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宗并无心要除去相王和太平公主,特别是相王,中宗对他是一百个放心。
他一直是个很低调的人,主动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母亲、又把皇嗣的位置让给了回京的李显,在与武皇的夺权斗争中,虽然他积极地参与,却是为了给中宗一个名分,自己却连个摄政王都不要,甘心做一个普通的王爷,说实话,中宗真得挑不出他的不是。
可是,韦后却不是这样想,那是因为她想夺权,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大唐第二个女皇,这样一来,这个相王,就是她最大的障碍,只是她也在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晃动这棵大树,现在,武三思死了,她失去了左膀,而宗楚客又是个毫无根基的人,弄不好会满盘皆输。她因此积极地培养韦家的势力。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纵观历史,对于皇后如此的恭维,想来是从这位宗楚客开始的。
“宗爱卿平身吧!”韦后斜睨一眼,看见他无比诚恳的样子,心里忽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难怪那个死老婆子不愿意放权,这种感觉真好!”她在暗想。
“宗卿家有事?”宫女端来一盘水果,她捏了一颗葡萄放在了嘴里,轻轻一咬。
“我的皇后娘娘,当然……”
“说吧!”一股酸甜挑逗着她的味蕾。
“自从武三思,哦,不,德静王和驸马遇难之后,关于德静王府的安置……”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看了看韦后。
“不要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
“下官以为,那毕竟是驸马府上,总不能看着他们树倒猢狲散,萧条下去吧!”
“我不是听说府上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吗?还有多少人?”她吐出了葡萄籽,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端详一番。
宫女连忙上前,接了过去。
“娘娘,那些闲人都散了,可是家眷、子女还是要生活的吧!”
“那好,至于德静王府的按月贴补就按照从前的一半执行吧!”她似乎有些疲倦了,或者说不想提这个话题。
“遵旨!”
“我那可怜的训儿!”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可是宗楚客却听得清清楚楚,
“唉,也只有这样了……”
“让,让公主去办吧?”她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好吧!”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
“娘娘不知,对于太子谋反一案的同党清理,最近开展的并不顺利……”
“这,在我意料之中……”她漫不经心地说。
“那,娘娘有什么高见?”
“你也不想想,都是根深蒂固的老家伙,想扳倒他们,不是那么简单。为今之计,只有证据确凿,否则谁也动不了他们,再说这一次你有些操之过急,应该分化瓦解而不是一锅端,要知道他们一旦拧成一股绳,势必形成一个强大的势力……”我忽然变得聪明睿智。
“这个,下官想到了,只要皇上的态度不变,您的态度不变……”
“那关键就在证据上了。”她接过了他的话。
“娘娘英明啊!”
“哈哈哈哈……”
宗楚客瞥了一眼正在得意的韦后。
“好,好,好好办差去吧!”她冲他挥了挥手。
“嗳,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宗楚客忽然感觉韦后后帐有人,自己不可逗留,从前他的靠山是两个,武三思一死,现在他只有紧紧地抱着韦后的粗腿,否则,政治前途未卜。
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纳闷,那么强大的武三思,说倒台就倒台了,而且是土崩瓦解,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些让他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出了皇宫,他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不禁陷入了回忆。
“宗相还不知道吧!铲除武三思不但是很多朝中大臣的心愿,同时也是皇上的心愿……”就在几天前,杨万里夜访,向他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你,找死啊!胡说什么?”他一转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恩师,小人不是胡说,是却有证据的……”他抚在宗楚客的耳边,详细地说出了那个秘密。
