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他们跑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儿,在一座宅院的门旁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见没有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倚着一棵大树坐下,这才注意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门口的家丁正在往里面搬着东西,一趟一趟,不一会儿又来了一座轿子,到了门前刚刚停下,就从轿子里跳出一个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俊俏。
“啊,啊!”他现在才感觉伤口的剧烈疼痛,仆人小童正在惊慌失措,这一切刚好被这个姑娘看见了,连忙走上前去:
“怎么了?”她睁着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十分吃惊地问。
“他受伤了,这可怎么办?我怎么向王爷交代……”小童自言自语,一脸着急的样子,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间束手无策起来。
“啊,流血了!”那姑娘吃惊地说,“快,快跟我来”。
“来人,你们帮忙,把他扶到府里!”转过身去,她冲着刚刚站稳脚跟的几个家丁说。
“是。”
在他们的帮助下,三郎和小童都进了府,这时候,由于失血太多他已经昏迷过去,只听见人声嘈杂了一阵子,渐渐的又安静了下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厢房里,天花板上缀着许多可爱的彩球,窗外的风铃吸引着他的目光,那是粉红暖色的帐子,茉莉花色的幔子,薄薄的细纱窗帘在随风摇曳,好像开展在水中的荷叶……
“你醒了?”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怎样的女子啊,和他差不多大的年龄,不长不短的秀发拢在脑后,简单的梳起来,扎了一个松散的马尾辫,直直的刘海被一分两边,长的依偎在睫毛两侧的脸颊上,短的静静地卧在耳端,一双大而且明亮的眸子正闪闪地照着他,他白净的脸一红,不敢再看了。
“格格,格格……”见他的模样,她爽朗地笑着,“男子汉,还害羞啊?”
“哪有,敢问姑娘,这是哪里?你是何人?”
“这是我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个调皮的女孩,跟没说一样。
“格格,格格……”看到他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她又笑了。
“姑娘,小童呢?”他只好转开话题。
“他先回去了,不然,你的父母不担心吗?”
“哦!”他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玉佩,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却酸溜溜的,因为她刚刚说了他的父母,对于母亲,只要一提,他就有流不完的眼泪。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细心的她好像发现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是我家,我叫王娟,你就叫我娟儿好了!”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油腔滑调他才生的气。
“嗯”。
“你怎么了?”她忽然又觉得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接着追问。
“没什么,就是怕父亲和姨娘担心”。
“哦……小童不是回去禀报了吗?你就放心吧!你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再养几日就没事了”。
“那好吧!”
“不对,等等,你等等,你刚才说父亲和姨娘?对吧?……我明白了!”这个鬼丫头,还真的古灵精怪。
“嗯。”
“不要多想了,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注视着她的闺房。
不一会儿,她出去了,只片刻又回来了,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是一个好有品位的碗。
“快来,快来把这碗汤喝了!”她好像一个长辈一样,亲切温和。
“唉,也只能如此了,管她呢,把身体养好是最重要的!”他自言自语,终于放下了心事。
好香的鸡汤,不咸不淡,清澈而不油腻,看来这真是个大户人家,厨子好手艺。
“好喝吧?”看着他贪婪的样子,这个会读心的女孩笑着说。
“嗯嗯”。
“那,我再给你盛一碗,好吗?”她带着征求的目光对他说。
“嗯,好!”他连忙答应。
当她再一次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两个长辈,一个是她的父亲——兴隆布庄的老板;另一个是她的母亲。
“孩子,好好养着,今天你碰到了我们,这也是个缘分啊!”她母亲说。
“嗯嗯,谢谢伯父伯母”。
“呵呵,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她给他掖了掖被子。
“公子,你姓什么?”倒是这个王员外,是个理智的主。
“伯父,我姓李”。
王员外和夫人对视了一下,没有说话。
“告诉下人,出去不要乱说!”王员外走到外间,对着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管家吩咐。
“是!”管家应声而去。
“老爷,门外有客人求见!”忽然有个下人站在外间传话。
“谁,哪个府上的?”
“老爷,是相王府!”那个下人的声音,三郎远远地就听得清楚。
“哦,好,安排到前厅备茶,我这就到”。
他然后又折身回来,一边拉着夫人的手,一边对着三郎说:
“公子,你就安心在这养伤,不要多想”。
“谢谢伯父”。
他们并肩出去了,只有那个女孩坐在外间和一个婢女在说话。
娟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女孩,她不但多才多艺,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有着男孩子一样的性格,开朗活泼,而且有一身的好武艺,对于三郎来说,她好似一个巾帼英雄,虽然只比他大一岁,可是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是个长辈。刚才的那位长者是她的父亲,当朝的五品武将,只不过已经疏于军务,解甲归田继承了祖上的产业,安心于做一个富家翁了。
在他养伤的那些日子里,他们相处在一起,每天他看着她刺绣、写诗、练剑、吹箫……三郎的箫就是跟她学的。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和一个翩翩少年,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正是他们两家想看到的结果。
在这个府上,三郎过着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他似乎忘记了朝中的明枪暗箭;忘记了自己姓李;更忘记了当今女皇正是他的亲祖母。
当他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他默默地犹豫了很久。
“娟,我要走了……”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他胳膊上的伤早已痊愈。
“你到哪儿去,这里不是很好吗?”她恋恋不舍地说。
“我……”。
“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办,但是不能撇下我!”她用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他,几乎是央求。
“不会的,我会回来看你的”。
“傻瓜,我可不放心,告诉你吧,我跟定你了!”其实她已经知道,朝廷封他做临淄王,他要到山东去,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她再一次说。
“我怕你跟着我受苦!”他的眼里浸着泪水,不知为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忍心抛下我?我们分开才是一种痛苦!”她紧紧地依偎着他,轻轻地说。
其实他们的父母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就这样,没有仪式,没有洞房,甚至什么都没有,她跟着他千里风尘到了临淄,从此做了他的女人……
站在岳父的布庄门口,他想着远在山东的娟儿。
“今天不能进去了,改天吧,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他自言自语。
一拉缰绳,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大街,向相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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