人,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藏在我身边,老哥我真是命大呀。”
唐钺纳闷地问:“姓贾的真是共谍吗,看着不像啊?”
段秋风苦笑着说:“要是能看出来,那还能当共谍吗,你看看我,像不像共谍?”
唐钺端详着段秋风说:“你确实像,为啥说呢,你能屈能伸,符合潜伏人员的素质。”
段秋风嗔怪道:“别拿老哥开玩笑了,我不过是跟错了人而已。这次也是倒霉,你知道的,老哥的贱内是父母之命所娶,多年分离感情疏淡,也没个一儿半女,所以就给你新纳了一个小嫂子,女人嘛就是喜欢花钱。我就是从邢云那收了点处费而已,就收了二次,这不就被牵连了。再加上贾兆铭一直跟着我干活,老哥我这一次就差点说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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