宗楚客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听完他的话,不由得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院子里的草虫似乎停止了奏乐,池塘边的一只青蛙,忽然用力地叫了几声,以后,归于一片寂静。而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也没有起来……
他不是不明白,中宗继位以来,他利用武三思铲除“五王”之后,武三思自然独自做大,这与皇权不利,而且,他和韦后走的太近,这也是大忌讳。可是他想不通,这个看似窝囊透顶的皇上是如何利用了太子这杆枪?难道,他也想除掉太子?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看来,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皇权,自古帝王都是儿女成群,那么多的儿子只有一个能接班继任做新皇帝,那要其他的儿子有什么用呢!他们当然是用来杀的……
一时间,萧至忠也看不下去宗楚客和韦后的阴谋伎俩,入宫面见中宗,长跪不起。
“爱卿因为何事如此这般?”中宗疑惑地问。
“陛下,相王宽厚恭谨,安恬好让,您如果真中了小人的奸计,把他……史书会如何评论啊!”他动情地说。
“爱卿啊!多亏你提醒朕,不然朕又犯了个错误啊!”中宗就是这样,遇事总是毫无主见,不知对错,这一次他终于没有犯浑。
听到这个消息,三郎久悬在心上的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欲离开东都回潞州,可是临行前,他打算去看望一个人,那就是魏元忠。
魏府一片萧条,虽是夏季,可是蒿草丛生的破败掩盖不了荒凉。
三郎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来到魏府的时候,短短三个月时间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与之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烈日阳光下,只有一、两个仆人无精打采地坐在凉亭里聊天。
“小哥,魏大人呢?”三郎直接问话。
“上任去了啊!”其中一个见有人来,连忙拉着另一个站好了回话。
“这府上还有什么人吗?”三郎四下看了看。
“都走了,回老家了。”
“那你们?”
“我们是留下来看门的。”
“哦。”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仆人,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地离开了。
魏元忠是在“五王”被贬之后,中宗拉上来的三朝老臣,由于他痛恨武三思,包括韦后干政,因此不愿意为中宗效力,只是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从遇到太子李重俊,他认为机会来了,他要铲除这个朝廷的祸害,在他的策划下,太子政变的前半部分是成功的,因此顺利地铲除了武三思父子,为朝廷除了一大害。
前不久,武三思的死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拿魏升的事,证明魏氏父子与李重俊同谋叛逆,请求抄斩三族,中宗未允许。
魏元忠惧怕不能自安,上表坚请告老还乡,李显亲自手批,免去了他左仆射,加特进的最高荣誉职,封齐国公告老还乡,但还是初一、十五上朝。宗楚客等又拉拢右卫郎将姚庭筠要御史中丞举报魏元忠,因此再一次被贬为渠州员外司马。
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都依从宗楚客的意思,来使魏元忠致罪,惟有中书侍郎萧至忠主张对魏元忠从宽原宥。宗楚客大怒,又派给事中冉在雍与杨再思再次上奏,说:“魏元忠既有叛逆罪的嫌疑,不适合授内地官。”于是魏元忠又被降为思州务川县尉。
三郎已经预感到魏元忠大人的结果了,他这次来是想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他,可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来晚了。
果真,就在他回到潞州的第三天,他得到消息,魏元忠死在了涪陵,是病死?是谋杀?已经成了一个谜。
他决定立即除掉周利贞,不能再留着这个祸害,这条恶狗一日不除,让所有的人如鲠在喉,何况他罪恶累累、恶贯满盈……
右春坊是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这里聚集美人之气,相当于明星经常出入的地方。
小秋娘是个有名的歌姬,只是自从和周利贞搭上了之后,有所收敛。她卖艺不卖身,是个身段长相皆一流的女子,弹的一手好琵琶,每到动情处,常常让人肝肠寸断。
在右春坊的后街第三道胡同,他们有一处僻静的宅院。
通过反复踩点、蹲守,李宜德他们充分摸透了她们的行动规律。
因为李宜德是个生面孔,长相普通,目标不大,很难被对方注意。况且周利贞已经过分的狂傲自大,一直以来屡屡得手,让他疏于防范,要不是武三思父子被诛杀,恐怕他可以招摇过市了。
他此前被韦后封一个御史中丞的官职,那是对他残害“五王”成功的一个奖赏,也为了进宫方便。其实他只是韦后和武三思的共同爪牙,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近来,他荒废了武功,认为做了大官,更加贪图享乐,整日和小秋娘厮混,而且经常浪荡到深夜。
