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兄长从小聪慧过人天赋异禀,乃是里世界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被族中长者拿来与他比较。”荆伯长仍旧望着窗外,他的话好似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某人听。
空舟之上被荆霜称作族长的老者,扶着窗台嘴角微微扬起,慢慢闭上眼睛彷佛在聆听来自远方的声音。忽的手下用力!粉雕玉砌的窗台轰的一声,连同整面殿墙灰飞烟灭,老者冷哼一声收起微笑甩手一道旋风飞出,卷着漫天弥漫的残渣迅速收回!片刻之后一堵完好如初的殿墙又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本来透空的窗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七星徽章挂在墙上。
“嘶!”角落的海若被眼前一幕震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正好跟转身的老者目光对上。
“吸食血魂的邪法是你诱惑荆霜使用的吧,让我看看你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老者缓慢向蜷缩在角落的海若靠近,每走一步声音都在空荡的大殿回响,每走一步海若都感到是死亡在向自己靠近……
荆伯长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两个逆子还在血泊中趴着一动不动……十分无奈地吩咐小九小光先把两人扶好止血。
沙发上哼哼唧唧的薛伟白浪,看样子已经吸取了教训。但为了回忆能够顺利进行,春小光还是施手封了他们的哑门,小九则往两人身上一人丢了一把匕首,威胁的用意不言而喻。薛伟一个劲的点头,用坚毅的眼神表达着自己弃暗投明的决心;‘佛祖’因为失血过多,面色铁青眼神涣散一副马上要嘎的死样。
荆伯长特别感慨!自己活了一辈子,身上受到的伤害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精神摧残大……好在现场还有另外两位忠心听众在,不然只有那两个玩意,老头怕是要交代在这了……调整一下心态,荆伯长继续回忆。
再亮的星辰同太阳的余辉相比都不见光明,荆伯长自己的天赋与同辈众人比较只高不低,也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可是,无奈身边有一个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兄长在,这让他一直都没能得到族中的重点培养。
族中衰败,但流传千年的功法、珍宝还有不少。所有这些资源,在他们这辈子弟适龄的第一时间,都会送到荆伯炀的手上,紧着他一人学习使用。所有人都知道荆伯炀是荆氏一族振兴的希望,是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年幼的荆伯长没有丝毫嫉妒的想法,反而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大哥感到骄傲。
就这样不知不觉兄弟俩皆已成年,就在家里替荆伯长庆祝成人礼的第二天,一封来自寻安府的通告送到了族里:
兹,传寻安府令,荆氏一族授命。
表,里世开疆,四族有功!
自,四族乱毕,今满千年。神州悠悠,盛世平安。
今,荆氏一族,反叛者毙。宫府胸心,重招子弟。
知,荆氏翘楚,幼者伯炀。少年成名,当服庙堂。
招,弟子伯炀,入府究习。令达命至,即刻启行!
这样一份通告如果放在寻常人家,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进入寻安府,就意味着进入了里世界政治与权力的中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可是荆族明白,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信中明面上,是说因为被关押的族长已经死了。宫府不计前嫌,在重新招募四大家族的子弟入府学习,重振荣光。可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要求重新送个质子过去。
荆伯炀名声在外,他对于荆氏未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族里知道,宫府更清楚,他们是想从根上杜绝荆族可能的反叛。
荆氏陷入两难境地,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抗令不从就是公然和宫府作对,宫府有可能借题发挥。这封通告除了荆族,各大势力都有收到,明显是宫府一种立威的行为。可是如果将荆伯炀送入宫府,且不论他的个人安危,荆族慑于宫府威严将下代族长送作质子的行为,必定会被人鄙夷诟病,荆族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压抑的气氛因为这封通告在族中蔓延,荆伯长的父亲无奈召开族中会议。已经成年的荆伯长陪着哥哥一起在大厅的角落,看族中众人因意见不合争的面红耳赤。那样混乱的场面到现在都还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荆伯炀在族中已经有了发言的地位,表示愿意为了家族未来只身入府,遭到了父亲一派的强烈反对。荆族等了太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伯炀,就这么把未来的希望放弃了,谁都不甘心。而且一旦开了质子先河,以后族中若再有天才现世,肯定也会被宫府收去,循环往复,荆族何日才能复苏。
“荆老~最后您是代兄入府?”春小光小心翼翼地问。
“唉……没有这么简单,宫府要的人哪容你说换就换……”
当初寻安府确实了解到了荆伯炀的天纵奇才。荆氏一族虽然蛰伏多年,但放任其发展下去终究是个隐患,里世界多年安宁不容有失,所以指明就要荆伯炀。
“后来呢?”小九迫切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荆伯长:“后来……就在大人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寻安官带着好多寻安使出现了。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准备以抗命不从为由惩戒族人。父亲心下一横,知道再不决定,族人不保,当着众寻安使的面一刀劈向伯炀……可怜我那兄长心思明镜,不躲不闪任由父亲砍在脸上……然后不等父亲动手,呵止众人亲手断了手脚经络,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一个天纵奇才沦落成为不可修为的废人。”
“啊!”春小光眼含热泪,不知此刻身为寻安使的她有何想法。
“寻安官检查后确认兄长的确重伤,不能修行。对他们来说,伯炀已经没有带回府中的价值,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就这么空手回去,又没法对外交代,于是要求我族自行解释。当天发生的事,只有族中核心和个别寻安使在场。所以第二天父亲就对完宣称,伯炀因为入府心切,修炼失衡遭受重创已成废人,为不负宫府众望,把我送到就近的中州寻安府学习,并按照府中习惯,在族中将我除名。”
小九:“荆老您……”
“呵呵~能代替我那可怜的兄长入府,同时又替族中了却危机,我没有怨言。入府后,为了打消府中顾虑,这么多年再没回去过……在我走后,父亲内心愧疚一病不起不久逝去,母亲也因这事随父亲去了。我…我作为孩子身负族托,十八岁被父逐出家门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我不孝!”说到这荆伯长已是泪眼婆娑。
“兄长当时修为已废,但头脑依旧,在族人的支持下最终还是坐上了族长的位置。但是因为这事的打击让他彻底怨恨上了寻安府,继承族长之位后不久,举族迁徙从原来的外域栖息地消失不见,同时重启了对于州府的报复行为……我也是在入府后,才发现并不是所有派系都是强势鹰派,还有不少大人始终坚持和平原则。每当族里有针对州府的行动的时候,我不希望父亲白白牺牲、不希望看到族人再受伤害,都是主动请缨去前线对峙。几次下来,兄长对于州府的怨恨似乎也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身为族中一员,却在沙场上站在对立一面……我不义!”
春小光赶忙摆手:“大人,不是的!您都是为了族里考虑!”
“作为中州寻安使的一员,面对公然扰乱里世界秩序的行为,沙场之上身有私心屡次放行……我不忠!面对小辈的良苦用心,我竟然出手伤人……我不仁!你们说到头来,我终究也只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有何颜面为人师长?”
荆伯长的沮丧情绪已经到了极点,痛苦的回忆让一个暮年老人陷入深深自责。春小光和小九在一旁心疼但不知所措,眼看着老头痛苦地撕扯着胸前被泪水浸湿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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