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府内,长公主又向女儿哭诉着丈夫的无情,今日竟一次性领回两个美人,当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周华云如今定了亲,自己的未来夫君也装着别的女人,她俩可谓同病相怜。
“母亲,您就担待着些吧,我自个儿也想通了,自己选的人,怎么也得好好过下去,您以前将爹爹管控得太严格,现在您犯了错,被他抓了把柄,暂且忍耐些时日吧!”
长公主叹了口气,没想到女儿这段时间竟然收敛了性子,变得通透了许多。
“你姑姑那身子真不经折腾,那神医的方子喝下去,个个都生了儿子,偏她受不住小产了,保不住孩子就罢了,还因此丢了性命,若是你爹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状,咱们一家日后别想指着皇上庇护了。”
“娘,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爹不会那么愚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姑姑死得可惜了,宫里暂时没了周家的人。”
“唉,你舅舅还蒙在鼓里,若是……”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启禀长公主、县主,宫里来人了!”
长公主心如擂鼓,佯装镇定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皇上请您去用晚膳,说是太后娘娘身体抱恙。”
近日的确传出母后身子不爽,可是她没敢再往宫里去,这个节骨眼上,她出现的次数越少,越不容易怀疑到她身上,况且那些婢女都陪葬了死无对证。
想到此,她又重新整理好仪容,一派端庄高贵的模样,从容的进了宫。
陆后这一年似乎苍老了不少,眸子里装满了哀愁般,不说话时总盯着一处发愣。
长公主也有所察觉,岁月不饶人,母后也老了。尽管她们母女离心已久,但是母后有时候还是会回应她的请求。
“母后,宫里待久了,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
陆太后倒是想出去,恐怕以后没有母女独处的机会了。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像小时候那般唤她:“馨儿,人老了,就不爱走了。你小的时候,我经常带你四处游玩,就怕将你束缚在皇宫,成了井底之蛙,果然你没有让母后失望,成为你父皇引以为傲的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偏你看上周家那小子,我们都知道他配不上你,可是你不仅嫁了,还因此与我们不再亲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周霍氏,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长公主了。”
她不明白,母后今日怎么突然将这层纱窗捅破,让她无地自容。
“母后,咱们立场不同,你已然靠着父皇成为鹿琼最尊贵的女人,可我只能靠自己,靠你们给的身份来扶持我的孩子、丈夫,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是我们永远也得不到的,所以你不明白我的苦心。”
“你还是不懂,你已然是九天的凤凰,无需为了一个男人剪掉自己的羽翼,只为了与他做一对鸳鸯,现在母亲只问你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连她自己都不敢扪心自问。
现在她不仅讨厌自己,更讨厌那个男人,整日充满了戾气,想杀了一切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以前她想做便做了,现在却麻木了。
因为就算她再专横霸道,男人依旧会犯。这条路是她自己当初选的,怎么也得走到底,不然她会成为皇室的笑柄。
长公主低下头,默不作声。陆后身边的嬷嬷见状,打岔说:“太后娘娘,要传菜了。”
俩人这才当没事发生般,一前一后往桌旁走去。
只是……长公主有些疑惑,母后一向饮食清淡,今日却做了十八道菜,全都按照自己想的喜好来,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或许母后真的孤单,想让自己多来陪陪她。
而宫外的御医和大理寺的人却四处奔波,只为收集长公主买过药的证据。
王大人的办事效率从未让霍毅行失望过,不仅找到了所谓的神医,连去买过的药材种类数量,哪个药房的小厮抓的药,一并呈现在他面前。
一个时辰之后,太后的晚膳也该用完了,只等他当面对质了。
丁音姬知道皇上心里一定很难受,一直信任的姐姐竟然做出这等事,害他丧失了孩子和妃子,还陪葬了许多无辜的人。
“皇上,虽然长公主罪无可恕,但勿在太后面前降罪,伤了你们母子感情。”
他以前就知道姐姐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现在将手伸到了皇宫,怎么也不能忍。
“皇后,事到如今你还考虑这些。母后已经知道事情真相,打算任由我处置了。”
于是,一行人疾步前往福寿宫,太后与长公主披着大氅在赏月,今晚的月亮很圆,他们母子三人就在石桌旁团聚了。
长公主笑着说:“阿毅,刚和母后提到你,你就来了。”
霍毅行冷笑,没有理会。只是抬手间,身后的小厮和神医都站了出来,抖得如筛糠似的跪在母女二人跟前。
“皇上饶命,太后娘娘饶命,这一切都是长公主要求的。”
霍毅行一脚踹在他胸口,“庸医!”
误导了这么多人,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为了还原真相,这才留着他一条狗命。
长公主震惊得说不出话,忽地站了起来,欲辩解什么,只是所有人证物证俱在,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像被抽干了魂魄般,重重的跌回了座椅。
完了,这下……什么都没了。
她的动作在陆太后看来,失望至极,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馨儿,你真令母后失望!”
这下她终于哭了出来,想起自己的一切都不如意,重重的跪在太后跟前,“母后,儿臣不孝,害了阿毅,害了妹妹,害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霍毅行也不再数落她的种种罪行,只是默默下了命令:“从今日起,长公主不得踏入皇宫半步,收回县主府,剥夺端阳县主的称号,去除一切俸禄。”
只留了她这个长公主的头衔,却讲着断绝关系的话,长公主一下子瘫软在地,如坠冰窖。
“阿毅,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霍毅行不会再可怜她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长公主好自为之,如若再有不当之举,或贬为庶人,或流放赐酒。”
“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您看在华云还小的份上,不要被我连累,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啊!”
“华云的封号因你而有,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的女儿若不是德不配位,或许朕会考虑宽恕了她,之前太后的赐婚也就此作罢,若祝家还愿意承认这桩婚事,就随你们好了。”
那祝思焱心高气傲,对华云毫无爱意,定是巴不得此刻悔婚,弟弟这么做,完全是毁了女儿。
她一念之间就不想活了,冲着那石桌就撞了下去,吓得陆后大叫一声:“馨儿!”
丁音姬就在石桌旁,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奈何撞过来的力气太大,险些摔了,只是吃痛的叫了一声。
想着她还大着肚子,霍毅行已经吓得魂飞魄散,“音姬,小心!”
若肚里的孩子再有什么闪失,该有多么绝望。
没死成的长公主仍在哭泣着,霍毅行越发厌恶她这般行径,“想娶华云的人多了去,若失去这个身份还有人愿意娶她,那必定是她命中注定之人。你到现在还不懂,县主又怎样,公主又怎样?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愿在面对这个权利熏心的姐姐,扶着妻子就往凤梧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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