长安是天子脚下,如要做成此事,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夜下手是最好的时机。
一切条件成熟了,李仙凫指挥,李宜徳,小顺子,其他几个潞州带来的陌生弟兄,加上敬晖之子——敬让,这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小伙子,就在周利贞的安乐窝,设下了埋伏,只等宵禁之后,子时动手。
夜是漆黑的魅影,宵禁之后,长安城一片死寂,行走在街道上的除了长安城各坊把守卫兵,就是巡夜的羽林军,偶尔也有更夫,悠闲地穿梭在时空与现实之间。
酒后一阵欢愉,周利贞的身体被小秋娘折腾的严重透支。
起先,他为派去杀张柬之的心腹杀手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而感到震惊,那一段时间里他的警惕性很高。后来因为他二次暗杀张柬之的很轻易就成功了,再加上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一切都相安无事,所以就渐渐放松了戒备。
这支特殊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座宅子,李宜德双脚点地,上了院墙,前门一个打手,好像是周利贞的心腹,正喝的酩酊大醉,歪倒在房门口,敬让轻松地解决了他。
小顺子随后在周利贞的房外,唯一的窗户下设了陷阱,数支翎羽箭第二层包围了这个房间,一切布置妥当之后,李宜德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门被拴上了,他掏出尖刀熟练地剥开门栓。
进屋,里间,烛光未灭,小顺子一见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是周利贞,一个几近赤裸的女子卧在他的怀里,他冲李宜德点了点头。
李宜德提刀冲他剁去,好一个周利贞,不愧是经历江湖的人,忽然惊醒过来,把那女人推到刀口上,趁机一个鹞子翻身,顺手抽出枕头下面的单刀,李宜德的刀劈在了小秋娘身上,顿时血光四溅,她挣扎片刻、一命呜呼。
随即,李宜德和周利贞展开了厮杀,几个回合之后,周利贞一见难占上风,抽身来到窗下,纵身飞出窗外,刚一落地,只听他“啊呀!”一声大叫,中了埋伏。
那埋伏不是别的,正是两个捕狼夹,彻骨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反抗力,随之一张大网,套住了他,周利贞怎能愿意束手就擒,还在不停地挣扎,说时迟、那时快,敬让一挥手,一阵箭雨把他射成了马蜂窝,这一步步的进攻让他毫无喘息之机,因为这里夹杂着无数人的仇与恨!
敬让一个箭步上前,不等周利贞断气,就一刀剁了他!这个刽子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父亲、叔叔、伯伯们,孩儿今日给你们报仇了!”敬让拎着周利贞的人头,双膝跪地。
“公子,快走!”片刻,李宜德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嗯!”他起身和众位弟兄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当长安府的捕头和仵作接到人命案的快报赶到现场时,他们距离潞州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了。
此时此刻,三郎正坐在书房,遥想京城,手里的一张飞鸽传信,已经报告了此次刺杀周利贞的成功,他心中一阵高兴。
同时派去杀大、小双的杀手刚刚回来,三郎坐在书房的几秒钟案前,被管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怎么样?”三郎见两个人一脸得意,其实已经明白了三分。
“回禀王爷,一切顺利。”张正说。
“好,那说说经过吧?”
“这两个无耻的东西,居然在杀了太子后大摇大摆地回了太子府。”
“哦,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们杀了太子啊?”三郎十分不解。
“他们根本就不承认,而且一直在欺瞒太子妃杨氏。”
“这两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可惜杨氏被他们骗的好惨。”
“怎么了?”
“他们骗她说太子在外地招兵买马,需要大笔的军费,结果把本来就没有什么经济基础的太子府给掏空了。”
“可恶。”
“他们害死了太子的小舅子,害死了太子妃。”
“啊……”三郎大惊失色。
“嗯,是的!”
“忘恩负义的东西,那太子府岂不是没有人了?”三郎有些揪心。
“有,王爷,我们带回来一大一小。”
“是谁?”
“太子妃杨氏的妹妹和太子的幼子李敖。”
“啊!好,好,你们做的好,你们立了大功,人呢?”三郎激动地猛然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
“谢谢王爷夸奖……”他们一抱拳。
“人呢?”他又一次迫不及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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